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查电话单(2)
她快步下了楼,又骑车去附近的电信营业所,她在路上还对自己鼓励,生怕
半路上自己软弱下来。不,她对自己说,现在是决定命运的关头,决不能退让。她
还对自己说,人家偷走你的老公都那么坦荡,你只是把本属于你的夺回来,上帝都
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到了电信营业所,她在一个窗口前,填写了亚当手机号和天
园小区房子的电话。家里的电话费通常都是亚当交的,一个月打掉多少钱,她也只
知道个大概。予沐将写好的号码递入窗口:“请打话单。”
里面的声音:“交过话费了吗? ”
“交过了。”
“为什么当时不查? ”
“话单拿回家,怀疑费用高。”
里面的人很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另一张桌前,冷漠地打开机器。话单从机
器的嘶哑节奏中一弹一纵吐出来,越吐越长,每弹动一次,就是电话的一次记录。
她附在窗口,眼睛紧张地看着那拉长的话单。他们用不着见面,用不着写信,在一
个城市里,在城市与城市之间,只捺几下键子就能倾诉。电话单,现代人隐私的所
在地,一排排号码,既是快乐又是证据。
里面的人将手机号话单撕下递过来,又打电话的话单。她知道那个女人的手
机号和电话号,眼睛疾速地从上至下地搜索,话单上竟然有一半以上都是打给那个
女人的。有的时间很长,十几分钟,有的一个连着一个,一小时内打三次。
过了一会,那张电话的单子也递了过来,她像看医院的病危通知那样,紧张
而慌乱。
她转身走到几米远的一张桌边,将话单摊开,放慢重新又仔细过一遍,又过
一遍。
她在心里估算,五百多块的话费,有大半是打给她的。已经够恶劣,还不包
括他俩经常在一起。他们就没有断过联系! 还有那个女人的手机,其中手机晚上十
点以后打半个小时以上的有八次,这都是亚当吃了晚饭,装模作样看会电视回到天
园小区房子里打的。还有笔账,那个女人也会给亚当打,两头加起该有多少次啊!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俩疯了!
从话单的表现,只有疯狂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打电话。这一切都是在那个该
死的房间里进行的! 一个离异的女人是危险的。予沐看着长长的话单,第一次感到
超出想像的危机。他们走得太远了。在街上买了点速冻食品带回去,安排好孩子吃
饭之后,她关门躲在卧室里,给亚当打手机,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知道他此刻
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她拔了手机号,竟然回答的是:“机主不在服务区”。
一个星期前,他到帝城,也是找不到他,总是“机主不在服务区”。这怎么
可能呢? 他才出去两个小时,中州市区什么地方还能收不到信号? 电梯里? 或什么
地下商场? 她又拨了一遍,回答和刚才的一样。于是她打传呼,刚放下电话,客厅
里却响起了尖锐的嘀嘀嘀的鸣叫,正在吃饭的孩子,巴着小嘴报喜似地唤道:“妈
妈,传呼机。”
她绝望了。她知道,这是亚当故意将传呼机留在家里,那样的话,他就可以
理所当然地逃避她的追查了。
中午她没有吃饭,强烈的悲愤和焦躁占据了她的身心,没有一点胃口。她更
加仔细地研究话单。将亚当和那个女人通话的两部电话,一部手机的号码用笔标明,
试图从中发现某种规律性的特点。三点钟,孩子上学后,她又一次打他手机,还是
“不在服务区”,她觉得这一定有问题。于是给电信局的一个朋友打电话。那个女
友告诉她:只要手机开着,将电池抽出来再重新按上,就会是“机主不在服务区”
的状况,这点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技术性操作,其实是机主躲避被寻找到的故意行
为。那个女友还告诉予沐,这一招很阴狠,它达到了关机的目的,还可以让机主随
意制造借口。
予沐放下电话,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定和那个女人鬼混着。她的愤怒倏地
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那个离异的女人,就是自己家庭的隐匿天敌! 她偶尔一瞥,
看到卧室里面的那张梳妆台的镜子,看到镜子深处的另一个自己那种仇恨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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