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本来犯人不可以送客的,他说:“队长,我送送她。”队长看我小,同意了。
走了几步,他一把把我抱起来,队长在后面喊,他不理,抱着我走到门口。后来他
告诉我,那天他回去后,因为这事,被打了一顿。到了哈尔滨,我身上只揣着20
块钱,饭也舍不得吃,饿了买个馒头垫吧垫吧。找工作,几天找不着,最后身无分
文。饥饿让我清醒了一些:我这样是谁造成了?他是别人的丈夫,迟早要回到别人
身边去吧?他说:“给你一次机会啊!”打了一段时间杂工,一个朋友介绍我去学
做保险。培训中间,我想,我应该跟秦玉峰分手,但得等他出来,不然他会很失望
的,会觉得所有人都欺骗他。我两三天就给他写一封信。他说那里面的人,要么就
被人特别惦记,要么就被人遗忘。他说每次他的信总是最多,他很幸福。保险培训
班的班长李跃新,26岁,哈工大毕业的。我到台上发言,他在下面瞅着我,很欣
赏的样子。有一天,我从三楼往五楼走,晕倒了,大家都知道我身体不好了。李跃
新说:“哈尔滨有很多好吃的,班长领你去吃一圈,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的!”培
训结束,要去通关,我文化水平低,很怕,不想去,他说没事,很简单,教我怎么
回答问题。我顺利过关了。有一天在车上,我的拷机响了,是班长。我赶紧下来回
电话:“班长,什么事?”他说:“你还记得班长的承诺吗?给班长兑现的机会吧?”
他带我去吃哈尔滨坛肉,很好吃。我说:“班长,做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很幸福?”
他说:“是的,我很会照顾人的!”“那你有女朋友吗?”他回答得很干脆:“没
有!”“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开玩笑。到了出租屋门口,他说:“你应该没有
男朋友吧?”我问干吗,他说:“给你一次机会啊!”我跟他分别进了两个营业处。
第一次晨会结束,我出来就看到他站在对面。我问班长有事吗,他说:“我希望你
散会后第一个看到我!”谈过恋爱嘛,我知道我玩笑开大了。松花江、植物园、动
物园……该去的地方,他都带我去玩了。他总是想办法让我开心。在松花江边,我
想起我男朋友带我在辽河边跑的事。一个女孩在异乡,吃了那么多的苦,真的需要
一个依靠。那时候,我太脆弱了。当我刚刚有了一点心动的时候,我的拷机响了,
是我男朋友,他说他提前出来了。他在里面的时候,我一直想他,他出来了,我感
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也许我明白了他不属于我吧。我想说分手,又想,他刚
出来,还是等他适应了再提吧。他说你跟我回辽宁还是留在黑龙江?我很为难。跟
他回辽宁吧,哈尔滨这男孩也蛮好的。就在我心里很难过的时候,很不幸,我的拷
机又响了。落款是“李小姐”。我很奇怪,我没有什么朋友啊,更不认识什么李小
姐。我以为留错了,回过去,对方说:“喂,你好,我是李蕾,是李跃新的爱人!”
天啦!我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说你是李跃新的爱人吗?她说:“是的,我们
能谈谈吗?”我居然又碰到一个有老婆的!我们三个人居然都姓李!我的家庭就是
因为有了“第三者”才散了的,我恨死了“第三者”,偏偏我就躲不过“第三者”
的命运吗?刚和李蕾约好,又接到李跃新的寻呼,他爱人是当着他的面给我打电话
的。他说:“我是一个丈夫,我不想离婚,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帮你。你
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明天给你一个解释。”我说好,见了面,我很惊奇———
我跟他爱人长得太像了!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脸,而且她也长了
一双爱哭的眼睛——
—
肿眼泡儿!我说我知道他有老婆,他是一个好人,我一直敬重他。李蕾讲了很
多,她说他们是大学同学,但是人生态度不一样,她喜欢踏踏实实工作,正正当当
发展,他喜欢投机取巧,而且他以前就喜欢跟别的女孩啰唆。本来他们就打算离婚
的,后来想再给对方一次机会,他不珍惜。她说我的出现只是加快了他们分手的速
度。他老婆走了,我觉得自己很卑鄙,恨不得被车撞死!回到男朋友住的旅店,他
说:“这半年,我们都吃了不少苦。虽然我是为你进去的,你已经照顾我半年了,
你不跟我回辽宁,我不会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很会说,什么都是为你,
他在路上被石头绊一下,也是为了不让石头绊你。我想离开他,因为他身上事太多,
他是动了手脚提前出来的,说不定哪天他又被抓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来。李跃新
见了我,说:“我爱你多一点,但我是一个丈夫,我要尽责任。”“你现在想到尽
责任了?”“我不想离婚,但又想有属于自己的感情……”“所以你选择来伤害我?”
我为什么总给人做“替补”呢?我气坏了,我说我要走了,没必要再留在哈尔滨了。
我跟我男朋友回辽宁了。我说我只要在大街上看到警察不害怕就行了我有写日记的
习惯。在火车上,我睡着了,他从我包里翻出日记本,看到我陪人过了一夜的事。
我醒过来,一抬头,看到他愤怒地瞪着我:“我为了你去做牢,你在外面做这种事!”
他说他走了,不跟我回辽宁了,说着出了我们的车厢。我很伤心——
—
不是为了你,我会做这种事?你不怪你自己,还怪我?我趴在桌上哭。一会儿,
一只手抓住我——
—
他回来了:“算了,你也是为了我。”他不说还好,他说了,我更伤心。到了
我妈家,他说他先回去看看,让我等他的电话再过去。他很有心计,他是做好两手
准备,如果他老婆接受了他,他就回家;他老婆不接受,他就让我过去。那个时候,
我跟他学得有点“头脑”了。他回去了,他老婆的第一句话是:“你能不能好好在
家过日子?”他说不能,他老婆说:“不能就离婚!”他打电话给我:“老婆,告
诉你一个好消息——
—
我要离婚了!”他让他儿子跟我讲话,喊我妈妈。这么小就有人喊我妈妈,我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去了。我说我不要吃山珍海味,只要平平安安过日子,只要
在大街上看到警察不害怕就行了。我说我19岁,可以等你两年,以后你再出事,
我两天都不会等,你信不?他说老婆,你放心,我去做力工(凭力气吃饭的工作),
跟你好好过日子。不错,我们租了两间屋,他到蜂窝煤厂去打工。一个我爱的人为
我改变了那么多,我觉得好幸福!我每天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里没什么东
西,我经常把有限的几样家具挪来挪去,希望他有新鲜感。我盼着他回家,给他烧
水洗脸烫脚,给他捶背,坐在他怀里给他唱歌。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很幸福,
可能我这辈子不会再有那种感觉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了段时间,他不想上
班了,觉得累。我说你不上班干吗呢?他说等机会吧。有一天,他说老婆,我想跟
你商量件事,丹东有块地,我想去包,种树,很赚钱!我说我知道,可是我们有本
钱吗?你家我家都没人管我们。“我们可以自己管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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