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爱尔萨·埃利希——居心险恶,满手血污 大雨已经下过,却未见凉风徐来,天气依然是那样闷热。在一间陈设豪华的房 间里,两台落地电扇不停地转动,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玛伊达奈克集中营领导层 的碰头会已经开始半小时了,可是因为首长一言未发,其他与会者都只好楞在那里 :司令官、党卫军中校利勃亨舍尔,在房间内往返不停地跺来跺去,双手倒背,眉 头紧缩,面色阴沉。“哎,”他终于长叹一声,“我们在最后解决方面又他妈的落 后了,可人家奥斯维辛的设备比咱们强得不知多少倍;经济管理总局又限制杀掉年 轻力壮的犹太人,叫我怎末办才好?”话音刚落,一位身穿党卫军上尉制服的少妇 就接上话茬:“我以为是什么难题呐,就为这么一件事也值得发愁?司令官,我倒 有个主意……”“爱尔萨,你快说说看”,司令官看到了希望。“女囚营里不是还 有一百多个犹太狗崽子吗,咱们不会拿他们开刀?这样干,既凑了数,又不影响劳 动力。岂不是一举两得?”“看守长,你真有两下子”,党卫军女中尉赫尔米娜布 隆施特奈尔双手翘起大拇指,连声称赞,“我早就手痒痒了,就等这一天呐”。 “看来,也只好这么办好了”,一向以沉稳著称的集中营首席医官布兰克附和道。 “爱尔萨,就照你说的办。”“先别急,听听我草拟的行动方案再表态嘛”,看来 她早就动了杀机,想害死犹太儿童是蓄谋已久了。“赫尔米娜,去把门关严”,随 后她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她的同伙也无不洗耳恭听,不时发出喝彩声。爱尔萨受 到众人的赞赏,脸上不由得绽出笑容,下意识地捋了一下满头的金色发卷;略显丰 满的长方脸上露出两个酒窝,罗马型高鼻梁上的两只水兰色的眼睛神采熠熠;注视 着长官和同僚们频频点头赞同,她越说越得意,扭动着滚圆的臀部,晃荡着高耸的 双乳。忽然间,她两眼现出道道凶光,好似变成一头母狼,恶狠狠地说:“不能拖 拉,最迟后天上午给他个一针见血。” 她所说的后天也就是1943年8 月24日。这一天,雄鸡刚刚报晓,玛伊达奈克集 中营女囚营所有的带小孩的犹太妇女,都被男女看守吼醒,命令她们立即带着小孩 到V 区的大操场集合,说是长官要训话。等啊,等啊,足足等了6 个多小时,还不 见长官的影于。妇女们困得哈欠连天,小一点的孩子已经在母亲的怀抱中进入梦乡。 猛然间,马达轰鸣,一辆满载党卫军的大卡车开进操场,随即四五十名男女看守跳 下车来,把犹太妇女围起来。接着,两辆吉普车开来,女营看守长爱尔萨·埃利希、 副看守长布隆施特奈尔、首席医官布兰克出现在女囚面前。布兰克用手扶了扶金丝 眼镜,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柏林来了几位名医,是给你们的孩子做体检的。医 生们很忙,孩子们现在就得去。”没等女囚们反应过来,男女看守已经开始把孩子 们从母亲们的身边或怀抱中抢走,用力地丢进卡车里。母亲们心疼地想靠近卡车, 却被满脸凶气的爱尔萨拦住。“别不知好歹,体检难道不是好事吗?你们还要捣乱, 我看看是谁带头闹事?”说着就扬起皮鞭,众看守也纷纷举起皮鞭,吓得妇女们直 往后退,只是依然不肯离去。忽然,一名女囚发现了疑点,她一直注视着卡车的行 进。“卡车不是往医院那儿开,怎么开到毒气室那边去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心 里始终不塌实的女囚们顿时像开了锅,纷纷吵嚷着要孩子。爱尔萨往前跨上几步, 抡起皮鞭就往女囚们脸上抽打,嘴里高声喊着:“谁再嚷嚷,我就把她的孩于抛进 焚尸炉,让她的孩子从烟囱里出来见她。”女囚们又气又悲,立时传来阵阵哭泣声, 有些女国竟昏倒在地。爱尔萨见此场面,得意地哈哈大笑,“这下子100 多个狗杂 种算是上西天了。”接着便吩咐看守们用皮鞭、棍棒驱使女囚们去干活。 没过几个月,欧洲的战局发生了重大转折,苏联红军反攻的阵阵大炮的轰鸣声, 已经历历在耳。囚犯们似乎受到鼓舞,怠工、不听从管教甚至潜逃的事情也多起来 了。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情,爱尔萨不仅是从看守们的汇报中听到,也不止一次见到 过。她气得咬牙切齿,双手哆嗦。“哼,这帮犹太狗,趁早别做美梦。老娘叫你们 等不到俄国人来就变成黑烟。”彻夜未眠之后,她连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跑到集 中营司令官那里建议去了。“正合我意”,利勃亨舍尔也是早就憋住一肚子火气了。 ‘你去通知布兰克医生,赫尔米娜,还有焚尸场的申克,警卫连长霍克尔,今天晚 上回回点到我这儿核计核计,给这帮家伙一点颜色看看。我他妈的这回非要露一手 不可。“夜渐渐深了,不仅忙碌了一整大的囚犯们睡下了,就连集中营的警卫们也 不禁打起瞌睡。还是在那间豪华却是为谋划罪恶勾当服务的办公室里,6 个党卫军 男女头目的身影晃动着,一个罪恶弥天的狠毒计划渐渐形成雏形。”司令官,我觉 得还有一点要补充,那些负责焚尸的特别工作队,也绝对不能留下,可马上收拾他 们又比较麻烦……“。爱尔萨在关键时刻总是不甘寂寞。’你的意思是……”, “把他们全部转移到奥斯维辛,车厢上偷偷贴上特种标志,一下车统统解决掉”。 “爱尔萨,你可真是女中豪杰,此计甚好,妙。”利勃亨舍尔最后拍了板。 1943年11月2 日黄昏,一批从比亚威斯托克来的犹太人被党卫军中央保安总局 的警察押送到玛伊达奈克集中营。他们总共有4700多人。不一会,在一群男女党卫 军的簇拥下,一位身着党卫军制服的少妇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开始讲话了,满面笑 容,声音和蔼:“客人们,我代表集中营司令官欢迎你们的到来。今晚医生有事, 例行的体检就免了,你们马上就可以休息了。不过,令我们难堪的是,由于你们来 得太突然,你们的食宿还没有准备好,只好委屈大家了。不过,我可以向大家保证, 明天给诸位提供一顿比较丰盛的午餐作为补偿。请大家多多原谅。”犹太人显然被 她的热情和真诚打动了,有人竟鼓起掌来。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和蔼可亲的 身穿党卫军制服的人。有个爱开玩笑的小伙子打趣到,要是能跟这位美貌丰盈的党 卫军小娘们睡上一夜,也算不虚度人生一世。一位上年纪的犹太富商流着眼泪发誓 说,这位党卫军女士和他30年前的新娘一模一样,就是头发的颜色浅了一些。许多 人都知道老人的夫人曾是但泽城数得着的几个走红女演员之一。4700名犹太人怀着 各式各样的思念进入梦乡。这是他们在玛伊达奈克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也是最后一 个夜晚。另一方面,党卫军方面的人士对女看守长的言行却大惑不解。一个年轻的 女看守追着问她的上司“赫尔米娜姐姐,看守长今天对犹太人怎么这样客气,犯得 上这样吗?”“是呀,她真好象变了一个人。”另一个女看守接茬说。“你们呀, 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吧。别的,就什么也不要问了。” 赫尔米娜显得神秘兮兮的。 第二天,也就是 1943 年 11 月 3日。谁能想到,它将成为令数万个犹太人家 庭、千百万犹太人乃至全世界正义人士刻骨铭心的日子。 一清早,正当4700多名饥肠辘辘的新囚犯刚刚醒来,一队队集中营内部的囚犯, 绝大多数是妇女、儿童、老人、病号、带有残疾者,从四面八方的囚室里,汇集到 V 区的大操场上。“大家注意啦,俄国人快要打到这里啦,我们要把你们转移到安 全的地方去。谁都不要乱走,有卡车来接你们。”几个党卫军看守,手拿话筒,不 停地叫喊着。庞大的人群排成四路纵队,由党卫军警卫带路,缓缓地向前行进。走 着走着,来到一条又长又宽又深的沟渠旁边,这是集中营当局命令青壮年囚犯加班 加点在一天之前突击挖好的。沟渠的两旁,则是一连串的好似仓库用项的旧房屋。 队伍被看守们告知暂时休息一下。半小时之后,一辆小汽车带着三辆卡车驶近人群。 当人群以好奇的眼光注视着车队的到来时,一个少妇的脸从小汽车的窗口探出;此 时,那位犹太老富商恰好就站在她的对面不远处,他满怀热切的目光向那张引起他 甜蜜回忆的脸庞望去,试图得到某种希望时,那张美人脸传递给他的信息却是“开 火”这个冷酷无情的字眼。这声命令骤然引来一阵暴烈的血雨腥风,机关枪、斯登 式手提冲锋枪、步枪,从旧房里、卡车内一齐向外射击;众多的手榴弹也在人群中 四处爆炸。毫无思想准备的犹太人成片地倒在血泊中,呼喊声、怒骂声、惨叫声由 高渐低,由强到弱,呻吟声慢慢逝去。犹太老富商身中两枪,但惊讶和愤怒使他又 挣扎着站立起来,他用手指向那张熟悉的脸庞,奋力喊到:“万能的无所不在的耶 和华啊,惩罚这个党卫军小娘们吧。”“老东西,你还没死”,美丽的脸庞从汽车 上跳下来,对着老人的头连发数枪,老人再一次跌倒在地。这时,赫克尔和赫尔米 娜带着上百名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男女党卫军,冲进尸体密布的场地;发现少数 尚未断气的囚犯,便恶狠狠地将刺刀扎下去。“伙计们,今天大家干得真出色,我 请诸位喝啤酒。”美丽的脸庞又喊了一声,刽子手们这才得意扬扬地离开刑场。从 待命到结束,他们至少忙碌了12个小时。这一天,大约有17000 多个犹太人丧命在 党卫军的枪口之下。这也创下纳粹集中营每日屠杀量的吉尼斯记录,就连奥斯维辛 集中营也未能再次超过它。玛伊达奈克集中营的司令官利勃亨舍尔终于争得了面子。 而那张美丽的脸庞一爱尔萨·埃利希,正是这场惨案的最主要策划者和现场总指挥 之一。 1946年,在波兰举行的玛伊达奈克集中营审判案中,爱尔萨·埃利希作为该案 的第三号主犯被法庭宣判了死刑,并在不久以后执行绞决,终年不满35岁。不少当 年玛伊达奈克集中营幸存的囚犯,闻此消息笑逐言开,纷纷端起满杯的香摈酒开怀 畅饮;并且奔走相告,欢庆上帝惩罚了那个戴着美女面具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