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今晚,我依旧喝完了三罐啤酒后才沉沉睡去。躺下之前,我以为自己睡着以后 会做梦,会梦到何婉清。我也希望能梦到她。 可是一觉醒来,什么梦都没有。 第三天早上,一个十分残酷的问题开始困扰我:我要不要继续住下去。决定这 个问题唯一的条件是我现在身上所剩的钱。我仔细盘算了假若我继续住下来每天的 开销。 盘算的结果是:假如以后三天,我把每天的伙食费控制在五元以内,我还可以 继续住三天,还可以有路费回去。这样盘算了以后,我心里豁然开朗,便毫不犹豫 又登记了三天的房间。 每天五元的伙食费,我的打算是,在中餐和晚餐之间找一家饭店吃一份炒饭或 炒年糕。其余伙食全部省略。顺带把一切零食和啤酒省去。 今后三天的安排尚未打算,我想大不了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发呆和睡觉。 然而,我最终发现,一切设想和现实都是有差距的,而且这种差距势不可挡, 无论怎样努力,它总会在你忽略的地方出现。当我住到第六天,呆在房间里的无聊 以及被隔绝的孤独再以及想与人交流的欲望,尤其是对何婉清的想念,几乎把我击 得崩溃掉。 第六天的晚上,我忍不住饥饿和寂寞,冲出旅馆,到一家饭店点了两个菜,喝 掉了三瓶啤酒。如此贸然的行动,迫使我考虑今晚是否要退掉房间,以保证有足够 的车费回去。 可是等我昏昏沉沉回到房间,还没下决定,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沉重的现实同样把我击溃——我已经没钱回去了。到了中午,我收 拾包裹,带着迷茫的神情去退房。女店主依然十分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她说:“小 伙子,你要走了啊?” 我无奈的说:“不一定,我回不去了。” 女店主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十分窝囊地说:“我把回去的路费都花掉了。” 女店主犹豫的看我,然后问:“要多少钱?” 我说:“最便宜的列车费也要六十块钱。” 女店主转身走到柜台,拿了一张一百块走到我面前,说:“拿去吧,早点回去。 路上小心。” “这怎么可以?”我说。 “拿着,回去后就不要逃避了,事情总会过去的。”女店主把钱塞到我手上。 “我不想回去。这钱我也不能要。”我坚持说。 “小伙子,不要固执了。赶快回去,家人要担心的。”她说。 “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帮你做事,等赚够了车费再回去。”我突然这样说。 “不用了,你现在就回去。我这店里也不缺人。”她说。 “小伙子,分手就分手了,别再想着人家。就算要逃避,这几天也逃避够了, 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逃下去。快点回去吧,欢迎以后再来玩。”女店主接着说。 “那——谢谢大姐,我以后一定再来。”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回去马上把钱寄给你。”我接着说。 “不用还了,你就拿去吧。”女店主客气地拒绝。 “大姐——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