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十三:圈套 骗子和骗子们的公司 在人们的印象中,法办诈骗者,保护被诈骗者是司法机关处理诈骗案时不变的 基本原则。而本案被骗的达县粮油贸易公司经理庞启茂及业务员徐在江在1998年2 月20日却被达县人民法院以签订、履行合同失职罪分别判刑2 年和3 年。同年9 月 28日,诈骗犯何绍先和嘉从荣、赖应强又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和12年。诈骗骨 干何清顺正在追捕之中。 绵阳市先发物资有限公司的牌子1995年在公司成立时挂在绵阳市花园批发市场 23号。因常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被坑骗者也就难兔三天两头找上门把公司闹得乌 烟瘴气。于是先发公司成立不久后的一天,只好悄悄转移到迎宾路78号的绵阳市百 货站二楼。 该公司几个“老总”的历史也都很不光彩。总经理兼出纳何绍先,31岁,绵阳 市游仙区松垭乡人,因在火车上盗窃,1990年5 月1 日被成都铁路局法院判刑两年 半。副总经理兼会计何清顺,46岁,在绵阳市地震办工作时因贪污5000元被开除公 职。副总经理嘉从荣,39岁,江油市人,1995年在宁夏某厂行骗,曾受拘役处罚。 办公室主任赖应强,34岁,原在绵阳供电局工作,1987年因犯事被开除。 这一伙有前科劣迹的人员云集在一起之后多次行骗。1994年以来,被他们诈骗 的广元市粮食局下属某公司、常州某外贸公司、宁夏石嘴山某厂等企业蒙受了重大 的经济损失。 钻入圈套 1997年元月3 日,何绍先率何清顺、赖应强等五人在达川市屁颠屁颠地跑了好 几天才有了笔“业务”——当晚,达县粮油贸易公司经理庞启茂带着副经理杜东升、 业务科长熊克勇如约来到何绍先等人下榻的双狮宾馆。按策划,何绍先回避了,这 段“戏”由何清顺主演。一阵客套后,何清顺点燃烟,呷几口茶便滔滔不绝地演讲 起来。他说,先发公司是绵阳市百货站的下属公司,是国营企业。公司的实力在绵 阳市数一数二,光高档轿车就有五六部,何总经理坐的是80多万元的君王车,几个 副经理和办公室主任一人有一辆本田或桑塔纳。他说,本公司专做有色金属生意, 做一次的利润都是上百万,有时做点粮食生意不过是为了照顾五粮液酒厂这样的关 系户。他说,这次买点大米主要是想与新疆某建设兵团换黄豆,每斤的差价可赚两 角左右。他说,如果这次合作成功,以后每个月都可以要17个车匹的大米何清顺侃 侃而谈的话语中显露出了一种大企业家大老板居高临下的气势,听得庞启茂肃然起 敬。这个近年来把公司经营得奄奄一息的经理在心中暗自盘算:先发公司是一个难 遇的合作伙伴。首先,它是国营企业,与国营企业打交道总是保险的。其次,先发 公司资金雄厚,大米销后收款不愁。第三,合作前景广阔,如果真能每月发出17个 车匹,对粮油贸易公司无疑意味着财源滚滚、兴旺发达。 想到这里,庞启茂感到一阵难以控制的亢奋。但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生 的庞启茂很快又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对何清顺的话也有些疑惑的地方。比如:先 发公司既有那么多高级轿车,为什么总经理出差只来了辆铃木面包车?那么有实力, 出差为什么住这种中档的旅馆?既然做一次五金生意的利润就是上百万,为什么还 要做用大米换黄豆赚差价这种小生意? 当庞启茂变换着问话方式把自己的疑惑提出后,何清顾笑谈风生,—一对答如 流。他说:这次本准备乘君王车过来,但临走前车突然被市长借去上成都开会,再 者,考虑达川山路多,所以便来了个铃木车。何总出差很反对住高级宾馆,所以只 好在这里住下。至于用大米换黄豆赚差价的事,何清顺回答得更有气势,“主要是 为了广交朋友,拓宽经营范围和渠道,逐步走集团化经营道路。” 一切都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庞启茂听后,疑惑一下烟消云散。他喜不自禁地 问:不知何经理这次准备收购多少大米?何清顺放下茶杯,略略思忖后答道:暂定 一千吨左右吧。杜东升问:“价格呢”?“由你们运到绵阳,每吨最多2200元。” 一直未吭声的赖应强开了个价。杜东升等人连连说低了。赖应强讨价还价说每吨再 加10元,何清顺大度地拍板说:既有幸合作,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应斤斤计较 的!干脆每吨2220元! 价格刚刚敲定,何绍先推门进来了。他一边热情而不失矜持地与庞启茂等人握 手一边道歉说:各位,失礼了,你们达川地区商业局的张局长(该局根本没有姓张 的局长)请我吃饭,回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落座后,何绍先对何清顺汇报的有 关大米购销的事似乎并不关心,听后只微微点点头便津津乐道地讲起了自己在绵阳 百货站当站长的老表和自己的公司,公司的实力、公司的轿车及公司在绵阳企业界 举足轻重的地位。接着,他又说自己有出口代理权,与广东、福建及香港老板都有 往来。边说边拿出一叠名片,直看得庞启茂等人心跳眼热。末了,何绍先才漫不经 心地把话题转到大米购销上。“老实说,我根本不愿做大米生意,主要是五粮液、 剑南春两个酒厂的厂长与我是铁哥们儿,硬要叫我收购点大米支援他们一下。加之 我在新疆劳改农场当场长的姐夫也想用大米去他那儿换点黄豆,这才上达县做点大 米生意……” 何绍先讲这番话时,一旁的赖应强等人紧张得直冒汗。什么商业局长请客,什 么百货站长的老表,什么五粮液、剑南春酒厂当厂长的铁哥们儿,人家只要一个电 话就全揭穿了! 赖应强等人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此时,庞启茂等人正庆幸遇上了财神,哪会 去怀疑这财神的真假呢? 对何绍先讲的一切庞启茂虽深信不疑,但该在那份价值近200 万元的购销合同 上鉴字时,庞启茂深知自己的名字签下后的分量,他握着笔有些犹豫了。 何绍先似乎看穿了庞启茂的心思,拿出手机啪啪地拨通了绵阳的长话。他刚问 了句“你是嘉总吗”?何清顺马上向庞启茂等人介绍:嘉副总经理是我们公司管财 务的——其时,先发公司那个并未管着财会的嘉从荣副总经理正在宜宾。而在绵阳 接电话的“嘉总”张XX一听何绍先的口气便知道有“戏”并马上进入了“角色”。 “我是嘉从荣,何总有事吗?”何绍先告诉“嘉总”,已在达县收购近千吨大米, 马上准备100 万元。张X X 心领神会地答道:你们走时我就准备好了。听到这里, 何绍先马上把手机递给庞启茂,庞一听,“嘉总”还在说:“这100 万元一定坚持 专款专用,达县的大米一到立刻付款”。庞启茂乐了:1 嘉总,我是达县粮油贸易 公司经理庞启茂,那100 万不会有问题吧?“”嘉总“打断说:庞经理,肯定没问 题,我们这么大的公司,别说100 万元,就是七八百万元也是小菜一碟! 像吃了颗定心丸,庞启茂放心了。他在销售900 吨大米的合同上飞快地签上了 自己的名字。接着,他请主管部门领导作陪,在华夏大厦设舞会酒宴盛情款待何绍 先一行。大家搂着小姐唱歌、跳舞,品尝佳肴美味,并频频碰杯,互祝首次合作愉 快。 诱人的“实力” 给何绍先等人饯行的酒醒之后,庞启茂再次意识到了价值近200 万元的大米直 接牵涉到本公司的生死存亡,万万马虎不得。为防止上当受骗,1997年元月5 日, 庞启茂派公司职工邹学东前去绵阳考察。 邹学东是怎样考察的,现已无从考究。但应该说他在考察时忽略了两个重要问 题:即先发公司的实力和该公司究竟是不是绵阳市百货站的下属公司。其实,对后 一个问题只需到先发公司的楼上楼下问问就清楚了。可惜,邹学东只在二楼转了一 阵便给庞启茂打电话说,对方的公司的确在市百货站二楼,好像很有实力。办公室 还挂了很多锦旗。但银行的资金情况未查到。为保险起见,建议叫对方先预付一部 分货款。 在不明对方情况的情况下,邹学东的建议也不失是一个保护措施,但庞启茂没 有采纳这个建议。他担心预收货款会“弄黄”了这笔生意,他更怕得罪了何绍先这 尊财神而断了本公司的财路。经过与杜东升等人反复研究,他决定派公司39岁的业 务员徐在江带职工王春前去绵阳。临行前,庞启茂、杜东升千叮万嘱地给徐交待了 几个任务:一,继续考察对方实力。二,若对方提质量问题,抽样送检必须留底样。 庞启茂特别强调:要亲自到火车站接、交货,要严格“坐交”,即交一个车匹的取 货小票给对方,必须收一个车匹的货款。徐在江点头诺诺而去。 10日上午,徐在江、王春到绵阳后不敢忘记使命,马上对先发公司进行了考察。 当发现该公司无一领导在办公室上班这一问题后,在接风的宴席上,徐在江间接地 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何清顺说:我们办公都在茶楼,工作方式与沿海一样,对部下 是手机遥控指挥,下面的人找我们是打传呼。徐在江释然且有几分沮丧:妈的,我 们上班天天都要到公司签到!何清顺乘机把在达县给庞启茂讲的那些话像背台词一 样又滚瓜烂熟地给徐在江。王春背了一遍,只是临时把“台词”中只有10人的公司 重新分成了金属科、针纺科、百货科、五交科、粮油科等八大科室,年创利润也一 下猛增到“八千万元以上”。徐在江听后惊得伸出舌头半天缩不回去。见徐在江五 体投地的样子,何清顺得意洋洋地微笑着。但当听说徐在江、王春来绵阳后就住在 先发公司对面的招待所时,何清顺那得意的微笑一下僵在脸上,继而着急地从椅子 上蹦起:“你们怎能住那么低档的招待所!我们这么大的单位,怎能在那种地方会 客?马上换地方!”说完,不由分说便把徐、王二人用车拉到5 公里外的邮电宾馆 住下。直到案发,王春才恍然大悟:狗日的他是怕我们住近了发现了他们的老底! 当时,他们看到的却是另外的情况。徐在江在“去绵阳的工作汇报”中说:我 的确发现何绍先坐的是君王车,嘉从荣坐的是本田,何清顺、赖应强各有一辆桑塔 纳。一次,在XX酒楼按摩时,我还看到三星级的“先发大酒楼”的装璜设计图…… 其实,这些都正是何绍先等人惟恐他考察不到的。何绍先。嘉从荣等人向司法 机关供认:君王车是李氏企业的,我们用800 元租一天,本田、桑塔纳也都是租的, 每天的租金分别是500 元和350 元。“先发大酒楼”1996年就准备租农机研究所的 房子。由外贸投资500 万元,我们投资一些钱共同搞,因先发公司无钱投资,所以, 一直都是纸上谈兵。我们故意把装演设计图让徐在江看,主要是想让他相信我们有 实力,好打电话叫达县按期发货…… 不过,据徐在江讲,真正让他向达县打电话催发货并非只是看到几辆车和一卷 图纸,而是他“亲眼看到先发公司的保险柜中有100 多万元现金”。 那是1 月11日下午,徐在江、王春转街时无意中转到先发公司,因是休息日, 办公楼大门紧闭。4 点,徐、王二人刚回邮电宾馆,何清顺打电话催他们马上去公 司,何绍先总经理要陪他们吃晚饭。20分钟后,徐在江、王春赶到先发公司门口与 何清顺汇合后却发现:刚才紧闭的大门现在不但敞开着,门口还站着两个表情肃穆 的门卫。他们拦住与何清顺同行的徐在江、王春认真盘问他们从哪里来?上楼找谁? 并仔细检查了证件,还拿出一本崭新的来客登记簿让他们填写。王春好不奇怪:昨 天正式上班这儿都没有门卫盘查来客。刚才也无门卫执勤,现在怎么一下冒出两个 认真负责的门卫?没容王春想明白,何清顺歉意地解释:我们公司是大单位,进出 门的规矩严得很,就是市长进去都要登记…… 到二楼办公室,听副经理嘉从荣正给公司的一业务员说,你那笔业务24万元够 不够?不够就再批点。徐在江暗想:先发公司资金真雄厚!正想着,只见何绍先气 冲冲地推门而进,见到徐在江、王春劈头便问:你两个来干啥子?徐、王正感难堪, 何清顺解释:是我叫他们来一起吃晚饭。接着,何清顺附在徐在江耳边说:达县的 生意是我在负责,公司给我准备的货款另一个科室想争去,所以何总在发火。嘉从 荣在一旁笑道:这个科室在东北的生意马上就有几十万元的利润哟!何绍先听后 “忍无可忍”地大骂起来:你龟儿何清顺狡猾!想要钱就把客人叫来。骂完,气呼 呼地到了财会室。何清顺挤眉弄眼地对徐、王二人说:我以前是地震局的局长,在 公司他们还是要听我的。边说边叫上徐、王二人跟进了财会室。何绍先公事公办地 说:两个科室都是公司的人,东北那边马上有利润,达县的米连影子都没有,我不 可能不管!不想在何绍先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何清顺把眼一瞪一下来了劲:这100 万谁也不能动,否则,达县的货来了我哪有钱付款?何绍先更有“脾气”,他一下 拉开保险柜,从“挤”满的钱中拿出两扎在桌上拍几拍说:啥子莫钱,莫说100 万, 就是几百万我分分秒秒都能搞定!接着,又转身对徐在江笑道:钱就在柜里,就只 等徐老兄你们的货了。徐在江忙说:我马上催公司把货发过来! 从楼上下来,王春怀疑:他们好像在演戏给我们看?其中有鬼!徐在江却坚信 不疑地认为:不可能是演戏,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们偶然碰上的! 然而,徐在江偶然碰上的这一切却不幸被王春所言中。4 月18日,嘉从荣交待 :这出戏是何绍先、何清顺精心导演的,当时,公司有人联系业务急需2 万元都拿 不出来,他们却要我当着达县的客人问公司出差的人批24万元够不够。那天保险柜 里边塞的都是发票,只在外边塞了几万元钱。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让徐在江相 信我们有付款实力,骗他催单位发货…… 徐在江的确相信了先发公司的实力,在电话中向庞启茂汇报时,他把胸膛拍得 当当响:我担保先发公司有实力,放心大胆地发货! 业务员“下水” 徐在江对先发公司的信任多少夹杂了些个人的感情色彩。到绵阳后,他的第一 印象是先发公司的人“够意思”。自己一个小小的业务员,一去就受到了隆重的礼 遇。何清顺、赖应强10日中午在花园小区为自己接风洗尘后,晚上,何绍先又率公 司的大小官员在鹏业度假村宴请自己。席间,何绍先诚恳地说:我工作忙,是从不 陪客的,今天陪你们是破例。尤其令徐在江感动的是:何绍先总经理自“破例”之 后的几天里,几乎天天和何清顺等人轮流着来陪吃陪喝陪玩。乘着“公司的”高级 轿车游富乐山等风景区,看绵阳市容,每餐不是山珍海味便是中餐火锅,虽辛苦了 双脚和肚皮,却也开了眼界饱了口福。 先发公司的人如此热情豪爽,徐在江深感相见恨晚,有意加深“友谊”。于是, 在一次饮茶时,他提议:为了让我们两个公司也为我们个人的友谊万古常存,大家 不如结拜成兄弟。在得到何清顺、赖应强的热烈响应后,三人当即以茶代酒,指天 为誓地拜为兄弟。此后,何清顺、赖应强分别成了徐在江的大哥和三弟。 徐在江的“大哥”“三弟”待其更热情周到了。除吃喝外,还常在打麻将诈金 花时再搞些“小刺激”,连“小刺激”的钱都由“大哥”“三弟”拿,且一拿就是 500 元。赌累了,再去搞点异性按摩或到舞厅的包厢里接着“小姐”“轻松轻松”。 每次“轻松”后回到宾馆,徐在江都要喜不自禁地对“留下守电话”的王春说:今 天玩得真开心! 比这些更开心的是洗桑拿浴。一天,在包厢里折腾了半天的徐在江意犹未尽, 善解人意的何绍先便邀他到某酒店洗桑拿浴,同去的王春不愿洗,何绍先火了,将 一扎钱扔在地上说,我何绍先请客,不给面子就算了!何清顺筹忙连拉带哄地把王 春劝了进去,但“小姐”要与他“到位”时,小伙子吓得夺门而逃。徐在江则不然, 据他自己交待:先后进来三个“小姐”,他都不满意而未“洗”,出去后,何绍先 生气了:我花钱专门叫你来做那种事,怎能不做?“边说边推我进去,找了一个小 姐要我做那种事……” 就在那天晚上,何绍先又将2000元现金塞给了徐在江,并许诺:这次生意成了, 给你3 万元钱和一部大彩电。 吃喝嫖赌和金钱引诱使徐在江彻底下了水。他将公司给他布置的任务忘得干干 净净。不到火车站接交大米,不待划款就将7 张小票交给先发公司提货。达县粮油 贸易公司用特快专递寄出的四张小票也“因对方天天陪着,无时间无机会去取而让 何清顺收了”。他还多次向公司谎称:“对方马上要汇50万过来,”“你们放心, 收不到钱,我不回来见领导和同志们。” 就在徐在江信誓旦旦的时候,22日晚上,一个神秘的女郎打匿名电话告诉他: 你们受骗了,先发公司是个皮包公司!当时,他也着实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又 骂道:扯他娘的蛋,先发公司那么有实力,怎会是皮包公司?当晚,他照样睡得很 香。 更恶劣的是,何绍先提出大米有质量问题时,徐在江不留送检样品,还分别于 1 月18日、22日与何绍先签有关“可重新作价处理”的书面协议。1 月31日,何绍 先等人将徐在江请到赖应强家,先送他一块价值600 元的表,再找来一妓女让徐淫 乐后,何清顺拿出一份要求对大米作价处理的协议让他抄。案发后,徐在江供称: 当时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我就照着抄了一遍。何绍先看后问他的情妇王红:这条 子值多少钱?王红说值5 万。何清顺说:值5 万的话,给徐二弟3 万,我要2 万… … 徐在江签下的“协议”为本公司埋下了灾难性的祸根。一个月后,凭借徐在江 私签的几个协议,在骗了达县粮油贸易公司的大米后,骗子又将该公司送上了法庭。 同样案情两场“官司” 在达县粮油贸易公司的900 吨大米未完全落人先发公司前,何绍先一伙给急欲 收到货款的徐在江、庞启茂等人画了数个大肉饼充饥。在给徐在江演了保险柜里有 100 万元现金的“戏”后,何清顺当晚又许诺:到一车货付20万元,到两车付30万 元。17日已收到6 车匹大米,何清顺又是问账号,又是问汇人哪家银行,说马上可 汇50万至90万。但几天过去后,徐在江才发现何清顺又玩了一个“望梅止渴”的鬼 把戏。一天晚上,王春向何绍先要货款,何拍着皮包说:马上给你100 万都可以。 何清顺马上“提醒”,给不得哟,绵阳这地方治安乱,叫人抢了咋办?赖应强适时 建议:干脆明天一早给算了。第二天,电话传呼都找不到何绍先了。第三天,何绍 先却主动找上门,“义正严辞”地提出:大米有质量问题,不签作价处理协议,坚 决不付款!徐在江背着公司签了一个又一个的协议,何绍先一伙也把马上付款的谎 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结果,货款照样拖着未付。 11月25日,只收到10万元货款的达县粮油贸易公司终于慌了。庞启茂派杜东升 到绵阳坐阵收款。杜副经理到绵阳的当晚,那个神秘的女郎再次在电话中告诉达县 客人:何绍先一伙是骗子,别再上当受骗了!可惜,当何绍先“同意先付100 万, 筹货收齐再结清货款”,并让何清顺写要款申请,由嘉从荣签上同意付款等字样后 时,收款的人们便一下将那个匿名电话忘记了。 在反复被愚弄之后,杜东升才终于意识到此笔生意受骗了。在达县如坐针毡的 庞启茂得知上当,惊出了一身冷汗,于28日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绵阳。何绍先却告诉 他:先发公司付几百万元货款如九牛一毛。只是这几天出纳为母亲奔丧去了,取不 出来钱,出纳回来后马上付款。 庞启茂相信了,悬在喉咙里的心重新回到了肚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是 一场虚惊!但庞启茂做梦也没想到:先发公司的钱都捏在何绍先手中,那个所谓死 了母亲的出纳正是何绍先,而他63岁的母亲张桂珍至今仍健康地生活在绵阳市游仙 区松场乡日新村四社的家中。 过了一天,庞启茂惊魂未定,何绍先又找上门“协商”大米作价处理的问题。 达县粮油贸易公司销给先发公司的900 吨大米运出前经质检部门检测,全达到了合 同中规定的一级标准。但何绍先等人在搞鬼后一提出质量问题,庞马上就与其签订 了“因质量不合格让价18万元”的结算协议,并将最后一批价值39万元的大米小票 全数交给了何绍先。然后亲驻绵阳,傻乎乎地等那个“死了母亲的出纳”回来给自 己付款。 当庞启茂等人在宾馆里坐卧不安时,何绍先一伙也昼夜不停地忙碌着。三天内, 几百吨大米被他们拉到德阳市、广元、成都等地低价销售一空。接着,何绍先像自 理自己的钱一样把货款借出去几十万,存60万,给老婆1 万,花6 万到广州潇洒地 走一回,用8700元买了个手机。见庞启茂等人一直在绵阳催收货敖,何绍先一怒之 下又用大米款给法院交5000元诉讼费,再用5000元请来两个律师,于2 月18日将庞 启茂告到了绵阳市涪城区法院。何绍先在诉讼状中要求被告方达县粮油贸易公司赔 违约金10万元、赔原告方直接经济损失31800 元,并负责本案的一切诉讼费用…… 2 月20日,涪城区法院传唤被告庞启茂3 月12日8 时到清城区法院参加诉讼。 以为很快就能收到款的庞启茂等人这才傻了眼,慌忙向涪城区法院提出“合同 履行地在达县,涪城区法院无权管辖本案”的异议。3 月10日,涪城区法院123 号 《民事裁定书》“驳回被告对本案管辖权提出的异议”。 面对法院的裁定,本案的两家公司有人欢喜有人愁。但随着司法机关对本案调 查的逐步深人,“欢喜”和“忧愁”的人都同时落人了法网。如今,诈骗和被诈骗 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场诈骗犯罪活动,却坑苦了达县粮油贸易公司和公 司的几十名职工,近200 万元的大米款只收回34万元,加上资金利息和其他费用, 该公司仅此一笔生意就又损失210 余万元,这对年年都要靠职工集资和贷款维持生 存的达县粮油贸易公司无疑是雪上加霜。眼下,该公司无法维持经营,职工发不起 工资,企业苦不堪言。 这起诈骗犯罪的受害者还不仅只是达县粮油贸易公司——该公司销售给先发公 司的大米大多是该公司“借鸡下蛋”从渡市等五个区粮站调谷子加工的。如今,达 县粮油贸易公司“鸡”飞“蛋”打,渡市等区粮站也血本无归,受牵连的企业纷纷 陷入困境一伙并不很高明的骗子和两个“被诈骗”的罪犯把几家企业推人如此窘迫 的境地,教训是深刻的。人们呵,在经营活动中,骗子时时在算计着你,千万别忘 了那个因轻信而犯糊涂的庞启茂,也千万要记住那个因挡不住金钱美色诱惑而与骗 子狼狈为奸的徐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