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二回 辞委任褚标用激词 感知遇君召勉应命 却说朱光祖将施公的书信取出,万君召看了一遍,方知是欲叫他去寻飞云子的 下落。当时冷笑了一声,向朱光祖说道:“这事你两老也空跑了。小侄蒙大人知遇 之恩,不究前罪,此恩德没世不忘,理宜为其前去,稍尽微劳。 只因其中有两层缘故;一则小侄避居此地,闭门思过,犹恐难周,名利两途, 久无此志。此时忽然出去,知道的为宪命所迫,不知的恐笑我无恒。虽承施大人盛 意殷殷,屡思保奏,无奈宦途人事,缺然于怀,故小侄不肯应命。如此时可以前去, 当日保荐的时节,久已为官。耿耿此心,你两老谅皆知道。 二则飞云子虽与小侄有旧,他却远在陕西。自从早年路过潼关,与弟兄见面, 承飞云子盛意苦留,小侄歇马陕西,不必再回此地。那时小侄心高志大,立意回来。 临走之时,飞云子言道:‘但愿你老哥此去,大业能成。设有不然,切莫再来此地。 ’言犹在耳,何日忘之?不料回转此间,大事未成,依然故我。虽蒙施大人宽厚, 得以养晦田间。回思飞云子之言,尚自羞惭无地。此时再到面前,恳求此事,岂不 令人愧死?而且他行踪无定,或往或来,还不知现在何处。有此两层,小侄万不能 前去。还求老叔回禀大人,另派能人前往,方不有负委任。若命小侄,断不能从。” 朱光祖听了,言道:“贤侄之意,老夫岂有不知?故动身之前,久向大人告禀。无 奈他谆谆劝导,义不容辞,故此前来一走。但人生在世,与其隐姓埋名,与草木同 腐,何如为国出力,留此芳名。虽不做官,未为不可。若说飞云子无颜见他,这话 殊为费解。 未来之事,岂能预知?那时未遇施公,自然独行其是。古人言:‘识时务者为 俊杰,明哲者必知机。’既遇贤人,理直从顺,此正是英雄的为作。即令飞云子听 见,还道是贤侄不敢去会他。在某看来,总宜前去为是。”万君召乃是一言不发。 褚标道:“朱大哥!那时我说不来,你偏不肯相信,可知他果不出吾料了。我如有 这样田园房产,虽死在此地,也是情愿。管他什么大人的知遇,朋友们盼望,旁人 耻笑,名声好不好,只求快活便了。难得生个人来,为什么要奔走劳苦?我看施大 人,也不思想思想,有人能行的,有人不能行的,一味的苦心苦意,屈己求人,到 此有何用处!万贤侄不肯前去,想必知道这个飞云子,有不敢去的缘故,方才如此。 何必苦苦的奉劝呢、可惜多等老朽无能,不知道这飞云子的住所。若有一面交情, 虽万水千山,也要前去一走,一则蒙大人如此看待;二则为国家出力,替主宣劳; 三则为朋友助一臂之力:四则虽不做官,也教人敬重,享个大名。有此四件,虽赴 汤蹈火,也可去得,而况访人的下落呢?”褚标这一派激功,把个万君召说得开口 不得。过了半晌,言道:“你老之言,人非草木,岂有不知!但不过一出此山,更 多事故。若小侄执意不去,两老岂不责我!但有一言,先行告禀: 此去陕西,有两个月的来往。若到潼关之时,飞云子在家,自是顺事。设或他 未曾回去,由琅玡山往别地方,这偌大天涯,尚不知在于何所。即然大人有命,总 之将飞云子的楼图,得来为度。随后事件,小侄不能过问了。况飞云子之父云逸、 其人家法渊源。不可究竟。制造一切,奥妙非常。如诸葛武侯之木牛流马,淮南子 飞车等类,无不得其真传。五子之中,长名云龙,次名云虎,三名云鹤,四名云鹏, 五名云鹄,飞云子班次行三,凡云逸的真传,他俱皆学会。所造这个齐星楼,想必 另有秘法,俱是他弹心竭虑,始获造成。 未必轻易将图取出,这事只好临时冉说了。”朱光祖、褚标见他肯去,当时自 是欢喜。席终而罢,撤去残肴,彼此又谈论了一回。万君召方将他两人带出庄前, 观看了一番村景,直至月色东升,始行人内。晚间席散,便在内花园内,安歇一宵。 依朱光祖两人,便想次日起行,无奈万君召苦苦相留,耽延了两日。到了第三日, 三人方才一齐动身,各带包裹,向淮安进发。晓行夜宿,一路而来。这一日已到了 淮安城内,当时来至辕门,先命差官进去通报。此时施公正与黄天霸等人在里面议 论,说朱光祖有心推却,虽然勉强前去,尚不知万君召果否肯来!设若绝计不行, 这飞云子无人去寻,齐星楼何日能破?那时误了钦限,如何是好?黄天霸道:“大 人不必忧虑!朱老英雄不去则已,既往海州,不将万君召请来,他也不能辞责。而 况褚老英雄一同前去,即使君召不肯前往,见他两人殷殷劝驾,也觉得不能固执了。” 正说之间,只见差官进来,禀报说:“朱老英雄同万壮士皆在辕门司候,请大人示 下。”施公一听了此言,自是喜出望外,当即命人请见。一面与众人走出后堂,在 厅前迎接。一见他三人进来,连忙高声言道:“老英雄回来么?万壮士一别数年, 今始到此,真乃万幸!”说着,抢前一步,携手同行,一同到了厅内。君召道: “小人自蒙知遇,片刻不忘。日前朱、褚二位老叔,言之谆谆,万不敢自外生成, 安居乡里,只得趋前请示。但不知大人何以知道这齐星楼是飞云子所造?设若假用 其名,虽万某奉命前往,恐亦无济于事。”说着,与施公见了一礼,然后与天霸坐 下。此时彼此又叙了寒暄,复又提到这齐星楼之事。不知施公与天霸如何方使万君 召前去,且看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