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篇 但我已经真的丧失理智了,她离开我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感觉不能失去她,一种 不甘心被女人抛弃的念头使我几乎陷入疯狂。那时我班也不上了,腰里掖把刀子在 北京城里乱逛,到处寻找着她的踪迹。她知道我找她,便找个地儿躲了起来,后来, 连她弟弟也搬了家,我惟一能够获得她的信息的线儿也断了。 这样坚持了大概有半个多月,一无所获的我一下子病倒了。所有的伤感、失意、 愧悔、自卑、无奈一起向我袭来,我躺在了床上,一连几个月无法动弹,不能开灯, 不能看电视,不能听到音乐,更不能听到有女人说话,我对女人有了前所未有的恐 惧感。想到她们把我的尊严践踏得一钱不值,我就要大喊大叫,就要呕吐。那几个 月我水米难进,体重迅速下降,我的胞弟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不然可能我就挺不 过来了。 在床上躺了5 个月,我终于能自己下地了,出门遛弯都是我弟弟扶着我,是他 跟我在一起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我至今都无法说出对他的感激,可我的身体 却在这又一次打击之下变得孱弱多了。 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伤害,我对女人变得怀疑大于信任。听说了我的遭遇后,我 南京的一个朋友风尘仆仆赶到北京,她是个画家,也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人,我们 之间有十几年的友谊却从来没有谈到爱情,我一直把她当作红颜知己。在我的身体 开始恢复的时候,她接替了我弟弟照顾我的工作,因为我的病,弟弟也好几个月没 有好好上班了,我不能再牵扯他的精力,也就默许了她的到来。 我们共同生活了几个月,她提出来要嫁给我,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而且,我是真的对再走近女人感到了恐惧,我怕极了,她们在我最投入的时候一个 个地离开我。 为了推辞,我告诉她目前我一没有钱,二没有一个好身体,根本不具备再走进 婚姻的条件,我无法给她更好的生活,我宁愿她现在打消这个念头也不愿意她将来 因为失望而再离开我。 她对我的推辞概不接受。首先,她说钱的事儿不用我操心,她自己在南京开画 廊多年有一定的积蓄,其次,她说正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她才迫切地想要留在我 身边照顾我,她觉得这种时候,我会很需要她。 可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需要她了,我祁齐如果沦落到靠女人的钱, 女人的同情过日子,那我宁愿放弃生命,男人如果没有了自尊,生命还有什么价值? 我的话让她很失望,也许她死了心。回到南京不久,她便卖掉了画廊,移居新 西兰,她说,不能做我身边最近的那个人,就让她成为我生命中最遥远的吧。 现在她做到了,她已成为我生命中最遥远的一个女人。所以对她,我除了满腔 的温情并没有更多的牵挂,因为,我不曾爱过她,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柔肠百 结。 经历了那么多的大起大落,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追求完美,是不是 太看重爱情?也许,这种感情只存在于瞬间,那种所谓的地老天荒只不过是一种信 念在支撑着,一定要使它有实质内容,那便是对生命的一种苛求,最后导致的便是 可怕的后果,我们彼此伤害的鲜血淋漓。也许跟年龄有关,将近知天命的我对感情 有了新的认识,生命当中有激情闪现固然很美,可是要维持一个稳定的婚姻家庭需 要的就不仅仅是激情了,在婚姻之中也许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缺少亲情、生活习 惯,甚至相同的生活方式的支撑。过去的我沉浸在泡沫一样的爱情里,但这些泡沫 一触及到生活的礁石,便显得脆弱不堪,泡沫散尽只剩下天地皆黑的我,我开始意 识到自己的诗人气质在生活中是导致悲剧的直接原因。 我现在的女朋友长得并不出众,也是一个外地来京的女孩,在一家公司做会计 主管。她是那种从来不说什么,却把你的一切都想到了的女人,我们已经共同生活 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对我还有我已读大学的儿子都非常好,我开始张罗着结婚,可 她说不着急,她希望我能振作起来,把自己的事业重新开拓一个领域。 谈起我前几任女友离开我的原因,她很坦白地告诉我,“你不应该对她们的选 择耿耿于怀,对于女人来说选择过更好的生活或者是一个更有保障的归宿是她们的 权利,只不过她们不该在离开你的时候还对你说,‘你是她们的惟一’。” 我承认她说得有理,我也不再对离开我的那些女人有那么多的牵挂,无论过得 好与不好,我都从心里祝福她们。我现在在意的是眼前的生活,我跟现任女朋友的 将来。我已经49岁了,也许男人外在的辉煌即将逝去,但内心世界的成熟却让我有 了重新开始的雄心壮志。也许,我的女朋友说得对,“没有物质基础的生活,永远 是空中楼阁。”我的觉醒是晚了些,可我毕竟是醒了。 今年春节我会再次走进婚姻,可这次我很清醒,不是为了爱,也不是为了激情, 这只是一次责任的兑现,还有一个是即将知天命的男人准备结束动荡的安排。 毕竟,婚姻才能保障我再一次拥有一个家。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