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住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盈盈不是太忙,但她一直觉得非常累,脸色也一直苍白着。 但她没有跟凌峰说什么,依旧每天聊着。 勇明很担心盈盈,好几次说陪她去医院看看她都不答应,看着她吃得一天比一 天少,脸色一天差过一天,他是心有余力不足的。他想他应该好好跟她谈一下,但 每次看到她有些疏离的淡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其实他是害怕的,她一直在他身 边但他总觉得她离他好远,总觉得他们不像情侣,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情感一直在 变化着,所以他不敢跟她谈什么,怕一谈就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是个成熟稳 重的人,他不做这些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周四的下午,盈盈终于还是病了。她在办公室里晕了过去。其实周三她已开始 感觉不适,也开始了咳嗽,只是她没在意,想着吃点感冒药就能好了。她没想到会 晕在办公室里的。 晚上在医院,躺在床上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液通过输液管一滴滴的进入身体,冰 凉的药液进入身体后在瞬间扩散开来,寒冷迅速的笼罩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但盈盈 还是紧紧的盯着那药液,一滴,两滴,三滴…… 阿珏、馨馨和勇明都在,但他们此刻也只能看着她而无能为力。打完点滴的时 候,盈盈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她一个人在医院就行。勇明说了很多话想留下,都被 盈盈拒绝了。她是个柔弱中带着坚强的女子,她不想她的柔弱呈现在他们面前,要 哭她也只能哭给自己听。 已不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过夜了,但当深夜来临之时,医院安静下来时, 她还是在医院的寂寂中想到了暗夜的无边与深远,感觉到了自己的孤寂与无助。 她想到了故乡的父亲,想到了勇明,想到了凌峰,想到了阿珏、馨馨,也想到 了很多朋友,过去的,现在的,还在身边的,已经走远了的,想着想着就有泪涌上, 然后滑落,盈盈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流过脸面,很暖!但她知道这暖意是温暖不了她 的心的。 她轻轻的侧身对着窗户,外面没有星星,半弯月亮也已被乌云笼罩,天空很黑。 她无法阻止泪水的滑落,却从没想过泪水会从左眼流入了右眼…… 凌峰一直在电脑前等盈盈上线,他不知道也想象不到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上 线的?他起来了又坐下,坐下了又起来,但是一直没离开过电脑。直到十二点过, 他知道她今晚不会再上线了。 他拿出手机想给她发个信息问她在做什么?怎么今晚没上线的?可字打好了的 时候他又把它删掉了。他觉得自己这样会让盈盈觉得他太热络了,他在意她对他的 看法。一个普通的网友一个晚上没上线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可她真是一个普通的网友吗?他知道在他心里她不是的,但不是那她又是什么 样的朋友或网友呢?他无法也不敢用一个词来给她命名或定位。那在她心里?他会 是一个普通的网友吗?凌峰问着自己。 她没在线,他又无法入睡,只好进入了她的博客,这一个星期她没有再发文章 在论坛和博客上,但是他相信她是写了的,她是喜爱文字的女子,无论什么时候, 她都会文字记录心情的点点滴滴的,不管是欢喜还是悲愁或是烦乱。 博客里首先入眼的还是他们聊过的《天街小雨润如酥》,他再一次一个字一个 字的读着: ‘三年没见了,很多的话语无从说起。你仍是过着你清贫淡薄的生活,常常放 任自己——翻来覆去的看一些没有用途的书籍,还是喜欢到电影院里看一些已看了 无数次的老片子,或是一个人在公园里对着半枯的蝴蝶花发呆半天,也会独自走很 远的路然后又走回来因为只是想走走……’ 从她的文字中他可以知道她就是那文字中主角那样的人——翻来覆去的看一些 没有用途的书籍,还是喜欢到电影院里看一些已看了无数次的老片子,或是一个人 在公园里对着半枯的蝴蝶花发呆半天,也会独自走很远的路然后又走回来因为只是 想走走。看到这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首先进入脑海的问题是:这样一个女子如果真 的是自己的女友,自己能放任她或容忍她一直这样下去吗?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欣 赏和心疼她的孤清的,但那只是以一个局外的人眼光、身份去欣赏和心疼,如果让 他也过这样的生活,他怎么样?他能跟她一直这样过下去吗?生活是在现实中的? 他的成熟与自知让他烦乱无比?但他知道他是愿意陪她一起过她喜欢的生活的! ‘而他,这三年里生意越做越大,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用很多的钱让自己疲 倦、让自己麻木,摆满书房的书仅只是身份的象征,电影院也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 一个空洞场所,而公园,已随风花雪月成为身后的风景……’他不知道她的这一段 是不是写给他看的,他和她都知道不只是文字中的男主角是这样,很多事业小有所 成的人都这样,他也涉及其中的某些部分。她的文字虽然柔弱也像在述说一件与自 己无关的事情,但他知道在她心中她其实是心疼这样的人。 而心疼让她柔弱的文字更让人动容,也让她的文字充满温情。 ‘路过一个很大的药店,那店的侧面用很大的篇幅写着‘健康是人生最大的财 富’,很直白的一句话,却让你感动和难过同时存在。这是每个人都应能拥有的权 利和财富,你的却一点点的在流失。人生,能有多少的东西是自己伸手可及的?这 个想法让你眼眶润湿。’他知道她的忧郁寡欢、多愁善感大多来自于她身体的病弱, 来自于她独自面对病痛的无力感。一个情感细腻的女子带着病痛向往健康,她本身 就是让人心疼的主角,更何况加上了她让人一瞥千愁的文字。 ‘到观阑时车子进入的市区,你没有想到会经过观阑的。你拿出手机给堂弟打 电话,说你要经过他上班的派出所,他一接到电话就跑了出来,但还是太晚了,你 看到他了,他只看到你们的车子,你听到他大声的叫姐姐——是从手机里听到的。 两年多没见了,今日也终是一掠而过的,留下丝丝缕缕的牵挂存于心头。’她的细 腻让她的忧愁无所不在,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她的文字却能让人深刻,让人久久的 记住那一点点不完美,所以让人心疼她想照顾、安慰、呵护她。 从看她的文字开始,他就一直无法抗拒她的文字。即使他有一过一次失败的婚 姻,他对爱情、婚姻是不抱有希望的,但他无法控制自己飞娥扑火般思念。 这一次小病(盈盈总把不能让人死掉病称之为小病),让她在医院住足了三天, 也看了三个晚上的《圣经》。其间深圳公司和香港公司的很多人都到医院来探望过, 送往迎来的人多了,也让盈盈感到异常的困倦,好在出院的时间到了。 打了三天点滴的左手有着明显的青肿,勇明接她出院的时候心里有着深深的痛。 阿珏和馨馨也一大早就到医院了,现在正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她的日常用品, 出院了,几个人心里都是高兴着的。 在医院的大门处碰到了程医生,他们都停下了脚步了,程医生曾是盈盈主治大 夫,或许是因为年纪比盈盈大不了几岁吧,他跟盈盈在医院里成了挺好的朋友,每 次盈盈住院里他总是抽时间常到病房里陪她说说话,聊聊天的。盈盈,勇明和阿珏、 馨馨他们对他都是感激在心的。 “盈盈,都好了吧!” “还好,谢谢蒙古大夫的问候。” 因为他当她的主治大夫时常给她开很苦的中药,而且那次让她住了很长时间的 院,所以盈盈一直叫他蒙古大夫的。 “好就好,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程医生对盈盈的称呼也不介意,认识三年多了,从她一个人独自在医院进进出 到现在身边跟着那么多朋友,他对她或多或少是了解些的。 “嗯,那我走了,改天我有精神了再让你请我吃饭。” “怎么是医生请病人吃饭的?” “那你请不请啊?不请拉倒,小气鬼。” “请,只要你大小姐想吃,什么时候我都请。” 程医生装出一副害怕及无辜的样子,惹笑了这一大帮子人。 “那再见!” “再见!。” 外面的阳光很灿烂,街上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出院、自由、健康的感觉真好, 盈盈满心的欢喜走在人群中。 路过商场,勇明让阿珏和馨馨先把盈盈送回去,他进去给盈盈买点水果。 盈盈也没说什么,随他进了商场,自己跟阿珏她们往宿舍走,住院几天,宿舍 里也真的什么吃的都没有了。那些探望的水果食品盈盈都在出院前全送给别人了。 在宿舍的楼下,保安看到盈盈出院了,也都走出来跟打招呼问候着的,周日的 下午,公司宿舍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看到盈盈,都停下脚步问盈盈现在感觉怎么 样或说些安慰之类的话的。盈盈一直笑着点头,没怎么开口说话,不是太熟悉的人, 她一向话不多的。 宿舍还是她住院前的样子,今早阿珏和馨馨到医院前过来打扫了一下,但没搬 动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搬动的。 “躺到自己的床上真舒服啊!” 盈盈躺到床上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 “光知道住院不好受,就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这种人活该受罪的。” 阿珏的个性充分的发挥在她的话语中,她是个得理不让人的人。 “盈盈,要不你申请搬到我们那栋宿舍去住吧!那样你就可以天天跟我们一起 吃饭了。”馨馨有些不确定的问着盈盈。 “算了,我才懒得搬来搬去的,我以后会注意的了。” “你就是不想搬过去,你如果真想搬只要说一声就行了,要你动手吗?”阿珏 又来了,让盈盈有点无力抵拒。 “这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帮我烧点开水去吧!我累得不想动了。” “你啊,真是气死我了。”阿珏边说边往厨房里走。 盈盈躺在床上望着电脑,心想她已整整三个晚上没上线了?凌峰他会怎么想的? 他会不会担心她的?他这三天都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想她的? 一想下子想到‘有没有想她?’,盈盈有些愣住了,怎么会想到他会不会想她 呢?她又不是他什么人的?况且他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想一个普通的网友呢? 想到普通的网友,她又有些泄气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一个定 位?普通还是不普通?但她对他的牵挂、惦念早已是不普通的了。她有些无奈的叹 了一口气的。 馨馨坐在她旁边看她,似懂非懂的,也多少添了些忧愁的。 盈盈刚叹完气,勇明就进来了,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的。有水果、果冰、牛奶、 水和她们三人爱吃的零食,馨馨一看到东西就大声叫在厨房里烧开水的阿珏,盈盈 还躺在床上,但脸上的笑意表明了她的感激。 “你感觉怎么样的?好些了没?”勇明拉了张椅子在盈盈的床前坐了下来。 “还行,现在感觉好多了。还真谢谢你的。” “只要你好起来就好。”勇明是个不太会说话的男子,这点盈盈和勇明都清楚 的。 “明天要休息一天吧!” “不用了,我都好了!再说我明天不上班后天又要忙晕头了,况且你们都上班 了,我呆在家里也没意思。” “那随便你吧!不过累了或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要跟我们说的!”勇明其实是 想说要跟他说的,但又有些犹豫,这一犹豫就变成我们了。 “我知道了!。” 盈盈报给一个感激的笑容,让勇明看得有些入神了。 “哇,周经理,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买了那么多我们喜欢吃的东西。”阿珏 有些夸张的大叫着。 勇明笑了笑了没说话。 过了一会勇明才对盈盈说:“你休息一会,六点钟我们出去吃饭,我在万绿湖 订了房间的,我们过去吃饭庆贺你出院。” “又出去吃饭啊!我都不想动了。”盈盈有些没力气的说着。 “那你现在睡一会吧,现在才四点,还有两个小时的。” “那好吧!” “那我先回去了,一会过来接你。阿珏你们在这吗?”凌峰问着。 “我们先在这里,不过等下可能也会下去买点东西的。” “那好吧!六点我们在这里会合。” “好的。” “那我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刚出院,好好休息吧。” “我已经没事了,我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娇弱的。” “嗯。”勇明说着就站了起来。 “你们先在,我送他下去。” “好的。”阿珏和馨馨异口同声的说着。 刚走宿舍门,勇明就开口了: “盈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盈盈抬起头看了勇明好一会,有些意外他的话语的沉重。 “没事的,我以后会小心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 “你总这样,每次你都说没事的,你以后会小心,可还是一直在医院进进出出。” 说到最后勇明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并迈开脚步走了下去。 盈盈跟在他身后对他最后的一句若有所思的。 从楼下上来,阿珏她们已洗好的水果,正等着她上来的。 “盈盈,不是我爱说你,周经理对你真的很好的。”阿珏无力地说着,她是明 白盈盈的,她知道她不是那种有富足生活就可以了的女子。 “是的,盈盈,我们都觉得他对你真的很用心的。”馨馨也说了。 “我也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吃水果吧!这些事过些日子再说吧。” 阿珏和馨馨都摇摇了头。 吃完水果,阿珏和馨馨到商场去买东西,盈盈有些无聊的躺在床上,本想起来 打开电脑的,但又觉得累,不想动,所以一直就这样躺着的。 转身的时候无意看到手机,想到住院这些天一直都没给家里打个电话,于是坐 了起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亲接了电话,细问了她这几天在干吗?她没有告知住 院,说公司有事出差到惠州去了几天,一直忙着所以没打电话回去。 父女间的聊天,涉及的内容可多了,家里的黄果熟了,杨桃满树;隔壁张奶奶 又添了一个孙子,村头李大伯的儿子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田地里的庄稼长得可好, 今年又有好收成了;公司里谁谁谁怎么了?上个星期公司组织到哪里玩去了,到哪 吃饭去了…… 诸如此类的话题父女俩这么多年来一直聊个没完。盈盈知道父亲一人在家总是 孤寂的,所以常常打电话,也常常找些开心的话题让父亲高兴。 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们姐弟三个养大成人,现在三个都走离了他,留给父 亲的只有等待,等待他们的电话,等待他们的归来。 把电话挂断的时候已五点了,盈盈随看拿了一本书躺在床看着,看着看着不知 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门铃响了盈盈才醒过来,是阿珏她们回来。 “睡着了?好点了没?” “是的,睡着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不要老问好点了没?” “好好,只要你好我们就再不好问。” 刚说着门铃又响了,是勇明过来了。 万绿湖吃饭的人一直很多,特别是周五到周日这三个晚上。盈盈他们走进去的 时候,大堂里已差不多坐满了人的。服务员迎了上来说: “周经理,这边请,你在订房间在这边。” 跟着服务员进了房间,接着点菜。勇明把菜谱递给了盈盈了,盈盈翻了一下点 了一个青菜一个汤后递给了馨馨。馨馨跟阿珏看来看去就拿不定主意,其间勇明的 电话响了,他说你们慢慢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我到外接个电话。 一会儿勇明进来说他有个大学的同学在附近出差,约他见面,说吃完饭后他到 他同学那去一下。盈盈看了他一会说: “你让你同学过来一起吃饭吧!” “这是庆贺你出院的,就算了吧,明天如果他还在我们再一起他吃个饭吧。” “没事的,给他打电话,让他打的过来吧!我们等他过来再点菜吧,反正不急 的。” 勇明看了一下阿珏她们,有些拿不定主意,阿珏看了看盈盈后说:“ “周经理,既然盈盈都这么说了,你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吧。大家吃个饭也没什 么的。” “叫吧。”盈盈又说了一次,勇明只好给他同学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勇明的同学到了,可能是勇明跟他说了盈盈今天出院吧,他手里提 了一个果篮的。勇明一一给他们介绍,介绍盈盈时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这是盈盈。 打了招呼后便点菜,席间大家都聊得挺好的。吃完饭他们先把盈盈送了回去, 勇明他同学今晚在勇明那住一个晚上,明天再走。勇明说他们也是多年未见的了。 分手的时候盈盈一再感谢勇明的同学送的果篮。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