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篇 几年没见,她比当年更丰满、漂亮了,处处透出成熟女人的韵味,按着我心里 的想法,我很想把她揽进怀里,答应同她复婚,那时,虽说我正跟一个女孩同居, 可我爱的还是她。 但我却没这么做,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有苦日子过了,才肯回 来找我,可我现在仍是个可能在一分钟以内一无所有的人,想想这个后果你不害怕 吗?” 我当时是守着那个跟我同居的女孩说这番话的,这让她感到受了侮辱,她扭头 就走了。不久,便听说她成了文化局长的夫人。 你想我做得事儿有多蠢,可男人有时就是这样,说的和想的是两个极端。 一直有些困惑的李坚在回忆往事时,出人意料地沉着起来,这让我觉得其实他 的不踏实感就是来自于那位已离他远去的妻子。那是他真正的爱和永远不舍得放弃 的东西,可他却失去了。 “后来那个与你同居的女孩呢,在你发迹的早期你觉得还会去爱一个人吧?” 我想知道李坚的这种“爱无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说句真心话,在我前妻之后,我身边的女孩如过江之鲫, 职业都五花八门,品貌也不一而足,可经历得越多我就越无法选择,否则,我为什 么要登征婚启示呢,我想这是一种天意吧,我在众多的人中选定一个,我最后只能 凭本能去决定,而非什么感情,这一点我跟田苏讲得也很明白,而她居然也是这样 的想法。所以,我想就是她了。” “可你觉得幸福吗?你们彼此有安全感吗?”我有些不能理解李坚与那个22岁 的女孩,这桩在外人看来如此般配的婚姻,其实,是这样的缺乏实质内容。 “幸福不幸福,这要看怎么理解,怎么感觉,那天在床上,我问过田苏,你幸 福吗?她说她从来没这么幸福过,有事业成功的丈夫,有舒适安逸的生活,有很多 珠宝,过去这样的生活只是在她梦里出现,可现在这一切都是现实,她说,她没有 理由感到不幸福。 可让我遗憾的是,她根本没问我幸福不幸福,我也懒得去跟她探讨,与我的阅 历相比,她还是个孩子,是个巧克力和玫瑰花就打发的年龄。 在她看来,她的年轻和美貌是我幸福的源泉,我不愿说有什么不满足,所以, 她从来不问我幸福不幸福,这也许就是我找不到感觉的地方。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不离婚,如果我现在的一切都能与妻子一起分享,看到她在 我面前笑呵,跳啊,我会不会很幸福,因为,我曾经发誓要让她住最好的房子,过 最好的生活。 可当这一切真的来了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她,并且,再也不想见到她,我知 道那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情绪。我是为她才发狠豁出一切去赚钱的,当她回来找我, 我反而觉得自己很低贱,钱在这种时候显得那么肮脏,它已经不能再还给我原来那 么纯那么干净的爱情了,我明白了这一点就感到了悲哀。 所以,我十几年来一直单身实际上就是难以摆脱这种悲哀。 本来同那个女孩感觉挺好,可她一提要我娶她,我立刻就想到了钱,我就想她 是不是为了钱才嫁给我,这种感觉几乎要把我逼疯,我无法正常地爱上哪一个女人, 也更无法接受哪个女人的爱,就只好这么逢场作戏,随波逐流。 不是我把钱看得太重了,实在是这种意识是我自己所不能控制的,现在我终于 结了婚,可我该怎么样去真正地爱上她,我不知道,我真担心也许哪一天,田苏发 现我根本不爱她,她会不会离开我。“ “可你担心她离开你,你觉得会受不了,这本身就证明你在爱呀!” 李坚突然而至的痛苦表情把我吓坏了,他几乎喊起来,呼出的热气将咖啡桌上 的蜡烛吹得左右摇摆,像风中无助的旗。 那不是爱,我清楚那只是男人的自尊,一个男人不能再次忍受失败的虚荣,和 一种想要找个人来陪伴共同面对漫漫长夜的需要,这里面没有爱,绝对没有。 如果有一丝一毫的爱,我也不会如此迷茫无助,我现在想到睡在我床上的田苏, 只是一种责任和习惯,我想她既然选择了我,我就要好好待她。可爱的甜蜜和冲动, 那种绵绵无绝期的情感我找不到,也许,我就该放弃这些奢望,也许爱情就是两个 字,一个明天要上街为她花钱的许诺,就让她乖乖地呆在床上直到天亮。 你要是非要想知道我再婚的感觉,这就是答案,而且,我也很清楚哪一天我突 然破产一无所有,也就是我婚姻戛然而止的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天也 不会怪那个离开我的女人,因为她们生来就是要享受生活的。 明白了这一点也许很悲哀,可这就是社会,是物质化了的社会把人改造成了这 样,也让男人成为女人的武器,爱情的低能儿,不知道我现在的观点对不对?“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