无题 婆罗双 有那么一天,我半夜醒来,发现母亲蹲在我房中的小椅旁,摇着已睡得甜香的 小狗,急唤着狗名。黑夜中一道不知来历的苍白的光映在母亲脸上。是极白的脸, 白的有点吓人,仿如天人。发绞绞地贴在脸上,蹙着眉地唤着。狗儿翻身了,母亲 的脸上才流露出一丝安心。 “有事么?”我睡眼惺忪含糊的问。 母亲看者我:“我梦见了欣欣(狗儿的名字)死了。”声音中的不安像黑暗中 的一缕白灵。 我支起身子,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我第一次觉得这昏黄的灯光是很好很好的。 对眼睛不太刺激,却又驱散冷暗,带出一点温暖。母亲的脸现出了生气。 “不可能,欣欣不是好好的吗?”我安慰母亲。 狗儿长了一身长毛,瞪大了眼——狗儿真好,说醒就醒了——看看我,看看母 亲,便赖在母亲的身上撒起娇来。母亲低头摸摸狗儿的毛,笑了笑,竟展现出了一 副拉菲尔的圣母形象,慈爱、羞涩、难以置信却又喜悦万分的心情。她开腔了: “它可是我养大的呀,初来时还是赖皮的,但现在却已长了一身的长毛了。好了, 睡罢,我来看过也就安心了。” 母亲站起来,身上的黄睡袍笼统地罩在身上,长发遮着脸,站起来,慢慢抬起 头一张白净的圆脸,从黑的发中重现出来。笑了笑柔声说句:“睡罢。”便离房了。 我第一次见到母亲这么女性化,她总是强悍,巾帼不让须眉,单这次,我只觉 得她非常柔美。 第二天起床。母亲正要出门,忽然对在厨房的我说:“你这几天得当心。” “什么?” 母亲声音有点惘惘的担心、不安:“我查过梦书了,梦见狗死代表身边的人有 危险。” “你不是不信的么?”我狐疑的问。 “我叫你当心就当心!我走了。”门关上了。 我把狗粮放给小狗,却有点觉悟。母亲的迷信是因为关心我——关心她的家人。 强悍的母亲竟为我们而迷信。看来人是始终走不出情感的圈圈来了。 家人是灯。当疲惫忙碌归来时,家人的一声问候,就是驱散冷暗,却又不刺眼 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