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又问:“还会划拳啊?教我!还会打麻将啊?教我!”我什么都想学,就是
不想再学“好”了。没有自我真可怕。以前我以为没有自我没关系,只要有他就行
了。但他有我不够,他还要其他人,还要其他东西。他说迪厅多好多好,我第一次
去,就是想看看迪厅到底多吸引人、多刺激。我去看了,也就是领舞的衣服穿得少
一点。也许这些对男人有吸引力,也许我心老了。你饿了吗?我们要点薯条吧——
—
我请客。你的工资多少?哦,跟我差不多,我请我请。我哥说:“他有什么好
留恋的?”我承认,一,我有私心;二,我不甘心。我舍不得现在的工作,舍不得
这份收入,舍不得房子,舍不得四五年的感情,舍不得让父母伤心。他姐姐是事业
型的女人。他说:“你想学我姐姐啊?别做梦了!你先做好家庭主妇吧!做家务、
带小孩,你就是这个命!”我点头:“噢,噢!”其实这个命也不错啊,有什么不
好!前两天,我找他姐姐谈过一次,我说最让我担心的是他思想上拼命想寻找刺激。
他姐姐说,一个女人,关键是要自立;你长得不丑,工作不错,家庭不错,为什么
这么自卑?我说我也搞不清楚。我现在就觉得对不起我父母。我父母不完全清楚真
实情况,我不想多说,不想在这半个月中再掀起什么波澜。你有什么要问的?——
—
都21世纪了!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刚才你提到了“幸福”,你说的“幸福”指什么?周围好多人下岗,我有工作,
在写字楼里上班,家庭环境也不错……如果男朋友是一个正常人,多幸福!(她问
我的E -mail地址,没有纸,她拿出一个烟盒。)记在这上面吧!—
你抽的?哎。这个好,这个是焦油含量最少的一种烟——
—
要保持美容嘛!——
—
你妈没让你考虑重新选择?经常灌输啊:这是你的事,你考虑好。我不选择,
我只要我对象一个。——
—
你怎么形成这种性格的呢?小时候,你妈管你管得严吗?管,管学习。——
—
其他呢?不管。我从小到大,都是跟班上最差的同学坐一起。因为安排其他人,
人家的家长要来找老师,要调座位。老师说:“马玉萍没关系,她跟再坏的学生坐
一起也不会变坏!”静下来我非常非常烦恼,担心自己的未来。但日子一天天临近,
没办法,我无法选择。以前可以选择的时候我没选择,现在还能怎么样呢?(小姐
把薯条送了上来)薯条炸得不是很好,但将就能吃。从小到大,什么事我都不做主。
不过我父母有事喜欢征求我意见,投资理财啊,等等,我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就是
感情问题上有点弱智。——
—
你们一直吵得厉害吗?开始还好,逐步加剧,最痛苦的是中间一段时间。这半
年好一些了,因为他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没机会表现他的坏脾气了。他要陪朋
友,还要看球,看到夜里三四点,很辛苦的,剩下的时间要睡觉。有时候我陪他看
球,他饿了我烧饭给他吃。很多很痛苦的东西不愿意再讲了。你还要跟我说什么?
——
—
还有半个月,叫我跟你说什么呢?!怪怪的,噢? ——
—
《落跑新娘》看过吗?(咬上一口薯条)我才不会逃跑呢,老公不跑就不错了!
——
—
你刚才说,你舍不得四年的感情。暂且不说这四年的感情如何,你才二十出头,
没有特殊情况,怎么也能再活四十年。你舍不得过去的四年,反而舍得再赔上四十
年么?(她咬着一根薯条,望望窗外)我能逃跑吗?逃得了吗……2002年元旦,
马玉萍如期举行了婚礼。春节,她打电话给我拜年。我问,结婚后吴平是不是好点
了,她叹了口气:“变本加厉!”2001年1月16日,当岳小亚准时撩开天香
绿茶馆的门帘探进头来的时候,我感觉她应该是我所约的人,但微微有点诧异:看
上去,她40出头了,穿着朴素的羽绒衫,脸色有点灰暗,眼袋有点青黑,一看就
属于不苟言笑的,她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听着她慢慢地诉说,我更加惊讶:结婚
两年,有了孩子之后,十几年来,丈夫再也没和她过夫妻生活。去年她发现他在外
面找“小姐”,提出离婚,他又不愿意,说除了夫妻生活没激情,其他方面都挺好
的,“要不你也在外面找一个”。我感觉她的丈夫是有点心理问题的,爱钻牛角尖,
不知道报道出来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因此在采访后,记录一直压了两个月,没有整
理。3月27日,岳小亚因为别的事打电话给我,声音明显有了活力,我一下子都
没听出来是她。我问她和丈夫的关系怎么样了,她高兴地说:“他在积极调整。”
发现问题我1989年结婚,过了两年,有了孩子。孩子现在上小学四年级了。丈
夫本来和我是一个单位的,有了孩子之后,他辞职下了海,我们就没有夫妻生活了。
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每次我要,他都推三阻四的,说累了,下次吧。开始我不知
道,以为他真是身体方面的原
丈夫对我只是没“性趣”
因。一直到去年4月,他出差,跟他们公司同事一起去的,讲第二天回来。第
二天我突然有急事,找他。同事说他前一天晚上就回来了,住在他妈那儿了。我打
电话给他妈,他妈说没来。打他的手机,关机了。我知道,情况不妙。一直到下午,
才找到他。他回来了,我说,是不是去找“小姐”了,他说,外面“小姐”倒没有,
回家压抑是真的;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愣了:这么多年,你从
来没说过这话;我们的婚姻不是父母包办的,也不是我一厢情愿追求你的;是自由
恋爱,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干吗和我结婚呢?后来,又有几次,他都说出差
回不来,其实人都在南京。有时候一大早出去,说去接什么人。我知道,他在外面
肯定有人。我查他的电话号码,发现他跟洗头房有联系。有一次,我碰到他跟洗头
房的一个“小姐”在一起。他跟我解释,说他们已分手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过了
两天,又不见他人了。他说他在什么什么地方,我赶过去,一看没有,他还说他确
实去了那个地方。再后来,我发现他不仅和洗头房“小姐”有来往,外面还有人。
我看到了一个歌舞厅吸毒的“小姐”诈他钱的条子。我拿了条子问他,他承认除了
洗头房的,另外还有一个歌舞厅的。我隐隐约约听说他租过房子,当时他说是帮同
学租了做库房的。后来我再问他,他承认是他租的。我说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们就
离婚吧。他不同意,说他会努力改正的。我答应给他机会。但最近我感觉他又有了
人。我不知道怎么办。离婚对小孩有影响,周围的压力也挺大的。我跟他说过,我
是女人,没毛病,有正常的欲望,你这样对我太不应该了。他说我和你就是在夫妻
生活上没有激情,其他方面你都挺好的;这样对你是不公平,要不你也在外面找一
个。我说我做不到。后来他讲过几次同样的话,我火了。我说你还算一个男子汉啊?
夫妻中间有了问题,你不是想着去改善,不是想着解决问题,而是把我一把推给别
人,你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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