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玛格丽特·缪丝——令人非死即残 在拉芬斯布吕克集中营,玛格丽特·缨斯只是560 多个党卫军女看守中的一员。 在她的女同事当中,她被认为是一个性格活泼、无所用心的小妹妹。一头金发梳得 短短的,一张娃娃脸粉红粉红的,大眼睛蓝得像碧海,高鼻子带一点鹰钩,小嘴红 色,牙齿整齐地排列着,好似两串闪闪发亮的珍珠。在她的犯罪行为达到顶点时, 她不过19岁。然而,在10万名女囚眼中,她却是一个人人痛恨又人人害怕的厉鬼。 在拉芬斯布吕克的4 年半时间内,她一个人,始终是一个人,管理着刑罚室,主宰 着犯下过错的女囚的生与死。一位当年的法国女因战后回忆刑罚室时,心有余悸地 说:“那一年,我偷偷地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谈到在集中营吃苦受罪的真情。不料, 被卡波发现。我被没头没脑地打了30鞭子,接着又送进刑罚室。整整一天,我什么 食物也没得到,开始头昏眼花。忽然间,门被打开,一个女党卫军气势汹汹地闯了 进来。虽然她显得稚气十足,但是满脸杀气,她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拼命地把我的 头往墙上撞。接着,皮鞭像雨点一样在我身上抽打,我被打得皮开肉绽,昏了过去。 后来,我醒了,浑身上下都是冷水。那个德国年轻女人见我苏醒了,满脸奸笑,说 什么明天还要请你吃好饭。她一直折磨了我一个星期。直到奄奄一息了,她才允许 难友们把我抬走。我们这个囚室的50人里,就有35人在刑罚室里被她严刑拷打过, 有的人就死在刑罚室里。”对于那些因眼花耳背或语言不通而犯有“过失”的七八 十岁的老年妇女,缨斯小姐同样毫不手软,雨点般密集的鞭子照样会抽打在她们身 上。据囚犯们异口同声地说,有一次,她一大棒就结果了一位南斯拉夫老太太的性 命,脑浆进撒了一地;而她仍旧泰然自若地看着警犬舔食死者的肢体。当她遇上特 别开心的事情时,刑罚室里的囚犯,皮肉可能好受一些,但最后的结局也不好受: 她会把她们少得可怜的那一点囚粮拿去喂她的警犬,给它们加餐;而听任囚犯们饿 得发昏,走不动路,直到饿死。盟军的炮声逼近了德国,到最后,纳粹德国行将战 败,甚至对于囚犯们也不再是秘密了。缪斯小姐似乎也有所收敛:她从已被关闭的 刑罚室内走了出来,当了一名普通的女看守,不过看守的对象却是男囚。现在,她 很少打人,很少高声斥骂,甚至看到囚犯犯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 看见。一天,缪斯小姐看到两名抬送尸体回来的男囚,他们是捷克人,在新建的焚 尸场做工。“坐下来歇歇吧,你们干得够多的了”,缨斯小姐亲热地同他们打招呼。 ‘峨,谢谢,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做“。”没关系,你们只管休息,我去找你们的舍 长给你们请假“,说着一把拽住他们油渍斑斑的囚衣。”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升 了“,两名捷克人暗自寻思。不容分说,两人已被缨斯小姐拉进自己的房间。”我 大问得慌,想和你们好好谈一谈“。”谈什么……“,两个捷克人不知所措。刚端 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缨斯小姐忽然哭了起来,”我真该死,毒打过那么多人, 千不该万不该呀。现在我晚上总是睡不好觉,我害怕、烦闷、发愁,你们说我该怎 么办呀。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吧。“说罢,她拉住那个更为年轻的捷克人的手,把 头倚在他的肩上,眼泪还是一个劲地流淌。”你有悔改之意就好,只要你今后不再 为非作歹,我们会考虑对你从轻处理的。“捷克青年被她的真心所感动,说出了自 己的心里话。”谢谢你给我指出一条活路。我听你的话,跟你走。“缨斯小姐也倒 出自己的心里话,”要是你们不嫌弃,我愿意跟你们私奔,逃出集中营。“”那可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经过充分的准备……“’当然,我早就考虑好了路线、时间、 办法,我可以为你们搞几套党卫军制服;每天夜里2 ——3 点钟是最好的时机,… …我还想救更多的人出去,也好将功折罪。”“这太好啦”,这次是小伙子握住了 姑娘的手,“很多很多人都希望你弃暗投明”。“雅诺什,这可是一件掉脑袋的事, 风险太大了,”三十多岁的捷克人约诺暗中给小伙子递了一个眼色,又使劲地踩了 一下雅诺什的脚。“小姐,我刚才净说大话,人家谁肯听我的话。不过,我对私奔 还是很感兴趣,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俩今晚就走。”“那一言为定,不过今天仓促 一些,后天吧。这位大哥,你可要为我们保密。”她又一次握住小伙子的手。该分 手了,缨斯小姐又给俩人端来热咖啡。还没有回到囚室,雅诺什忽感头晕脑涨,一 头栽倒在地上。约诺刚想把他扶起来,自己也顿时难受,倒在地上。咽气前他用力 对着雅诺什的耳朵说:“那个德国小妞靠不住。”缨斯小姐本来是奉命套取地下抵 抗组织的秘密的,不意被约诺识破,本着不能得手就灭口的宗旨,她就下了毒手。 在汉堡举行的拉芬斯布吕克集中营审判中,缪斯小姐因严重虐待女囚,被判处 10年监禁。很多女囚觉得太便宜她了,不过美英法官最重视的罪过是挑选,在这一 方面犯有严重罪行者,无论纳粹医生还是党卫军看守,往往被判处死刑。例如,虐 待女因远不如缨斯的另一个女看守露特·克劳修斯——诺伊戴克,因为经常参与挑 选,就被判处死刑;而马格丽特·缨斯因常年在刑罚室任职,没有机会参加挑选, 也就幸运地逃过了死亡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