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祖国的花骨朵儿(3) 班主任老师叫李振业,他教我们语文和算术。我清楚记得,第二天上课,我 们的第一课是《开学》,课文只有三个字:开学了,都是繁体字;第二课是《上 学》,课文也才四个字:我们上学。李老师上课很喜欢带大家朗读,有节奏地念 笔画,我们朗读的声音响亮极了。那时当学生可不像现在累,甚至有趣、好玩。 李振业老师每次上语文课都要我们念出声,横、竖、点、折、撇、捺、勾,一笔 一画地念得我们很高兴。上数学课教我们1+1=2 ,也是写出来让我们大声念,增 加了我们对内容的记忆力。记得教我们长度的时候,为让我们理解一里究竟有多 长,他就带着我们从南院宿舍南门开始量起,量过那红墙黄瓦的拱门,最后到达 北边第一个大殿门口,刚好是一华里,这样我们就有了一里的概念。 李振业老师个子很高大,虽然瘦,但骨架很大,是个很精干的人,有点像农 民的样子,他太太看上去也像个农民。他家住在南苑大门的西边,那房子是土砖 房,类似于半地下室,进门要下好几个台阶,里面很黑。李老师家对面,南苑大 门的东边墙根是一排马圈,有几匹骡马,旁边还有一排很矮的小房子。从李老师 家再往南,大道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坛,那就是皇帝祭天的坛,中间是砖石垒的 一米多高的大平台,四周围是广场,外围是矮墙,那矮墙跟我们一样高,当我们 站在墙根下,只看到上面覆盖着美丽的琉璃瓦,祭坛再往南走,就是我们的宿舍 楼。 我们低年级小同学跟住在相隔一里路的大殿里的高年级同学来往不多。宫殿 里的宿舍很大,但不太明亮,看来有点阴森。他们住的是上下铺,有蚊帐,好像 没有阿姨照顾,床底下放脸盆等物。有些同学可能上学比较晚,在我们看来,简 直就像是大人。在我们小同学印象里,大哥哥大姐姐们开朗,自立,球打得好, 也不曾见他们打架。 我们南苑东边祭坛的外墙另有一个常锁着的大门,门外就是先农坛体育场。 每当那里举行足球比赛或大型运动会时,我们就穿着整齐的服装排着队,到体育 场观看各种比赛和典礼。先农坛体育场是北京当时最大的体育场,中间有足球场 和四百米跑道。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一次小雨中的田径比赛,一位瘦而高的苏联男 运动员在竞走比赛中,把中国的运动员超过了好多圈。还有,那时足球场的草皮 不好,运动员冲撞倒地会摔得很疼,所以一些省际的足球赛,运动员常会与对方 打起来…… 我们每天早餐有牛奶或豆浆,还有鸡蛋、花卷、糖三角等;午餐和晚餐都有 鱼或肉,还吃过对虾。那时候,我们没觉得吃得怎么好。尤其是夏天的午饭每人 还要喝一碗绿色的菜汤,是苦苦的,但又不能剩下。有一次,一个别的班的胖胖 的女同学走出饭堂以后把含在嘴里的一块大肥肉吐进垃圾桶里,被他们班的一个 男同学发现了。那男同学硬是揪着她,逼她把那块肥肉从垃圾桶里拣出来吃了。 我们上午下课后,吃完午饭就要午睡,下午再上两节课,做完作业,大概三 点半钟就下课了,大家就可以去玩。我们跳绳都是玩双跳的,跳一下,甩两下绳 子,甩得耳边嗡嗡响,我们能跳一百多下呢,经常把手磨出水泡来。我们还抽陀 螺,抽得陀螺满地转。后来我们自己都会做陀螺,那时学校厨房是烧柴火的,我 们捡来柴火棒,用铅笔刀削一个陀螺,再把从家中带回来的单车轴承里的滚珠嵌 在陀螺上,相互比斗陀螺,看谁的陀螺又大又好,可以把对方的陀螺撞倒。那时 候,我们存放滚珠是用百雀灵牌的雪花膏铁盒装起来,把铁盒往掌心一磕,滚珠 就在盒里哗哗地转起来。几十年后,我依然记得百雀灵雪花膏的芳香,最近还在 广州小巷的小店里买到了一盒。那时候,同学们的手和脸常被冬天的北风吹得裂 口,阿姨常给我们搽雪花膏。冬天的下午,阿姨还打来一盆盆的热水给我们生了 冻疮的同学烫手脚。宿舍楼后的祭坛周围的矮墙上有很多琉璃瓦,我们有时也玩 打瓦。玩法是:把从矮墙上揭下来的琉璃瓦磨成方形。然后在平地上画相隔约一 米的四条线,先把一块瓦立着放在最前边的线上,用另一块瓦打过去,谁先把那 块瓦打倒就算赢。几年下来,我们把那些琉璃瓦都打没了,现在想来实在可惜, 我们打掉的是一块块的文物呀。我们还玩滚铁环,从老师那儿领来铁圈,用铁钩 子推着到处跑,铁环上有几个小铁圈,滚起来哗啦啦响。此外我们还玩拍洋画儿、 弹球、扇三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