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篇 这时刘礼已搬到东屋去和他儿子住在一起,我在这个村子里几乎是四面楚歌, 没有人支持我,也没有人来同情我,几乎人人都在背后骂我是个虐待孩子的后妈。 这就是我再婚8 年得到的回报,这8 年里我失去了那么多,包括我自己的亲生 骨肉,原本是想好好地建立一个家,像我这种年龄的女人,姿色平常,也没什么文 化,我还能奢望什么?可就是这样的愿望我也只落得水中望月,我错在了什么地方? 杨梅说着哽咽起来,我不知该说什么,望着她耸动的肩膀,可以想象远离家乡 的她,在以家庭势力为核心的村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孤立状态,更何况作为“后妈”, 她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没人会听她的解释。 但是我知道就婚姻的双方来讲,杨梅不是一点责任也没有,而刘礼更无法推卸 他的责任。两个人本来感情不错,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最终走向分手,这种事情 实际上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问题是如何能够很好地避免这种悲剧。 毫无疑问都是第二次婚姻的杨梅和刘礼,在结合之初肯定都有美好的愿望,希 望他们从此摆脱不幸,天长地久,否则,杨梅不会千里迢迢嫁到北京来,而刘礼也 不会几次远赴河北请求杨梅的家人同意他们的婚事。 都已是人到中年的他们明白选择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多,可这种结局也 许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 “1998年的8 月法院终于又开庭审理此案,为此北京电视台还让我们做了节目, 我当时想对我来说是教训的事儿,对别的女人来说也未必没有什么作用,我很痛快 就答应了那个编导。 刘礼可能觉着自己没有什么错,他也愿意上电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们 的事儿摆一摆。法庭上我们双方也都展开了激烈地辩论,最后,法庭判决我们离婚, 刘家的房产归我一半,而他们刘家兄弟要求把我的户口遣回河北的请求被法庭驳回, 我们这个维持了8 年的家就这么散了,而我和刘礼这第二次婚姻的选择算是失败了, 为此我懊丧极了。 从法院回来后,刘礼就在院子中间砌了这道墙,我们从此另起锅灶,虽说是鸡 犬相闻,可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头。 这不眼瞅着他那儿子学也不上了,整天就这么在家瞎混,头发留得老长,穿的 衣服也怪模怪样的,我寻思着这孩子算是毁了。 可刘礼挺满意的,这婚离得他挺称心,没事喝多了还常把女人带回来过夜,他 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可我早已对他们父子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那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吗,一个人在这个村子里?”我知道杨梅说这些,实 际上是心有不甘。如果她真对隔壁的父子一点心思也没有了,她不会这么关注他们 的一举一动。 “其实,我娘家人一再催我回河北老家,想给我在那儿再找个人家,可我一直 都不答应。我想,算了,先这么凑合着过吧,我可真对结婚这事怕了,我想我可能 再也不想这么折腾了。 现在一个人生活挺好,只要有地住有饭吃有活干,我就能在这儿呆下去,以后 的事儿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觉得自己挺平静的。“说完这话杨梅起身要张罗着给我 弄饭,我说我还急着搭公车回去,所以,就不麻烦了。 走出杨梅的屋子,我不由得往那边院里张望,说实话我很想同那边的刘礼和他 儿子聊聊,可是,我是杨梅的客人,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杨梅看出了我的想 法,她也很注意地往那院里瞧瞧,那父子俩好像正在一起吃饭。 杨梅在这种事上是很大方的,还没等我说什么,她隔着墙头就喊:“刘礼,刘 礼,你出来一下,电视台的于老师有事问你。” 我有些张口结舌,我什么时候跟杨梅说我是电视台来的,杨梅冲我使个眼色。 这时,刘礼还真的放下碗筷推门出来,而他那个比他还高的儿子也在后面跟着他。 来到院子,刘礼挺规矩地冲我打招呼:“呵,于老师,您是北京电视台的?” 看来因为上了一次电视,他们都对这种事比较习惯,而且也较认同,可电视台 的可不能总隔着墙头说话,我告诉推着自行车准备送我到汽车站的杨梅,在外面等 我一会儿,便绕过院墙来到了东院。 刘礼和他儿子都站在院子里,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没等我开口,刘礼就说, “还是为了我跟杨梅的离婚案来的吧,这事已经结了,该判的也都判了,有什么事 还值得您跑这么大老远的。” 我笑着对刘礼说,“这不你们做的那个节目反响挺大的,所以,我来是想同你 聊聊,这婚是离了,可总有些感受吧。” 刘礼说:“这感受你得去问杨梅,我是个粗人,只知道要老婆过日子,这老婆 没了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我们再婚8 年,我忍耐了8 年,杨梅跟一般的女人不 同,她那种泼辣使出来是要人命的,你瞧瞧我脸上这块疤,是她用板砖砸的,这要 不是下死手我能这样吗?唉,我们父子也算是死里逃生。”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