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何婉清和他一同坐在沙发上,见我进来,他们两个人神情都有点木然。我张口 就对那男人说:“你来干什么?” 男人不说话,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个红色小本子。何婉清站起来,用手指了指 茶几上的红色小本子。 我拿起红色小本子,封面上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下面是“结婚证”三个 字。我翻开,里面是两个人红色背景的二寸照,一个何婉清,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 人。发证日期,前天。 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失控的情绪马上让我不知所措。我忍住悲痛对何婉清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 “对不起。”何婉清无力的说着这三个字。 “老弟,你还年轻,你可以找个更好的,为了她不值得。”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语气平和的对我说。 “你能对她好吗?”我质问男人。 他沉默。激动的情绪和痛苦的神情使我不由自主的蹲了下去,我用双手抱住脑 袋,欲哭无泪。 “不要这样子”,何婉清过来安慰我,把手放在我背上。 “你走开,不要碰我。”我大声地对何婉清吼道,并一把推开了她。 “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爱我?”我沉痛地问何婉清。 “爱——可是我不值得你爱。”何婉清吞吞吐吐的回答。 我起身冲出了屋子。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挂满了我脸上。 事实,或者相信。这两个词,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用。伤痛盖过了一切。 这天晚上,我独自流荡在街上,绝望地熬过一整个黑夜。天亮后,我回到寝室, 简单地收拾几件衣服,便单独坐上了去黄山的车。 我不知道这算是逃避还是自我麻木,总之我关掉了手机,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 方。一整夜的流荡和极度的悲伤使我疲惫至极,我坐在车里,闭上眼睛,很想睡, 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的眼睛,只能感觉到肿起的眼皮的厚度。 黄山我高中毕业那年来过一次。那时正值盛夏,我和几个同学一路兴奋而来, 又一路兴奋而回。那时,山上游人很多,树木苍翠。 这次,我独自顶着寒风登到山顶。游人稀少。半山上的店主劝我这么冷的天, 不要独自上去。我却倔强的登到山顶。 山上白茫茫一片,大雾笼罩,视线很短,放眼望去,几米以外的景物就无法看 清了。我只感到远处是白雪皑皑。 寒冷以及绝望一同交织在我身上。我站在山顶,以为寒冷和劳累可以使我暂时 忘掉痛苦。可是更大的悲伤汹涌而来。 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大自己许多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单身妈妈。 以前和室友在一起,我常常对已经不是处女的女人嗤之以鼻。把她们贬得一文不值。 可是这个女人呢?我想我没有理由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伤,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从山顶跳下去的念头一掠而过。虽然绝望,甚至想到死,我却没有跳下去的勇 气。我想,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如此难受。可是,对死的恐惧 让我不敢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