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相濡以沫的日子(7) 那时安弟已经被分配到北京郊区的粮库工作,他所在的粮库靠近怀柔水库, 工作十分安闲,等安末回吉林以后,我跟着安弟去怀柔水库玩。晚上,住在他们 粮库的宿舍,哥儿俩有说不完的话,安弟告诉我他们粮库有个老头,解放前是县 里几代世袭的刽子手,他有很多传奇故事。安弟听我讲到在西双版纳的日子和那 么多友好的同学,觉得他在粮库的日子太无聊,也没有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他也 想去西双版纳。于是,我们就一起分析了去留的利弊。 我的母校25中知道我回来探亲了,就请我回去讲知青下乡的生活和工作。正 好那时西双版纳农垦局也到北京招工,也让我到金鱼胡同的东城人武部的礼堂去 讲了一次。那一次,来的有好几百人。 我讲在疆锋五队的生活,讲同学如何在一起劳动,老工人对我们如何好,同 时也没忘讲西双版纳的自然条件,讲那里什么草都扎人,什么虫子都叮人。我把 西双版纳的生活渲染得挺丰富的,就是没讲派性斗争。后来,听我们农场来北京 招工的干部说,有成百上千的人受了我的影响来到西双版纳。 我从西双版纳回北京探亲之前,曾到各分场去向同学们告别,他们纷纷把自 己家的地址写给我,并托我带了家信。所以我在北京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到 各家去探访。每家的家长见了我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子女一样,热情款待,嘘寒问 暖。当时,我就像是吃百家饭的孩子,真有些受宠若惊了。那些家长们的眼神我 至今难忘。 安弟去西双版纳农垦局到北京招工的地方报了名,我认识东风农场来招工的 人,顺利地把安弟招去了。临走,我妈还埋怨我没有把安末也带去,哥儿仨在一 起也好相互照应。可是,那时安末已经回东北了。 安弟本来是个初三刚毕业的愣小子,没想到我离京才一年,他已经长得很帅 了,身材也高了、壮了。我妈说:“你看安弟这一年长的,眉棱子和鼻梁子都鼓 起来了,肩膀也宽了,像个大人了。”那时,他跟我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双 胞胎。到前哨六队后的第二天早上,安弟先起床,他站在门口刷牙洗脸时,有个 婆娘对着他看了又看,说:“彭振戈你怎么变样子了?”安弟说:“我不是彭振 戈,我是他弟弟——彭安弟。”一群婆娘围着我们边看边笑。 安弟“文革”中曾在北京学过拳击,他经常在下工后教队里几个跟他一批来 的北京知青练拳击。 队长缴了我的枪 在我探亲的这个月里,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队里的 人告诉我,“九大”不仅把刘少奇定为头号走资派,还批判了刘少奇制定的“礼 貌边防”的政策。于是在金三角的中缅边境线上,边防部队全线出击20公里,突 袭国民党“残匪”——王宝军。这“残匪”在境外骚扰得很厉害,据说我们55个 北京知青刚到西双版纳时,他们已经有了我们的名单,要绑架我们。这次的全线 出击,端了“残匪”的许多老窝,我们大勐龙的边防部队还打死了一个团长级的 “残匪”,大获全胜。庆功会上老百姓杀猪宰羊,边境的爱尼村寨还把“残匪” 头头的首级给挂在竹竿上,农场的人都去看了。但是我们大勐龙边防部队也牺牲 了两个司务长,其中一个还是以前我们在疆锋五队时去大勐龙参加军民联欢会时 认识的。 不久,农场的政治空气越来越浓,我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大会小会,领导 讲话的时候,都不点名地批判我们“路线觉悟不高”。有一个女同学叫李小素, 她家和云南省的第一把手——省革委会主任、昆明军区政委谭辅仁家是老朋友。 于是,她在回家探亲路过昆明时,就住在谭辅仁家里向他告状。讲下面基层搞 “站队划线”,搞武斗、打“落水狗”的情况。可是,李小素没过多久就被调去 当兵了,而云南派性斗争的情况仍然愈演愈烈。后来,谭辅仁夫妇在军区大院他 们住的小楼里被一位手持双枪的军区的保卫干事暗杀了。那个保卫干事在逃跑过 程中又打死了两名战士,然后开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