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荷尔塔·欧勃霍泽——以宰割活人为乐趣 盛夏已悄然离去,施维德湖边一排排高大的白杨开始落叶,躲藏在树叶下面的 蝉,啼叫声也由声嘶力竭变为有气无力。女看守们也已换上带有骷髅标志的党卫军 黑色秋装。这一大,拉芬斯布吕克集中营的气氛与往常不大相同。看守们早早就把 囚犯们赶起来打扫卫生,而且要求苛刻;破旧的囚衣被崭新的替换,饭食也比平日 好得多。这是怎么啦?十点左右,一个党卫军卫生考察组从两辆高档的大巴中走出 来,30多个人,男的女的都有。集中营司令官科盖尔、看守长齐莫尔女士、医务主 任特罗麦尔都来陪他们参观。这些人哪里都要看,对各类囚犯都要询问。他们的口 气倒是挺随和,不似盛气凌人的男女看守,看来都是些医生教授。很快,周围人们 的眼光就凝聚在一个女客人身上:她看上去25岁左右,典型的北德美女,身材在1 .75米左右,皮肤比德国女人惯常的浅粉色还要白些,一头齐肩的深黄色发卷,深 邃的水兰色大眼睛俏丽动人,颧骨稍稍鼓起,夹着高耸的鼻梁,下面是两片薄薄的 珠唇。使人略感不舒服的是,她的脸上冷若冰霜,没有一丝笑容。女郎对被找来谈 话的女囚们很是关注,认认真真地记录她们的每一句回答,还有她自己的发现和观 感。看守们、囚犯们都在注视着女郎,其中一个个头不高的小伙子,为了看清女郎, 只得掂起脚来。他看得出了神,竟忘了干活,招来看守劈头一鞭子,还喃喃地说: “美,真是女神一般。”“美什么,那是条美女蛇。”一位头发花白的囚犯不以为 然,他是德共党员,“再美的女孩子,一穿上那身黑皮,心就变黑了。”“我不信, ……”忽然间,女郎的一阵笑声远远传来,声音很大,也很迷人。“你笑什么,荷 尔塔?”考察组的领队、一位四五十岁的党卫军军官问道。“我看到了事业的光明 前景,格哈德老师。这儿有那么多的豚鼠,足够我练手用,我很快会成为一名高明 的外科专家的。”“豚鼠?嗷,对,对,公的,母的,还有小的,利用他们的骨肉, 你无疑会成为德国,不,全世界最出色的女外科专家。”“哈,哈,哈……。”女 郎和长者一齐狂笑起来,长时间的狂笑,连那个对她的美貌赞不绝口的小伙子,都 觉得毛骨惊然,突然脑中闪现出一种不祥的征兆。也就是两个多月以后,令人仰慕 的女郎又一次出现在拉芬斯布吕克,不过这次常住下来了。她穿上白色的长衫,坐 在集中营医院的诊室里,成为负责全营女囚也包括后来人营的少数男国健康的两名 女医生之一。不过,女囚们很快就领教到她的厉害。几年后,当年的集中营女囚海 伦、芭芭拉和玛格达莱娜在纽伦堡医生审判案的法庭上作证揭露欧勃霍泽:“当你 急需她的诊治时,诊室不是铁将军把门,就是被她冷嘲热讽地拒之门外。求诊的女 囚如果是身高马大,她就依然抱着大部头的外科专著,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你壮 得像头牛,还吃什么药,忍着点儿吧。’要是来者又瘦又小,她照样有话说:‘你 知道这药有多贵,你两条命也抵不上,不给。’你要是坚持不懈,拒不离开诊室, 把她惹急了,她就会随手拿过锥子,往你腿上乱刺,拿起手术刀在你腿上拉开几道 超长的口子,然后再用药棉蘸上酒精使劲地擦拭伤口,并且恶狠狠问:”看你下次 还来不来?“当你最害怕见到她时(指的是进行挑选时),她却会突然出现在你面 前。她只在女囚的裸体上打量几眼,看一看乳房是否发达,便冷笑着对那些她看不 上眼的女囚说:‘你早就该换一种轻松的工作了。’说着,不容分说就吩咐女护士 或女看守把这些人逐个用力拽出四室。不一会儿,就会驶来一辆卡车,将门外的女 国全部送往新的劳动岗位——其实是几十里外的贝恩堡灭绝营的毒气室。”对于该 集中营内为数不多的男囚,特别是其中的非犹太人、非共产党员,她的态度要好一 些,至少是耐心地听他们陈述完自己的病状,有时还或多或少给一些药。有一个年 轻的法国中尉,因为精通艺术,又能讲德语,更可以说是得到她的青睐。他每次来 到诊室,不仅回回如愿以偿地拿到药,还可以坐在那里侃上半晌文艺复兴时期的绘 画艺术,由此还能看到女医生脸上罕见的笑容,听到她温存的细声细语。有一大, 中尉谈到自己倾心的绘画大师拉斐尔的得意之作《西斯廷圣母》,竟忘掉自己的囚 犯身份,谈了将近一个下午。看到天近黄昏,他才害怕起来。“不要紧,你不会挨 鞭子的。”善解人意的女医生笑吟吟地递给他一张重病假证明,又拍拍他的肩膀, 亲热地说:“有我的假条,什么倒霉事也不会发生。”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 去了,直到医院院长希特劳斯基找到女医生,严肃地指责她:“欧勃霍泽小姐,你 怎么能和一个法国战俘鬼混到一起,简直是堕落,亏你还是我党党员,我可不想在 集中营里观看一场《法国中尉和他的女人》。”欧勃霍泽小姐顿时满脸鲜红,不过 她发誓说这纯粹是恶意的诬陷,她和中尉从来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并不曾越雷 池一步。院长依然冷冷地说:“当然不能排除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重要的是, 要证明自己的纯洁和对党的忠诚,你必须拿出令人信服的举动,同那个法国人彻底 决绝。”她咬了咬嘴唇,要求长官3 天以内看她的行动。头两天内,女医生对中尉 依然亲热如故。她还要最大限度地使用“资源”为自己排遣孤独,寻欢取乐。第三 天,当中尉又来看病时,欧勃霍泽脸上显露出阴云,“女囚当中已开始流行斑疹伤 寒,亲爱的,为了你的健康,我必须给你注射一针预防针,好吗?”中尉笑着满口 答应,望着美似天仙又关爱自己的异国情人,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全集中营里最幸福 的男囚。注视着针头已刺人中尉的静脉,她轻轻地说:“这是当前效力最高的药剂, 只是会出现一些反映。”“那怕什么,没关系c ”注射后不一会儿,中尉感觉头晕 乏力,不久又流出鼻血。女医生用手帕轻轻拭去中尉脸上的血,但中尉嘴里也淌出 血来。接着就身子一斜,重重地倒在地板上。女医生俯身捧起中尉的头,依然带着 依依不舍的情感,抚摩着死者的头发。猛然,她一下站起来,毅然决然地说:“没 有别的办法,你只有去死。”她随即打电话请来了院长。“误会消除了,你确实是 我党合格的党员”,院长看到法国中尉的尸体,不禁称赞道。此时,欧勃霍泽心中 仅有的一点儿人性也完全泯灭了。 从1942年夏天开始,欧勃霍泽医生的工作更加繁忙,她再也挤不出风流一下的 时间。党卫军帝国司令官希姆莱的医疗顾问卡尔·格布哈特博士,也就是上文中那 个和女医生一起放声大笑的长者,对他的学生欧勃霍泽下达了新的任务:挑选出数 百名健康的女囚,进行取骨和接骨试验,同时证明新型磺胺类药物的效能;杀死犹 太女囚生下的婴儿,给吉普赛姑娘和女孩做强制绝育手术。于是,她时常出现在女 囚们的劳动场所,仔细观察她们的体力状况,悄悄记下健康女国的囚犯号码。越是 相貌娇好的女囚,就越是容易被欧勃霍泽医生选中。因为她以拉芬斯布吕克集中营 的第一美人自居,容不得别人动摇她的这一地位。一旦被她选中,等待美貌女国的 命运不是悲惨地死去,便是缺胳膊短腿,变成终身的残废。不久,被选中的女因就 接到去集中营医院外科报道的命令。医生们告诉她们,她们已患有骨髓炎、股骨头 坏损等重症,如不及时治疗,肢体就有可能瘫痪或残废。为了她们自身的利益,必 须尽快动手术。紧接着,她们就被送上手术台,意想不到的是,终生难忘的苦难由 此发端。后来,幸存下来的受害者控诉说:“经常给我们做手术(实际上是任意宰 割她们)的是两个医生,格布哈特主刀,欧勃霍泽辅助;时间不太长以后,欧勃霍 泽人了门,她就自己主刀,由两个男医生特雷特和菲舍尔打下手。”由于欧勃霍泽 迫切希望早日充当独当一面的外科专家,她参加手术最积极,做手术的次数也最多。 作为手术护士参与过多次取骨一接骨手术的党卫军女护士格尔达,战后在“医 生审判案”受审时供认:“格哈德和欧勃霍泽为了掌握病人接受手术时的真实感受, 往往在手术前拒绝使用麻醉剂,使女四们突然遭受刻骨铭心的疼痛,她们的尖声惨 叫,使手术室之外的医生护士们也感到胆战心惊。”受害者在法庭上愤恨地控诉: “格哈德和欧勃霍泽这两个魔鬼,故意使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折磨。我们的伤 口还没愈合,他们就把不干净的的木条和碎玻璃条往伤口里狠命地钻,顿时让我们 感到钻心般的疼痛,全身淌汗,衣服和被单都湿透了……。欧勃霍泽还利用换绷带 之机滥施淫威,猛地撕开绷带,把血淋淋的皮肉一起带下来。谁因为痛喊得声音越 大,她就撕得越带劲。”被接骨的女因还算不幸中的万幸,因为纳粹医生们要通过 她们的肢体观察手术效果,故此她们能够较长时间地活下来,伙食也相对可口一些。 至于那些贡献出骨骼的女“病人”,一旦骨骼被截断、取出,她们的生存价值即告 消失。所以,主刀医生很快会下命令,把她们送进灯光昏暗的32号房间——后来许 多女囚才发现这里乃是通往地狱的人口。不给饮食,更不给治疗。夜深入静之时, 欧勃霍泽就带着党卫军护士长伊丽莎白·玛赛尔,像幽灵一样来到这里。一把拉起 已经半死不活的妇女的手臂,强行注射进大剂量的毒药。被送到32号房间的女囚, 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欧勃霍泽,你这个恶魔,还我的女儿”,在医生审判案进 程中,一个来自斯洛伐克的茨冈妇女声嘶力竭地哭喊着。1943年她带着8 岁的小女 儿被关进拉芬斯布吕克。几个月后,从柏林来了一个吉普赛人种女专家爱娃·尤丝 丁,由欧勃霍泽陪同来到她的囚室。她们发现了这个小女孩,异口同声地说她是什 么好材料。接着不容分说把女孩带去硬性做“妇科检查。”检查进行了好几天,女 孩被抬回来时已不能行动。她断断续续地一再说明,那两个凶狠的女医生,揪着她 的头发,把她按在床上,反复给她的身体各部位拍照。以后,用很长的针刺进阴道, 还用刀剖开她的小腹。她好几次疼得昏了过去。没过几天,女孩就死在母亲的怀抱 中,内裤几乎全被鲜血染红。看到她整天哭哭啼啼,一个党卫军女护士禁不住走来 “安慰”她:‘其实,我们的医生并没打算弄死你女儿,你们又不是犹太人。医生 只是摘除了她的卵巢拿去研究,谁让你女儿太娇嫩,人家那十几个大一点的女孩都 还活着。“被迫在女国医院担任辅助工作的苏联。波兰、捷克的女医生还证实:欧 勃霍泽还积极地贯彻执行纳粹当局对犹太人的灭绝政策,当然,她用的不是冲锋枪 和毒气,而是用注射针、手术刀等。一听到哪一个女囚快分娩了,欧勃霍泽就会不 请自到。但她不是来助产的,而是要注射毒剂扼杀新生的婴儿。在劳动力不太紧缺 时,欧勃霍泽一发现女四中的孕妇,就毫不犹豫地叫来看守把她送到一间”预备室 “暂时贮备起来,待人数达到一定规模,再统一用卡车送到贝恩堡一起灭绝。以后, 劳动力出现短缺,这位女医生就采取留下母亲、除掉婴儿的办法。她会采用宫内注 人流产药物,敲打、挤压腹部等非人道的疗法,企图使孕妇生下死婴。倘使婴儿仍 顽强地出生,女医生马上就会给他注射毒药,让小生命浑身青紫、窒息而死。罪行 与欧勃霍泽类似的,还有一名党卫军女医生——格尔达·容塔克,党卫军两任护士 长玛格丽特·霍夫曼和伊丽莎白·玛塞尔,但她们均不如前者那般残忍冷酷,因而 知名度也不及前者。 说实在的,欧勃霍泽事业有成,却情场失意。倚靠少有的美貌和令人羡慕的医 学博士学位这两笔雄厚的资本,她婉拒了不知多少个追求者,其中有党卫军上校, 有中央保安总局的某局副局长,也有西门子公司的部门经理;即使风度翩翩的死亡 大使门格尔,一次想对她动手动脚,也遭到她当众严厉斥责,简直无地自容。她的 心目中,有地位的只有3 个人:元首,听到元首逝世的噩耗,她一连几个小时地哀 号,她觉得世界不复存在了,地球行将毁灭,人类的末日到了。她遇到了一个从前 的长辈和老师,见面后劈头就骂:“你这头蠢猪”。她永远也不能原谅他,因为他 参与焚烧了元首的遗体,虽则她也知道他是奉元首本人的命令才这样做的。第二位 是党卫军帝国司令官,她常常喃喃地说:“我们的海因利希”,这倒出了发自内心 的呼声。同不少年轻美貌的党卫军女官兵一样,她暗自希望有朝一日能与自己心目 中的大英雄朝夕相处,永不分离。在她随身携带、须臾不离的乳白色挎包中,保存 着一件比什么都珍贵的物品:1942年希姆莱视察拉芬斯布吕克集中营时同女党卫军 官兵的合影。而她,有幸被帝国司令官叫到身边,亲切地问长问短,还一笔一划地 记下她的名字c 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难忘时刻呀。第三位则是比较现实的情人—— 这次不是单相思,是她崇敬的导师卡尔·格布哈特。她的杀人理论和杀人技巧,有 相当一大部分得益于此君的言传身教。尽管他长她近十五岁,她却觉得他身上没有 一处不令人满意之处。她认为,在他身边工作,是自己三生有幸。遗憾的是,自感 德高望重的格布哈特,不打算同自己的结发妻一刀两断,她也就不得不继续充当这 种半是助手半是学生,同时又兼秘密情人的微妙角色,随时听从他的召唤,从拉芬 斯布吕克又来到霍亨利欣医学研究所,她的格哈德老师是这里的主宰。她从内心深 深地嫉妒那些各方面条件不如自己,却早早过上美满的家庭生活的女同事、女同学、 女朋友。最典型的一个就是同在一个医院工作的另一个纳粹女医生格尔达·维根德。 不,人家现在姓容塔克了,比自己资格更老的纳粹医生容塔克已经娶了她。满 腔的无名怒火和仇恨,最后统统发泄在那些丝毫没有阻碍她的运程的女囚身上。后 来,格氏在纽伦堡医生审判案中被判死刑并执行绞刑,先她而去,使她更觉孤独, 感到在世上无依无靠。直至她在纽伦堡受审,人们还是称谓她欧勃霍泽小姐。 在1947—1948年举行的纽伦堡医生审判案的23名被告中,欧勃霍泽荣幸地成为 唯一的的女性,也是量刑中法官们争议较大的一个被告,她被控对拉芬斯布吕克集 中营六七百名女囚的非正常死亡负有直接或间接的责任。面对几十名受害者声声泪、 句句恨的证词,面对连她的同伙——党卫军医生和护士也无法庇护的事实,她几次 感到末日来临,死神的召唤近在咫尺。她当年的助手、党卫军医生菲舍尔在法庭上 发誓说,1942年冬,他亲眼看见欧勃霍泽给十几个女因注射过致命的针剂,其中至 少有一种是柴油,因为他噢到了气味。注射后三五分钟,那些妇女全部倒在地上, 嘴角和鼻孔淌出鲜血,再也未能醒过来。揭露她给未成年的吉普赛女孩做过绝育手 术的,则是党卫军女护士格尔达。好几个法官主张判处欧勃霍泽绞刑;但也有其他 法官指出,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依照格布哈特、希特劳斯基、特罗麦尔等长官的命 令与指示进行的,只是一个从犯。欧小姐也自我辩解说,她执行命令是认真的,但 从未有过头的行为。例如,上级要求处死一切犹太婴儿,她当然一五一十地照办了 ;但上级没有要求处死吉普赛儿童,她便没有杀害他们,充其量是给他们做绝育手 术。在关键时刻,一名曾证实她一次挑选了30多个重病女囚进毒气室的集中营幸存 者,在尚未完成书证前,即因集中营后遗症死去,造成这一罪行死无对证的场面。 最后,她沾了女性的光,法官们不能不考虑这一层,判处她仅次于死刑的重刑 ——20年监禁。 冷战使幸运又一次光顾欧勃霍泽,由于美国占领当局蓄意开脱,以及她的一些 故旧的疏通,她坐牢7 年后即获释放。由于得到由克拉伏特等漏网战犯盘踞的联邦 劳动部的推荐,她不是作为女战犯,而是作为被盟国推迟遣返归国的战俘来求职, 并将优先得到就业的机会。她回到故乡一德国荷尔斯泰因一什勒苏益格州,到主管 部门哭诉自己的境遇,年已4O多岁,依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其实自己也没犯多 大罪过,只不过给犹太、茨冈女囚看病时漫不经心,发生了几起死亡事故。所以, 希望长官给一碗饭吃。“你打算搞什么工作?”主管官员显然被她打动。“当然是 行医啦,我23岁就拿到了医学博士,哪一科的病都能治好。”“好吧,让我们研究 研究。”几个月以后,欧勃霍泽兴冲冲地拿到了儿科医生的行医执照,并选择了在 该州东北部的普伦市施托克镇一个风景秀丽的湖旁,修建了一家诊所,在这里未受 任何干扰地工作了三四年。居民们只是称颂她对患病儿童如何认真、负责、尽心, 而没有人去追究有关她在集中营里残杀病人的种种传闻。欧勃霍泽心中暗喜,觉得 终于躲过了苍生的眼睛。可是,欧小姐高兴得早了些。她不想追忆往事,而欧洲各 国却有千百双满怀深仇大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的诊所开张的消息渐渐地传到 国外。不久,德国政府和荷一什州政府就收到雪片般的抗议书,强烈要求把这个恶 贯满盈的女战犯再度收监关押。还有些苦大仇深的受害者打算带上子女,从千百里 之外赶到荷一什州,把她痛打一顿并捣毁她的诊所。一天晚秋的深夜,秋风怒号, 湖水翻腾,行人匿迹。一个身披风衣、戴着墨镜的“奥德萨”的成员,幽灵一般蹑 手蹑脚地来到湖边。凭着“哈伊,希特勒”的老规矩,敲开了欧记诊所的门。他告 诉欧勃霍泽现在情况是如何紧急,必须尽快逃离此地。随后,他引导着女医生,在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来到一片湾汉处的芦苇丛旁边。他滑出早已准备好的小船, 两个人从湖面上悄然离去,消失在茫茫夜雾中,从此离开世人的视野。起码是直至 1995年,各国追缉纳粹战犯的组织都没有再发现欧勃霍泽小姐(如果她今年还活着, 已是91岁高龄)的准确踪迹,这不能不是一个极大的遗憾。政府和荷一什州政府就 收到雪片般的抗议书,强烈要求把这个恶贯满盈的女战犯再度收监关押。还有些苦 大仇深的受害者打算带上子女,从千百里之外赶到荷一什州,把她痛打一顿并捣毁 她的诊所。一天晚秋的深夜,秋风怒号,湖水翻腾,行人匿迹。一个身披风衣、戴 着墨镜的“奥德萨”的成员,幽灵一般蹑手蹑脚地来到湖边。凭着“哈伊,希特勒” 的老规矩,敲开了欧记诊所的门。他告诉欧勃霍泽现在情况是如何紧急,必须尽快 逃离此地。随后,他引导着女医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来到一片湾汉处的 芦苇丛旁边。他滑出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两个人从湖面上悄然离去,消失在茫茫夜 雾中,从此离开世人的视野。起码是直至1995年,各国追缉纳粹战犯的组织都没有 再发现欧勃霍泽小姐(如果她今年还活着,已是91岁高龄)的准确踪迹,这不能不 是一个极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