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爱某个人就让他自由(19) 女人对" 模特" 这个职业有特别的迷恋,她主动提出来让木子画她。她在他 的画室里脱光衣服,摆出各种各样迷人的姿态:纯情的,羞涩的,性感的,夸张 的,淫荡的……她让木子不停地画她,一张又一张,而她自己长时间地对着木子 保持一个姿态,毫无怨言。 有一天她过来的时候,木子正好出门,她就敲开我的画室,问我需不需要模 特?她展露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说:" 免费的。" 我想,既是免费,不画也 对不起她。我为她画了一张半裸体:衣服从肩膀滑下,刚好滑到乳房附近,露出 香肩和若隐若现的一侧乳房。 木子回来看到了这张画,他当时阴沉着脸,没有吭声。第二天,他从玩具市 场买回来两把威力足够大的钢珠手枪,扔了一把给我,说:" 我要跟你决斗。除 了眼睛,哪儿都可以打,伤着了活该。" 我没有想到他对这个女人如此认真,只 好自认理亏,赌咒发誓从此不再看她一眼。 他们曾经热络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木子给所有的朋友都发去一份" 预备请 柬" :值此良辰美景,我和我的女友将在一个月后举办订婚喜宴。一个月过去了, 木子毫无动静。我试图提醒他有这么一个宴请的许诺,他神色愤怒地说:" 我们 吹了。" 好多年后,有一个下午我们在临湖的茶座里喝茶聊天,木子的目光不断梭巡 湖边走过的年轻姑娘,满足他对美色的那一点可怜要求。忽然他脖子一僵,下意 识地挺直身体,一动不动。我好奇地顺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肥 胖的女人,穿一件面料极薄的真丝连衣裙,乳间、肚腹和大腿的赘肉从衣裙下鼓 出来,一块块的历历在目。我看了好久之后,才恍然醒悟:这就是木子当年的女 友,比他年长五岁的学生母亲。 我说:" 木子,你要为你的今天喝一杯。" 钱运又一次来到我们的小楼。那一次在木子的成功运作下,她从我这儿高价 拿走的十幅画,已经全部脱手了,虽然赚头不多,毕竟没有赔本。我的画基本由 线条和色块组成,装饰意味很浓。恰逢中国第一轮家庭装饰的热潮开始,很多人 喜欢在客厅和房间里悬挂我这样的画:价钱不是太贵,风格现代,色彩亮丽,不 必担心所谓的" 品位问题" 。相比用同样的价钱买下那些蹩脚的原创油画、中国 画或者匠气十足的仿制品,当然是买我这样的作品更为妥当。 总之,是广大人民生活质量的改善给了我发财的机会。 钱运坐在我们的饭桌前,双腿屈起来,膝盖顶住桌边,同时身体舒舒服服地 往后靠,把椅子的两条前腿顶得离开了地面。她喋喋不休地责备我和木子的忘恩 负义。用她的说法,我和木子都是由她这个伯乐发现的,包装的,推向市场的, 没有她的慧眼识画,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可以算是 我们再生的娘亲。 " 娘亲啊!" 木子嘻嘻哈哈地喊了她一声。 钱运尽管作风泼辣,被木子冷不丁这么一喊,还是愣了一愣,暗黄色的面颊 上慢慢浮出两团红晕,显出从未有过的羞涩,多少有一些可爱。 就在这样一种气氛微妙的时刻,马宏从楼梯上梦游一样地走下来,端着一只 大号的雀巢咖啡瓶,到厨房里找开水泡茶。 那一天距马宏回国不到一个星期。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倒回时差似的,整个人 总是恍恍惚惚,人在心不在,所有的事情都反应迟钝。我知道,其实是因为他在 巴黎看了太多的名画真迹,灵魂上受到震撼,回来之后又目睹了朋友们的小小成 功,一时间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对将来要走什么路感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