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那天我和史磊都喝多了,我们两个人并排躺在炕上,互相看着对方,都流下了 眼泪。我帮她擦,她帮我擦。可是我们的眼泪都太多了,怎么擦也擦不干。我们只 好不擦了,笑着看着对方流眼泪。这时史磊的电话响了。她把电话接起来却放到了 我的耳边,我听见一个男生在电话里,导演,新年好,我是……我对着电话说,你 也新年好。说完之后史磊就把电话挂了。史磊的手机刚响过,我的手机也响了。我 笑着把电话接起来,放到了史磊的耳边。史磊傻呵呵地笑着说,我们都喝多了。我 也学她,她刚说了一句我就把电话挂了。挂了后我和史磊依然躺在那里,看着对方 傻乐。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后又把它放到了史磊的耳边,史磊舌头有些大地 说,你好,我是包北宁的兄弟史磊,你找包北宁有什么事啊? 我又把电话挂了。史 磊说好像有人在电话里哭。我笑着说,哭就哭吧,我现在哪都去不了了,只能和你 躺在这里。 我和史磊都睡着了,等我们醒来,天已经黑了。我和史磊恢复了常态,谁都不 提刚才掏心窝子的那一幕。史磊说饿了。她这么一说,我也感到饿了。我和史磊一 人叫了一碗米饭,又要了一个热的土豆泥,埋头吃了起来。骨头已经凉了,我和史 磊对骨头突然都没有了兴致,谁都没有再接着啃。我们把饭吃完,我掏出烟,问史 磊抽不抽。她笑着说,我们抽一根吧。于是,我点着了一根烟,我抽一口,史磊抽 一口。就这样,抽完了一根烟。走之前,史磊说要把我啃的那块骨头拿走当做信物, 说以后如果她的孩子遇到困难拿着这块骨头来找我,我一定要帮忙。我说,那如果 我的孩子遇到困难拿着骨头去找你帮忙,你也要尽力啊。她说,也行。我就把她啃 的那块骨头也拿走了当做信物。从骨头馆里出来,史磊说我们往前走走,不要在这 里分手。要不一想到分手的地点是骨头馆,显得我们多俗啊。我说也是。那就往前 走吧,找一家有档次的饭店,在那个门口我们再分手。史磊笑着说,好的。我们就 开始找那个有档次的饭店,可是往前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最后我还是像很多年 前一样,把史磊送到了她家楼下。她第一次向我举起一块骨头,笑着说,包北宁, 后会有期。我也举起了骨头,和她说了同样的话。我目送着她走进楼道,心里升起 每次和她分别都会出现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