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爱情芥末酱2(3) 这种问题,只有有过相同心理治疗经历的人才能理解,解释是多余的。比较 有趣的问题应该是,我怎么负担得起? 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身无分文又非常沮丧,因此去一家公立 诊所求助,他们每小时的收费只有十三美元;光阴似箭,转眼间十一年就过去了。 我一直没有多大进步,主要原因在于那是一所教学医院,医学院毕业生只在那里 实习一年,就自己开业去了。这表示每年九月,我的治疗师就把我的病历交给新 来的家伙,于是我们便从我的童年重来一次。 你真的不必追究我那些心理治疗师是谁,因为太多了。最近的这一位叫威廉, 他有眩晕的毛病。许多人,包括我,都认为眩晕是虚构的症状;是电影编剧为了 解释男主角为什么不敢过桥去救女主角,而捏造出来的;可是威廉真的有眩晕的 问题。而且情况严重到他在治疗进行时,会从椅子上蜷下来躺在我脚边的地毯上。 " 你继续说,我只是晕得比较严重,必须躺下来。" 他说。 " 或许我该离开。"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时,我说。 " 为什么?" 威廉仰躺在地毯上瞪着我," 你觉得不自在吗?" " 有一点。" " 你为什么会觉得不自在?" 威廉问我。 " 因为我的心理治疗师躺在地上。" 我说。 " 我躺在地上是因为眩晕,为什么你会因此而不自在?" "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怪怪的啊。" 我说。 " 这会使你联想到性吗?" " 一点也没有。" " 我不相信。" " 你为什么不相信?" " 因为你喜欢得不到的男人,例如:汤姆,即使他已经是你的男友。而身为 你的心理治疗师,我也是你得不到的。" 地板上传来这些话。 " 我并不觉得。" " 你认为我对你有性方面的感觉?" " 我并没有这样说。" " 我倒觉得我有,我们要不要来探讨一下?" 我应该立刻停止威廉的治疗,但我还是继续去复诊。你要记得,每次只要十 三美元,忍受一下心理治疗师的怪癖,并没有那么困难。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兴 风作浪,因为只要有人看到我的病历,一定会提高收费。然而,很不幸,在晚餐 聚会前的三个星期果然发生了点事。 那天,我照例在星期一早上去看诊。诊所的主任探头看了一下候诊室,要我 进她的办公室。她示意我在办公桌前坐下,平静地说:威廉离开了。(接待员约 兰达后来告诉我,他被强行穿上精神病患的紧身衣,带去了某家精神病院,听说 当时闹得很大。)结果就是,威廉有那么多病人,只有我不曾对院方提出抱怨, 而这居然成为主任把我叫进办公室的理由。她认为一定是我有什么问题。当然, 会来这种地方的人,每个都有问题,她只是认为我的问题必定很大。 长话短说就是,虽然我已经做了十一年的心理治疗,可是在电话事件发生的 时候,我并不算接受过真正的心理医生治疗。因此,我也不算痊愈。我顶多只因 为熟能生巧,所以对内心里面的自我,有某种程度的了解和兴趣。如今回想起来, 我应该对汤姆的离开感到非常意外,但我好像并没有那么意外。我是说,毕竟我 有长达十一年的心理治疗经验,还有五岁时离我而去的父亲,任何人轻轻一挖就 可以碰触到我的潜意识,我的生命轨迹是那样的清浅可见,只是加了一层名为命 运的伪装而已。 我甚至可以画一个图解表,清楚标明并解释我和汤姆的事;我只是无法理解, 既然事情那么容易预测,为什么无法事先预防?就是这个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 解,连心理治疗师都无法给我满意的答案。我真的询问接替威廉治疗我的贾尼斯 ? 芬克尔,她是我最后一个治疗师,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的治疗。 她只说:" 这种事没办法预防。" " 没办法预防?" 我问。 " 没办法。" 贾尼斯说。 " 那我来治疗做什么?" " 你认为你来做什么?" 我到现在还想不出我去做什么。另一件我也想不通的是,童年的宗教信仰究 竟是我如此神经质的原因,或是治疗我如此神经质的处方。我当然想出了某些道 理,但好像一点都不适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