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祖国的花骨朵儿(4) 女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揣拐、踢毽子、跳皮筋。到二年级时候,有的男孩 子就爱踢球了,只见他们左手一扬,右腿成弓,球踢出去像炮弹一样。同学们嫌 我踢得不好,只派我守门,可是我总守不住,守住了一次,球却是砸到我脸上的, “闷”得我眼冒金花。 每逢大家排队去饭堂吃饭的时候,总有淘气的同学走在前面有节奏地拍着屁 股、跺着脚口中念念有词地叫着:“啪——哒哒——啪!啪——哒哒——啪!谁 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拿屁嘣!……”那时候我们喜欢在鞋跟上 钉上铁的鞋钉,在水泥地上走起来哒哒地响,像现在跳的踢踏舞。 我们10多个同学一个房间。和我同室有一个叫宫鸣西的同学,他的父母好像 是长驻国外的使节,所以,星期天经常没有大人接他回家。他可淘气了经常打架, 他是我们班的“二王”。他爱尿炕,要是哪天早晨尿炕了,起床铃一响,他就把 被子一掀,大唱“大渡河啊,开船喽——嘿呦呦!” 有一个同学叫温宁,父亲在瑞士当大使,他有一个足球是瑞士产的,漂亮极 了。温宁不愿别人碰他的足球,他有时约我一起去踢。 有一个同学叫路书奇,个子很高,没人跟我玩时,我老跟着他,他爱叫我 “鸽子哥”。有一次天刚亮,我们醒来再睡不着了。路书奇用被子把头一蒙就大 叫:“鸽子哥——鸽子哥。”值班的阿姨听到了,把他被子一掀,这可把他吓坏 了。只见阿姨黑着脸大发脾气,“今天下课你们要回来补睡觉。”下午我们下课 后,乖乖地回来罚睡。我就常常因起床铃响了还起不来,没有在十分钟内迅速穿 好衣服、系好鞋带走出宿舍,被老师罚了好几次。 有一个同学叫侯克平,很老实,很厚道。每星期六下午,家长接小孩的时候, 总有军人叔叔开车来接,那可能是他父亲的警卫员。他们坐上吉普车,一溜烟就 消失了。他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是北京五中的红卫兵的头,很出名的。 在隔壁班还有一个很会画画的孔丹,长得很斯文,后来他成为“文革”中红 卫兵里一个很有名的人物。 我能记得的女同学都是长得很漂亮的。章安安眼睛大大的,身材苗条,性格 也很文雅;张新奇活泼大方;陈明珠娟秀而胆小…… 同学中很多都是军人家庭出身,很爱打架,几乎每班都有大王、二王。后来 班里新转学来了一个也很能打的男同学,班里的大王和二王便商量着要跟他拼一 拼。一天,他们趁老师不在,便联合起来打这个新同学,还用铅笔刀砍他,幸亏 结果只划破了一点皮。 我比较胆小,爱哭,害怕打架,以至班里看来最弱的女同学陈明珠都敢向我 挑战。有一次她掐住我的脖子要跟我打架,当时许多同学都起哄,我害羞极了, 最后也没分出胜负。从那以后,我就没以前那么爱哭了。 二年级的时候,最常和我一起玩的是张家河,他们家刚从海南来北京,他和 我住一个大院。张家河黑瘦黑瘦的,长着一对灵活的大眼睛,显得很精明。体育 课上,玩游戏时,张家河显得特机灵。大家围一圈,拿一个球扔向站在中间的同 学,谁被球打中,谁就出局,最后圈中间就只剩下张家河了,可是这个球从四面 八方怎么打都打不着他。有一个球眼看要打到他了,没想到,他竟像蛤蟆一样迅 速往地上一趴,嚯!球又从他头上飞过去,砸在他屁股后面一点的地上,还是打 不着他。后来,他跟着父母一起回老家海南岛了。三十年后,我在海南岛采访的 时候,顺路去看望他。他的双眼因为得了青光眼,已经瞎了。 上一二年级时候,星期六下午没课,大家吃了饭便等着家长来接。各种外国 汽车别克、卡迪拉克和军车停在楼门口。我的爸妈却很少跟机关要车,他们都是 坐电车来,偶尔办事经过了才顺带用车接我。我家在北京城的东北角,育才小学 在北京城最南,快到永定门了,相隔整个北京城。所以,我经常等到天都快黑了, 一个人在宿舍里哭得跟泪人似的,我妈才来接我,出校门时街灯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