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台北 唐羽葳提着行李回到睽违多日的阳明山别墅,门口空地除了楼南尉的车之外, 还停了另一辆车。 有客人? 楼南尉从没邀请朋友到这里来过呀! 唐羽葳站在门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门。 而此时,在屋子里的,是严肃且夹杂浓厚烟硝味的气氛。 “协议书在这里,你拿回去吧!”楼南尉气定神闲的把一份协议书丢在桌上。 这是当初唐羽葳交换秦颉名下两座木材工厂的协定,现在正摊放在桌上。 “你以为我会同意?”秦颉露出奸邪的眼,进而大笑:“楼南尉,你也太小 看我了吧;生意场上可以这样说不玩就不玩的吗?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更何况, 楼大老板何时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两座木材工厂?哈哈!真是商业界第一大消息。” “搞清楚!是她自己从你那里跑掉的,如今你反倒向我要起人来,不太对吧? 更何况,既然是这等情形,我也不计损失,答应将工厂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 满意的?”楼南尉冷静应付他。 “哼!想用这个别脚的理由耍我,当我是三岁小孩!”秦颉张大眼,嘲讽昧 十足。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随你便吧;”他摊摊双手道。 “哼!说背信就背信,没想到你是这样谈生意的!你叫她出来,我倒是要问 问她,到底这是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秦颉一拍桌,说得咬牙切齿地说。 “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她离开台湾了。”楼南尉克制着对她的思念,故意 以一种无情口吻说着,仿佛她一点也不值得任何人留恋。 他必须如此,才能减低秦颉的怀疑。 “骗人。”秦领不甘心被当猴子般玩弄,花钱事小,面子事大,他今天可是 来扳回面子的。 “我也希望她能留在你身边好好的侍候你,没想到她从你那里回来的当晚就 说要回家,我也只好认栽退还你工厂,能做的就是这样了。”楼南尉淡淡的解释, 云淡风轻似。 “那你就这样让她走了?”一想到连美人的边都没沾上就让她跑掉,秦颉简 直气得火冒三丈。 “你也别太在意她了,那样的女人不值得。” “可是你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不准任何人碰她?而且,也没听谁说她私生活 的八卦啊。”在秦颉心中,唐羽葳仍像女神般圣洁高雅。 “在台湾当然没人知道她,你去泰国随便打听就知道,像她那么漂亮,怎么 可能清纯干净?一定是千人踏、万人骑的啊。” 见秦颉一脸半信半疑的模样,楼南尉继续昧着良心丑化唐羽葳,希望能劝服 秦领,就此了结这件事。 他接着又说:“我这次去泰国,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回来就立刻告诉你实 情,想来,我也是受害者哪。” 在门外听见秦颉如雷的吼叫咆哮声,唐羽葳好奇地将耳朵贴近门板,却听见 了楼南尉最后的那几句话,她忍不住一把推开门—— 楼南尉一看见唐羽葳,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他是想死她了,可是这个时候出现,只会让他前功尽弃啊。 “看来你说谎的功力很了得,我差点被你骗了,现在人就在跟前,你还有什 么话好说?”秦颉指着唐羽葳说道。 “没什么好说。”现下,楼南尉只想快点打发秦颉走。 而唐羽葳听他冷漠的说出这样的话,当下,心已凉了半截。 全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对她的好,只是一种义务,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样—— 出自内心的爱恋。 “楼南尉,协议书一旦成立,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刚才你说是她自己离家出 走,现在回来了,我理所当然要带她回去。”秦领说完,就把木材工厂的所有权 连同协议书推回给他,转回头,“你,现在跟我回去,从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 是我秦某的女人了,怎么可以任意逃走?”他拉着她的手,硬要带走她。 “我从来就不是谁的女人,只是个手术做得很完整的人妖。”唐羽葳甩开他 的手,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他心中,她是这么不堪,让原本仅存的一丝希望,在他充满嘲讽的言 语中完全消失殆尽。 她此刻只觉心底最深处传来阵阵寒意,直达四肢,全身瞬间冰凉。 一颗脆弱的心,也在刹那间,碎了。 “什什……么?你是说……”秦颉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那令他朝思暮想、 千方百计想一亲芳泽的唐羽葳,竟然不是女人,而是个人妖?! 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楼老板从泰国带回来陪他应酬、谈生意的人妖。”她盯着楼南尉,进 一步冷冷说明。 而再听到她恍若男人的低沉嗓音,秦颉更是双眼大睁,呆愣不已,他差点就 以两座木材工厂去换一个人妖?! 财产损失是其次,和人妖搞在一起……这消息一传出去,恐怕一辈子再也没 脸见人了。 转头看看楼南尉,只见他一脸苦笑。 “她……讲得没错。” 他原本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可是她的出现却让他一时慌了手脚。现在他 只想快快结束这场混乱,好和她谈谈关于他们的事。 “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再来找你们两个,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给我走着瞧。” 秦领气得把协议书撕成碎片丢散一地,伸手抓过工厂所有权状就走出大门。 半晌,只听闻车子的引擎声消失在空气中。 “你终于回来了。”楼南尉上前想拥抱她,想告诉她,他想念她…… 他知道她一定误会自己刚才和秦颉所说的那一场对话了,他必须向她解释清 楚,并且要请她原谅自己之前的丧心病狂,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他要向她道 歉。 “你知道吗?我赶回台湾就是为了想先处理好这件事,刚才的一切,都是为 了让秦颉死心才会……” 他趋前一步,她微微向后退。 她再也无法相信他。 方才,他是如何用恶毒的话在她背后与秦颉讨论她,她可是听得清楚楚,如 今一转眼竟然就换了张脸孔?! 他那冷漠无情的口吻,已彻底划破她一切的想望和期待,所以缠绵是假的, 爱的讯号是自己的错觉,他根本是在等着看她笑话?! 好,既然要撇清,就彻底算个清楚吧。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强迫自己笑说着,好掩饰受伤的心,也刻意让 自己看起来很讨厌。“我是为了钱才回来继续履行合约的,真没想到还能撞见精 采的一幕哪!”她的心早已扭成一团,嘴角却还得保持笑容,假装真的不在意。 反正,刚刚也报复过了。 算打平了吧。 “你不生气?”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哼!不生气才怪,她的五脏六腑都快炸开了。她 依旧用愉快的口吻说:“如果能跟着秦领其实也不错啊,有什么差别,还不是赚 钱?只不过一个卖笑,一个卖身。”唐羽葳耸耸肩,心已淌成一片血海。 “那在泰国发生的那两次关系……”楼南尉以为这足以证明她是个女人,心 底也早已认定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了啊; “喔——你该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现在医学非常进步,我是做了人工阴 道的手术,和女人的可说是一模一样,你当然分辨不出喽。”唐羽葳忍着不让自 己哭出来。 “原来……我还是搞错了,你的确是人妖,那我不替你考虑太多了呢。”楼 南尉尴尬的笑道。 只是,虽然笑着,怎么会有种心痛的感觉呢? 是气自己没勇气面对真相? 因为自己已经被她的一颦一笑给迷得魂不过舍,却又无可奈何? 他捻熄烟,拿了外套转身就走出大门,留下她一个人。 在他走后,唐羽葳的泪水已簌簌流下,布满双颊。 “人妖怎么样?人妖也是人哪;”她不禁转过身对着门大喊。 更何况,我不是…… 过了好几天,李妈照例在每个星期一的早上来到阳明山别墅,她是楼南尉雇 来打扫的人,打从买下这栋别墅到现在已经五年多,全都是由李妈负责清洁整理 的工作。 “唐小姐,你醒了吗?我来打扫了。”李妈按了门铃问道。 “来了。” 唐羽葳拉了件外套罩上,帮李妈开了门后,就坐在沙发里发呆。 “咦?老板这么早就出门啦?”没见着楼南尉的皮鞋,加上察觉到她异于往 日的活泼,李妈不禁好奇的问。 楼南尉向来话不多,对朋友不是很热络,但是对李妈还算客气。 五年来,李妈其实很少在别墅里遇到他,偶尔晚上的时候看到别墅亮着灯, 从不远的自家窗户能看到他的车停在外面,通常也是一、两个小时就离开了,似 乎也没见他带谁来过。 而这唐小姐是第一位住进别墅的人,在她住进来后,他才跟着住进来。 有人住在这里,李妈要来打扫时,不再用钥匙开门,总会按了门铃才进来。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唐羽葳讪讪道。 “小俩口吵架啦?” “我们不是小俩口。”她懒懒的开口更正。 “唐小姐,我李妈是不会看错的,楼老板根本不曾这样对待过其他人的喔, 你看,他应酬几乎都带你出席,也常常自己或请司机带你去添购新装首饰,现在 甚至还准时回来吃饭,对你真的很特别呢。”李妈笑说着。 这情侣,哪有不吵架的?! “是吗?”唐羽葳垂敛着眼睫。 那是因为他当我是赚钱的工具,才不是真心爱我。她想着,双手环抱自己, 喃喃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泰国的几天相处就像一场梦,梦里他展露笑容,紧紧地依着她不肯松手,可 回到台湾,一切似乎不同了。她几乎要怀疑他有双重人格,或者,是商人的尔虞 我诈塑造他这种处处攻于心计的个性?! 可不管如何,他仍是再度撕碎了她的心。 这次的伤心失望几至无以复加的地步,连她都颓然的提不起一丝气力了。 报复得手了,又如何? 看他难过,她也不见得比较好受。 自己要的,不过就是想证明,在他眼底深处所散放出的那种温柔气息,不是 她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可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当晚,她捧着满是伤痕的心,望着星空一整夜,不再想证明他是不是一个有 感觉的人了。 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工作上,所牵扯的也只是金钱利益,那么谁 在乎感情,谁就活该受罪。 而如果暂时收不回对他的爱,就把它埋住心底吧。 时间久了,或许自然就会去了。她不要自己是那个受罪的人。 从那天之后,楼南尉一直没再上阳明山别墅过夜,甚至没再出现过。 对于唐羽葳,他就像是早忘了这号人物般,也没再打电话来要她“出任务”。 唐羽葳就这么被“软禁”在这里,好几个月过去,她也乐得轻松,同时刻意 不去注意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也努力守着对自己的承诺—— 不再去多想和他有关的事情。 日子过得安静平顺,转眼间,合约就要到期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到 时候,拿了该得的薪水飞回泰国,再继续她心爱的导游工作。 完全脱离和他的关系之后,也将不必再受限于他了。 她期待着—— 新生之日的到来 一个清朗的早晨,别墅门外空地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 “唐小姐,老板请你准备一下,有一场饭局要你参加。”司机下了车,对正 在浇花的唐羽葳说道。 “好,请你等我一下。”唐羽葳镇定自己起伏的心情,放下手边工作就进房 冲澡、更衣化妆。 这是工作。 她提醒自己别自作多情,工作就只是工作,尽力表现让老板能顺利谈成生意, 是她的本分。 至少在合约期满之前是这样,也止于此。 一切准备妥当,司机立即载她来到楼南尉的办公大楼楼下。 “老板请你上七楼找他。”说完,他就开车离开了。 唐羽葳抬头望了望,来了那么多次从没踏进去过,没想到在即将离开之前, 会有机会邀请进去。 走进大厅,总机小姐立刻站起来招呼她。 “你一定就是唐‘小姐’吧!果然长得很美,难怪会让董事长情有独钟。” 她忍不住掩嘴笑道,带领唐羽葳前往电梯处。 从大厅搭电梯上楼,她感觉到所有人都以怪异眼光注视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待她一出七楼电梯,秘书立即迎上前来 “唐小姐,请你坐一下,我去通知董事长。”秘书果然是受过训练,态度礼 貌多了。 “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你们好像都知道我?”唐羽葳矫声好奇的 问,怕沙哑的声音会吓坏人。 “呃……你不知道吗?最近新闻炒得很凶,杂志上都谈论你们呢!连老太太 都从美国飞来台湾,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就在里面。”秘书含蓄 的回答。 “老太太是谁?新闻杂志谈论什么?”唐羽葳被搞得一头雾水,一股不祥之 感陡然升起。 由于楼南尉喜欢宁静,所以阳明山别墅里并没有放置电视,而她也因为终日 情绪不佳,已许久未接触报纸杂志了。 “你还是去问董事长本人吧!” 秘书领她进人办公室后,就把门带上。 而唐羽葳才一踏人,就被坐在办公室里的人给吓一跳—— 她认得这位老太太! 四年前,这位老太太参加泰国观光局七天六夜的优惠行程,那次正好是她带 的团。 虽然不是每个客人都记得,但她绝对忘不了她—— 一个早年丧偶的老太太。 那时候,她还会跳上椅子和导游一起跳钢管舞,而且她的笑声还是全车最响 亮的。 是个很开朗的人,有她在的七天里,全车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而在行程结束的前一晚,在她房里聊天的时侯,老太太还送她一串佛珠手链。 “我觉得和你很投缘,现在身上只有这东西,是我儿子向菩萨求来给我保平 安的,现在就送给你当纪念。” 老太太说完,还执起她的手,帮她把佛珠手链戴上。 当时觉得没什么,因为带团多年,是有客人送她一些小东西;她道谢后,回 家就把那串佛珠手收进盒里,至今四年了,从没拿出来过。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碰面,缘分这东西真的太奇妙了。 但是,老太太怎么会出现在楼南尉的办公室里呢? 拜托!老天爷,千万别让老太太在这时认出我来,剩下没几天,合约就到期 了呀! 唐羽葳不禁在心里析求起来。 “很好,长得很美。”老太太开口了。 老太太没认出她来? 太好了! “妈,可以去吃饭了吧。”楼南尉在一旁叫着,看都不看唐羽葳。 原来老太太就是楼南尉的母亲,见报章杂志写得不堪,便坚持要儿子请唐羽 葳过来一起用餐。 “怎么新闻写成那样呢?看起来就不是啊!”楼母自言自语,从上到下打量 着唐羽葳。 到底新闻说的是什么事?唐羽葳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颗星球,得找机会 问才行! 当她才想着,答案已然揭晓晓—— “明明是女人,怎么说是人妖?阿尉,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才被故意中伤 你不喜欢女人,还有特殊庇好?”只见儿子一迳无奈摇头。真是的!那些狗仔队 的眼睛是有问题啊!看不出是男人女人?唉,一桩好事竟被他们说得那样不人耳。 “楼母眯眼瞧着唐羽葳说着。 原来,是人妖的身分被记者挖出来,怎么没人来访问她? 不过这样倒好,自己最怕的就是被看出是女人,既然媒体都这么广为渲染了, 更不用她去多作解释。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她也就没兴趣再去追问什么了。 “妈,是她自己说是人妖的。”楼南尉解释着。 他当然知道母亲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次恐怕得失望了。 自从他三十岁以后,母亲就催他结婚,每天还替他安排相亲,弄到他受不了, 才借口要到台湾发展事业,其实是为躲避母亲过分热情的关心。 而今,要不是秦颉把消息放给记者报复他,弄得沸沸腾腾、满城风雨,远住 美国的母亲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真的吗?”楼母问。 “真的啦,没骗你,我们去吃饭吧。”楼南尉催促着。 “又不是问你,我是问她。”楼母看着唐羽葳。 “我,我……是,是真的。”唐羽葳心虚的回答,声音压得低低的。 “看吧。可以走了啦,我好饿了。”楼南尉像小孩般拉着母亲的手。 “呱,这声音……”看见儿子点点头,“喔,这样啊。”楼母若有所思的沉 吟了会儿。 “妈,我订了你最爱吃的烧卖和小笼包,再不去就要冷了。”楼南尉哄着母 亲的脸,柔和得像一枚散着光晕的月亮。 这是唐羽葳从未见过的另一方面。 那么开朗热情的老太太,怎么会生出个性这么冷漠,毫无人性的儿子? 而奇怪的是,他在母亲面前,竟表现得和在职场上完全不同,这是成人之后 的世故,还是他真有多重人格? 不过,她倒是宁愿相信,他原来是这么的可爱,后来才被社会污染,为了生 存不得不戴起严肃无情的面具,全副武装去面对烈的竞争。 一时,心又不知不觉的靠向了他。 一顿午饭吃下来,唐羽葳尽量不再开口说话。 好不容易吃完饭,楼母执意要楼南尉回去办公室。 “你就忙你的去,我要和她去逛逛百货公司,别担心,她能照顾我的。” 楼南尉不放心的看着母亲竟然一手拉着唐羽葳状似熟稔,只好请司机开车到 百货公司,让她们下车后才返回公司上班。 此时,她们已搭着手扶梯来到二楼的仕女配件贩售部门。 “我已经帮阿尉物色好一个女孩子,不管他接不接受,都必须和她结婚。” 楼母一边挑选皮包,一边对她说着。 “喔。”唐羽葳极力克制,不让内心的波动变化反映在脸上。 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呢?只是徒增她内心的愁苦罢了。 “这次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会先把所有的东西买齐,该准备的也都会准备 妥当,等到婚礼当天再架着他送人洞房,就不信他还能反抗下去。” “嗯。”很好。 “我想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我年纪大喽,再不加快脚步,就看不到儿子娶媳 扫了。” “恭喜。”唐羽葳心一酸,眼眶已微微泛红,赶紧转过身故作看皮包。 “听阿尉说,再过几天你就要回泰国去了,趁你还在台湾,就陪我一一购齐 他们结婚要用的物品,一起布置他们的新房,好不好啊?” 听到她说到“泰国”,唐羽葳心里抽了一下。 “阳明山风光秀丽、空气新鲜,新婚夫妇住在那里,浪漫有情调,比较容易 受孕,生出来的孩子会比较健康聪明。” “可是……”其实唐羽葳想拒绝,要她为他和另一个女人布置新房,太残忍 了吧?!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平平静静的等恃期满回泰国,却不料, 老太太竟在这时回来,还硬拖着她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阿尉一定会喜欢那个女孩子的。”楼母一脸自信的对她说。 “喔……是吗?”她有些失神的回答。 这倒令她存疑。 从她来到台湾和他相处以来,似乎没看他对谁真心过,据闻他对那些固定性 伴侣们,也是仅止于肉体接触,谁也打不进他的心房,更不用说有一席之地了。 看着老太太开心的为儿子的婚事忙碌,她实在是百感交集哪…… 时光匆匆,后天就是离开这里的日子了。 今天唐羽葳一大早起来,本来是打先整理行李的,不知为何,却怎么也提不 起劲,一颗心更是闷得要命。 惨的是,楼母又在耳朵旁直叨念着和婚礼有关的种种细节,令她只要听到楼 南尉的事,就更莫名的想发脾气。 就因为这样,她只好借看病为由出来走走,说头痛是真的,只不过,看医生 是为了喉咙的茧,也不算说谎。 唐羽葳坐在候诊室里,一颗心忐忑不安。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虽然声音仍旧沙哑低沉,但她仍抱持一丝希望,期盼有 转机。 在等待同时,不听话的思绪飘远了—— 虽然绢绢一直鼓励她去追求她的爱情,可如今弄成这样,对于他,她也不愿 有所期待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精神生活简直是黑暗无光的。 爱他爱得好辛苦、好心痛,但他非但没能感受,还对她说出那样刻薄的话。 这样的爱情,不值得留恋吧…… 即将恢复自由的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一颗心反而愈来愈沉重…… “唐羽葳小姐?请进。” 护士小姐叫着,突然唤回了她的神志。 唐羽葳进了诊疗室,经过医生一连串的检查、间诊之后,刚刚才照的X 光片 此时也已呈现跟前。 “唐小姐,你喉里的茧太大了,看来似乎没办法靠药物自动痊愈,还是要动 个小手术割除才行。”医生指着X 光片宣布结果。 “那要多久才可以出院?”这是意料中事,唐羽葳并没有太惊讶。 “手术过程大约半个小时,麻醉退去后观察个两天就可以出院,不过最重要 是手术后的保养,至少一个月不要开口说话,刺激食物、烟酒也都不能碰,睡眠 也要充足,如此就能快速恢复了。”医生仔细说明。 “那就排八月二十二日动手术吧。”唐羽葳说。 那天正好是离开阳明山的日子,干脆就怜着行李直接到医院,动完手术后在 医院休息两天再回泰国吧。 嗯,就这么决定。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