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柏沧桑 在林芝地区八一镇东面的巴结乡,幸有一片巨柏保护区。未去保护区之前,植 物学家李渤生就告诉我们,古柏森林的巴结保护区是国内唯一的巨柏保护区。作为 记者,我向来对“唯一”的事物深感兴趣。因此,自从知道这个保护区后,心中颇 为神往。 4月12号下午,我们沿着尼洋河向保护区进发,远远地,就看见保护区坐北朝南 的位于山窝里。它高树丛丛,绿意浓浓,十分显眼。下车后,便见“工”字形基石 上立着一块长方形的石碑,上面分别用中文和藏文刻着保护区的有关情况,其中文 如下: 巨柏,又称雅鲁藏布江柏木,柏科柏属,藏语称拉薪秀巴,当地誉为“神 树”,是国家珍稀二级保护树种,也是西藏特有的树种之一。 保护区位于东经94度20分,北纬29度40分,海拔高度3040米,面积130亩。 巨柏林平均高30米,平均直径100厘米,郁闭度0.5,总蓄积量5400立方米。其 中最大一株高近50米,大近5.8米,已经生长2500年以上,被誉为中国柏科之最。 巴结自然保护区是1982年经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批准建立的自治区级自然 保护区,她对旅游、教学和科研都具有十分宝贵的价值。 阅读完碑文,我就直奔最大的那株柏树——柏树王而去。但见水泥护栏围住的 巨柏异常粗大,要六七人才能合围。岁月的长河已剥掉了树的根部的表皮,如同一 张印第安人老者的脸,布满了沧桑。我们杨逸畴研究员,这个数的树龄是怎样测算 出来的。他告诉我,有关科研部门曾对这棵巨柏打过钻,取样后方知它的树龄。站 在它的面前,只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不由得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怪不得当地 藏民称它为“神树”。 “这些巨柏被什么生长得如此高大?在这个山区又仅存在这个山窝里?”杨逸 畴走到一块近两米高的土崖前,回到我说:“看看这儿的层位,就知道它是湖相沉 积。很久以前,这是一个高原湖。如果认真从层位寻找,还可找到螺壳。后来,由 于地质的变化,湖岸被尼洋河冲开,只剩下山窝里这块遗留的沉积地,变成了巨柏 生长的好地方。” 听了这番话,我茅塞顿开,明白了这片柏林为什么既不往山上蔓延,又不往南 滋生,而独独长在山窝里。 怀着好奇心,我认真地在那片土崖里搜索着,结果真的找到一个螺壳。尽管长 期的风吹日晒已使贝壳丧失形状的完整性,但大体的样子还是存在的,只不过稍稍 一碰,便粉碎。 望着能反映远古时期古柏区自然地理环境的沉积层,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来印证 着帝国主义侵略者罪恶历史的昆明湖底沉积层。 1993年在颐和园昆明湖亮出它的底色之际,众多的游览者往往把黑黑的散发着 腐味的湖底,仅仅看成个泥塘。其实不然,昆明湖底的沉积记载着北京西山地区的 气候变化和环境变迁。自1749年12月乾隆皇帝雇用民工开挖昆明湖,至1750年1月施 工结束,在封闭的皇家园林中,昆明湖已平平静静地度过了240余个春秋。 寒暑易节,昆明湖底的淤泥每年堆积一个清楚的层位,叠加为2.7-2.8厘米的沉 积厚度,层层码放如同书籍。从上层到下层,科研人员不仅可以“读”到现今至1749 年的环境信息,从更下层的剖面和桩样中、还可以“读”到更远的相关历史。 经过研究、科研人员发现,相应于1850~1910年的沉积样品中,每克炭屑总量 竟然达到19992片,而其上的样品,每克炭屑样品总量是1140片,其下的样品,每克 炭屑样品总量是2544片。 炭屑素有“火的化石”之称,它是有机物不完全燃烧的产物。在地质研究中, 人们之所以把它看得这么重,是因为炭屑经过吹动和水的冲运,可以从一个地方移 到另一个洼地沉积起来。科学家通过地层中炭屑量的多少和沉积所展现的年代,可 以推论火灾的发生或者用火的强度与频率,进而揭示火的自然灾害和早期人类文明 的发展。 导致昆明湖底沉积样品发生信息突变的原因,并非自然界界的重大灾变,而是 英法联军1860年对颐和园及其周围地区的焚烧,以胶1900年八国联军对颐和园的破 坏。当年的帝国主义侵略者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强盗行径竟然沉积在静静的昆 明湖中,被无情地刻在地质历史的耻辱柱上。 昆明湖沉积反映的是中华民族灾难的一页,巨柏区沉积则述说着此地的地质历 史。巴结能生长出这么好古柏林,说明这儿的古今环境很好,雨水湿度,阳光充足, 林后的大山又挡住了冷空气的侵袭。 原以为巴结乡是西藏唯一拥有巨柏的地方,事实并不如此。后来路经朗县时, 在雅鲁藏布江的江畔,我又见到了巨柏,只是这些巨柏全然没有巴结古柏的高耸, 有的才一人多高。有趣的是,这些巨柏要不零落地散布在山坡上,要不排成整齐的 一排,沿着雅鲁藏布江的水线生长,好似人工栽种的。这里所说的水线,是指雅鲁 藏布江一年中水位最高时形成的线。 我觉得,朗县的小巨柏难以长成大树,因为它生长的环境比较恶劣,此处沙害 严重,有的巨柏周围已堆满华沙。由此可见,巴结乡巨柏保护区的价值之高!它充 分反映了古环境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