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于言沁欢而言——一个受到严厉教导的人,她是不会躲在暗处偷听人家说 话,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举动,可是,这个阳台是她先发现,她也只是占用小小的 角落,待在这里享受片刻的宁静应该碍不着别人吧! 是他的错,他干幺挑在这种地方躲女人?他直接走人不是更省事……这幺说 好象也下公平,像她,原本也无意参加这个耶诞舞会,可是今晚的主人是蓝伯伯 的好朋友,远在台湾的蓝伯伯请她代替出席,她不得已来了,说不定他的情形跟 她相同,留在这里也是身不由己。 “这种闹剧要等到何时才能结束?”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这些女人究 竟在想什幺?他都已经说得那幺明白了,她们又何必作践自己找难堪? 无声一叹,还是怪她自己好了,如果她不要精通法文,这会儿就可以把他们 的争论声当成夜里的蛙鸣,虽然有点吵,倒是无关紧要。 “谢谢你的厚爱,我今天晚上已经有女伴了。”亚德曼粗鲁的扯开黏在身上 的女子,不过,女子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的又缠上身。 “在她还没来之前,让人家陪你嘛!”女子卖命的用她壮观的双峰摩擦他的 胸膛,正常的男人是无法抵抗这致命的诱惑。 “我不希望引起她的误会,还是请你离开。”因为拥有一半优雅的英国血统, 他对女人非常的有耐性,可是,一旦触怒他,他另一半傲慢的法国血统就会冒出 头,届时他是不懂得给人留情面的。 激不起火花令人生气,女子垂下勾住他脖子的双手,“亚德曼,你要什幺女 人有什幺女人,你何必受一个女人摆布?” “这是尊重,我对女伴一向如此。” “那个女人竟然让你等那幺久,根本不给你面子嘛!” “我想她有事耽搁了。” “如果是我,没有什幺事比跟你的约会来得重要。” “可惜你不是她。不知道你话说完了吗?” “我……” “亚德曼,对不起,我迟到了!”言沁欢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跳出来为他解 围,更没顾虑到这幺莽撞的举动是否会教人发现她先前窃听的行为,可她实在已 经受不了他们没完没了的对话。 “亲爱的,你总算来了。” 眼神突然变得好温柔,亚德曼熟练的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亲呢的在她额上落 下一吻,她惊吓的微微一僵,他却好象没察觉似的将她搂得更紧。 “纳莉,我的女伴来了,可以请你让我们两个独处吗?” “亚德曼,我哪一点比不上这个瘦巴巴的小女孩?她根本还乳臭未干嘛!”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怎幺看都比这女孩还有本钱,这女孩凭什幺跟她争? “玫瑰花大多刺,我怕会扎到了,我还是比较适合纯洁优雅的百合花。”目 光深情款款的落向言沁欢,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深陷爱河的男人。 气呼呼的脚一跺,纳莉高傲的一扭一扭走进屋内。 “先生,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言沁欢无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太冲了,可 是他真的太过分,她好意帮他,他却趁机吃她豆腐。 “对不起。”他忙不迭的退到十公分的距离外。 “我想,刚刚那位小姐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我进去了。” “等等,既然你已经伸出援手,何不好人做到底,暂时充当我的女伴,可以 吗?”他恭恭敬敬的一鞠躬,深深表达他的请求。 “你今晚不是有女伴了吗?” 似乎很难为情,他尴尬的一笑,“我承认撤了谎,刚刚的情况你也瞧见了, 她根本不接受拒绝。” “我恐怕没办法帮你。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双手合十,亚德曼一副可怜兮兮的说:“如果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待会 儿还会有其它的女人出现,你可以再陪我多待半个小时吗?” “这……” “我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言沁欢。” 好认真的吐了一口气,他试着用中文重述一遍,“言——沁——欢。” “你的发音还满标准的。” “我在语文方面特别有天分,而且我学过三年的中文,不过,还是别用中文 跟我交谈,其它的语文也不要,我最偏爱的还是法文。” “因为法国人的骄傲吗?” “这幺说也可以,我是代替父亲前来参加今晚的圣诞舞会,你呢?”其实早 在他踏进阳台,他就发现她了,心想,一定又是个对舞会不感兴趣的人。不过既 然人家不来打扰他,他当然不介意一起共享这片宁静的角落,没想到她会以救星 的姿态现身,一出现就掳获他的心。 “我是代替老板出席。”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还没有享用主人准备的餐点吧?”他跟主人打过 招呼就躲到这里,所以没机会吃到东西,相信她的情形也差不多。 “我还不饿。” “不饿也不能不用晚餐,我请你,谢谢你刚刚为我解围。” “你用不着这幺客气,我只是顺手帮了你。” “我一定要谢谢你,否则我会过意不去。” “如果我接受你的回报,我才会过意不去,这并不是我的原意。” 眉一挑,他状似伤脑筋的说:“你总是这幺固执吗?”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得走了。”原本她就无意在这里耗上一夜,今晚她 还得整理资料拟妥企划书,再过一个礼拜就要验收她受训的成果了。 “我送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一次你不可以拒绝我,既然你是我 的女伴,我们两个当然要一起离开,否则岂不证明我们刚刚在演戏?” “这……有劳你了。”人家只是好意送她回去,又不是找她麻烦,她别别扭 扭的拒人于千里似乎不太妥当。 “不客气。”向前一个跨步,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她像是被电到似的一僵, 他弯身看着她,戏谑的笑着说:“放轻松一点,否则人家还以为你是遭我绑架。” “我……不太习惯。” 一抹异样的光芒闪过深邃的蓝眸,他的口气中有着一种宣示的含意,“你很 快就会习惯了,我们走吧!” 习惯?多幺令人不安的两个字,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变成圣诞夜的插曲, 她无需过度的联想解读。 她错了!如果昨天拒绝他的好意,今天她就不会有麻烦了。 低垂着头,言沁欢试着避开对面那双看似温柔却深沉得令人害怕的目光,然 而她还是感觉得到他的注视,她不想跟任何男人有所牵扯,更不想跟他纠缠不清, 可是因为他的一束花和一张卡片,她不得不前来赴约。 真奇怪,这个男人明明温文有礼,为什幺她会觉得有压迫感?第一次相遇, 她就有这种感觉,很荒谬,她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感觉竟然越来越强烈,不知 道怎幺了,她在他身上看见一股很强悍的力量。 “我还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花,可是你看起来好象不太高兴。”亚德曼说得可 怜兮兮,存心挑起她的愧疚感。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点讶异,你为什幺要送我花?” “早上路过花店时,瞧见它们很美,忍不住就把它们买下来,然后你的身影 就钻进我的脑海,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拥有它们。” 一股异样的战栗在体内泛散开来,她有一个非常不安的念头,不过,她宁可 做不同的解读,“如果你是为了表达谢意,我接受。” “如果不是呢?” “这……我想除了这个理由,你实在没必要这幺做。” 微微一笑,他显然有意吊她胃口,不让她得到解答。“现在是用餐时间,我 们不应该浪费眼前的美食,有事等我们享用过晚餐后再慢慢聊。” “我不饿。” “我饿了。”拿起刀叉,他优雅的享用面前的晚餐。 “谢谢你的花,不过希望以后你别破费。”他不说,她偏要说。 “你尝尝看,好吃吗?”他突然叉了一块鸡肉塞进她嘴里。 吞下去不是,吐出来更不是,言沁欢就这幺僵硬的瞪着他,完全不知道如何 是好,如果他的目的是要她闭上嘴巴,他办到了。 “噎着了是不是?我来帮你。”起身走到她身后,他状似好意的拍着她的背。 吓了一跳,猛然一吞,她忙不迭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太好了,没事了。”他不慌不忙的回座,好象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事。 顺了顺呼吸,她面红耳赤的怒视着他,“这样子很危险,你知道吗?” 好象发现什幺新鲜事,他富宜兴味的倾身向前,“原来你也会生气。” “我……每个人都有脾气,谁不会生气?”她只是习惯压抑自己,或许是出 身背景使然,或许是父亲严厉教导造成,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不愿意看见自 己变得软弱,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在他面前失控。 “没关系,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他的包容不会令她感动,只会令她沮丧。她不发一语的低头用餐。 终于挨过晚餐时间,她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了,虽然亚德曼很坚持送她,可 是幸好他选的餐厅正是她住宿的饭店,这一段接送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不过理 想与现实总会有所出入。 站在房门口,亚德曼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想休息了,你还有什幺事?” “我要追你。”他的直示简单轻快,却深具震撼。 虽然他的态度早就透露了讯息,她还是受到惊吓,“你……,别开玩笑。” 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他轻柔的一吻,“像你这幺令人心动的女孩子,如果 我不追,岂不是太笨了?” 微微一颤,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试着冷静下来,“如果你是说真的,请你 打消这个主意,我不会接受。” “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是来法国受训,不是来这里玩爱情游戏,请你找别人吧!” “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也很执着,我想要的就不会放弃。” 他不会轻易对女人动心,可是一旦心动了,他就非要占为己有,这是费蒙里 欧家族男人的特色。 “你……” 伸手遮住她的嘴巴,他从西装口袋取出一张名片,“这上头有我的手机号码, 想我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 推开他的手,她很坚决的道:“我不会再跟你见面。” 挑衅的扬起眉,他径自将名片塞进她大衣的口袋,“相信我,你一定用得到, 而且过不了多久。我走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瞪着亚德曼潇洒离去的身影,她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突然蹦出的这个 男人让她的生活不复平静。 她会陷入这种困境,这都要怪蓝君纱,如果她不要临上飞机的前一天染上流 行性感冒,历史就会改写,她不会一个人来法国受训,不会一个人去参加耶诞舞 会,不会躲到阳台,不会多管闲事,当然也不会惹上麻烦。 现在,她只能祈祷这个麻烦不会太棘手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