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何之恒呆在家里,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他依稀记得外出买过酒、买过烟、 好像还买过几盒方便面,然后就是躺在沙发旁,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他甚至不知 道自己这个样子已经过了多久,几天或者几年。直到有一天,他醉眼朦胧的站在 镜子前撒尿,猛一抬头,看见了一个双眼浮肿、颧骨突出、皮肤蜡黄、胡子拉杂 的脸,他被吓了一跳,贴近镜子,才敢确认,原来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他开始 思量,他何之恒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这和以前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他简直变 成了自己的父亲。他用冷水使劲搓着自己的脸,直到脸颊、耳朵发红发烫。他呆 呆地对着镜子:辞职、遇见叶水、赶走胡琳,往事一点点想电影胶片一样在他脑 海闪过。一个自暴自弃、懦弱无能的男人形象越来越清晰,他原本是最讨厌这样 的男人,没想到自己现在竟沦落到这个地方。他跌跌撞撞走出厕所,在沙发角落 里找到手机,早已经没电关机了,再看墙上的挂钟也停止了摆动,他想找一件干 净的衣服换上,却发现满屋都是空酒瓶和臭衣服,他停止寻找,茫然地站在一堆 垃圾里,忍不住凄厉地大叫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阿梅抱着早早,不停地在屋里走动,夜水揉揉酸胀的眼睛从电脑前走出来, 对阿梅说:“阿梅,你别总抱着早早,她不是睡着了吗,把她放在床上就行了。” 阿梅摇摇头,旁边的叶江说:“哪行啊,一放下就哭,哭起来好几个小时也不停, 还是抱着吧。” 叶水说:“那是被你们抱成习惯了,一开始就不应该抱着睡,叶江,你怎么 不替阿梅一会。”叶江看着电视,懒洋洋地说:“替过了。” 叶水问:“叶江,好几天看你呆在家里,怎么不去上班?” 叶江“哼”了一声说:“我看,那个周家雄不想干公司了,整天都不上班, 自己开着车带个女的逛来逛去,哪用的着我啊。” 叶水“哦?”了一声,心里想:难道胡琳回到周家雄身边了? 叶江瞥了一眼叶水说:“当时,他让你住他家,又让我当司机,我还以为他 看上你了呢。心里正高兴有了个大款姐夫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甩了。” “叶江!你说什么!”叶水怒吼一声。 早早在阿梅的怀里哼了几声,阿梅连连朝两人摆手。叶水放低声音说:“周 家雄是好人,他帮助我们没有你想的那种龌龊念头,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江说:“好好好,我是小人,他是君子。反正我拿着工资,在家里看电视, 何乐而不为呢。” 叶水没心思和叶江拌嘴,回到房间,拨了何之恒的手机,提示关机了,她想 了想,拨通周家雄的电话。 “喂,我是叶水。” “哦,叶水啊,回家以后还好吗?” “周家雄,我们就别绕圈子了,胡琳在你身边吗?” “呵呵,不在,我现在公司,她在家。” “那么看来,胡琳真的是回到你身边了。” “恩,是的。” 叶水顿了顿,说:“那么恭喜你了。” 那边周家雄也顿了顿,说;“你是想从我这探听何之恒的消息吧?” 叶水紧张地问道:“你知道?” 周家雄说:“其实,你不找我,我也想找你,这样,你现在来我公司吧,我 在办公室等你。” 叶水说:“关于何之恒吗?” 周家雄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叶水坐在周家雄的办公室。周家雄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叶水。叶水打开一看, 竟然是何之恒的笔迹。 “琳琳: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走的这几天,我经过痛苦的反刍, 终于想明白了,我现在认为让你回到周家雄的身边,是我对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 事。 我们之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但是随着时间的磨砺,我们身上的某些东西都 悄无声息的改变了,然而作为我们自身,却一直以为那是个永恒,所以我们期望 回忆里美好的东西在发生断层之后能继续延续,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 我很抱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没能好好地照顾你。我总自信地以为自己能 在失败后吸取教训,现在才发现,我太高估了自己,我仍然在你面前一错再错, 唯一不同的,只是换了一种错法而已。也许你以为我赶你走是因为叶水,我现在 可以对天发誓,这和她没有关系。 我现在知道自己的内心还没有完全成熟,我需要经受更严酷的考验和磨砺。 抱歉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相信周家雄能好好的照顾你,希望你得到幸福。 另外,请转告周家雄,如果被我知道他让你受了委屈,我会飞到你身边,永 远做你的后盾!“ 叶水看完信,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周家雄说:“他把信放在我家门口,是陶 阿姨交给我的。” 叶水说:“胡琳看过了吗?” 周家雄说:“还没有,我会选择恰当的时机给她看的。” 叶水说:“他只说要经受更严酷的考验和磨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周家雄说:“恩,我现在有点理解他了,他也不容易,所以我叫你来,希望 对你们有帮助。” 叶水点点头,将信还给周家雄,说:“良心不安吗?” 周家雄说:“你觉得是我的过错?” 叶水不可置否地站起来,打算离开,“希望你们幸福。” 周家雄点点头,坚定地说:“一定会的,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