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新官上任,引火燃身(1) 第十四章 新官上任,引火燃身 如果你不能改变生活,就要努力接受生活对你的强行改变。我正式成为宁嘉 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再也不是之前的空架子了。原来我以为这就是个呼风唤雨的 官儿,可是到了这里,这才发现这就是个有着华丽雕饰的刺猬凳。宁嘉看似是棵 大树,其实很多地方都开始遭受蛀虫叮咬。起码我看到的一沓资料,便是如此。 看了N 天的资料,我终于绝望:“怎么完全和之前的东西不同?” “不在其位,怎么会让你看到最核心的东西?”季南安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 蹙眉,“我为什么要让你尽早行权?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之前我也是看不到的。宁 茂源以我位置达不到,以你还没有正式行权为由,只给了我最表面最肤浅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你早就看出了之前的东西不对?” “是人就能看出来,”他轻轻一笑,眉目蹙起几分戏谑与孤傲,“传媒和酒 店在他们手下经营这么久,自从养父重病之后就再也没往上交过报表,这么长日 子以来积累的东西,不可能这么清白。” 我慨叹:“我没想到会亏成这个样子。” “所以说,上次我让你说的结论,宁嘉传媒和酒店表面光华的结论,就是在 戳中他们的痛处,”他笑容更深了些,“你当时也看到了,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以为他们只是当众被说了脸色不好看,没想到竟是做贼心虚。 “这次知道我为什么要提早让你行权了吗?”他微微吸气,“其实很简单。 如果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只会是更糟。这么长时间以来,传媒和酒店名为宁嘉 子系,实则成为他们的私有财产。老董事长走了,新董事长即位。宁嘉上下都人 心不定,我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乱中生变,再会有什么更麻烦的事儿。” 我下意识向他求救:“那怎么办?” 他唇角一抿,齿间挤出两个字:“整治。” “整治?”我心突然一顿,“哪会有这么简单?” “不是简单不简单,”他微微眯眼,语气轻飘若雾,“你是担心我公报私仇, 借你的手夺酒店和传媒的权利吧?” 我眼皮一跳,抬头看他。被他一针见血地戳到了痛处,这滋味实在是不好挨。 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么像是一张白纸似的被人看穿,那也太惨了点。 “宁蔚,你信不信我?”他倾身,双手撑在我的办公桌上,突然距离我极近, 像是要把我看进心里;他的气息,温热的,却又含带些许的无奈和威胁。只是我 还没回答,他便缩了回去,“算了,反正我不会害你。” 人就是那么奇怪,在我对他的一系列动作都费尽心思琢磨思考动机的时候, 却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消了顾虑。 我看着他:“我要怎么做?” “你不用做,”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竟然笑了起来,语气轻和温良, “你看着我做就好。” 我早就知道季南安的改革是很大工程且有相当大的难度,这些天,以我的名 义,他签发了许多文件,第一是要求宁嘉酒店和传媒以财务制度为代表的工作体 系绝对透明,实行月报表上报制度,因为之前是季度上报制度,给很多财务虚空 创造了可乘之机;第二是施行高层中层以及底层工作人员绩效考核一体制,以半 月为单位,要将主要工作业绩制作详细报表上报至集团公司,并依照绩效考核数 据落实完善工资制度;第三是要求一百万以上的重点客户都需要向集团公司办公 室作汇总,之前所走的账目重新查清,不得有误。 这三点看似简单,其实却刀刀锋利。 果真,文件仅下发两天,先是传媒和酒店的财务主动找到集团财务总监,说 做这些工作有难度,他们的业务量大,再做这些工作实在是有心难为。财务总监 按照我的意思回了他们,原以为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宁 茂源和宁洁竟然找上门来。 那个时候,我正在季南安房间。这家伙手伤得太厉害,大概是因为一直没老 实的缘故,过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好。医生交代,余后的每次伤口处理都要格外 小心。可是他又偏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这中间换药的三次,都得“劳驾”我。我 真的像是保姆,在他身边尽职尽责。 尽管是做戏,我也不想让姑姑看到我和季南安在一起的景象。所以我下意识 往后退,想离季南安远一点。没料到这男人竟像是提前知晓我的想法,一伸手, 轻轻将我的手腕握住:“还没处理完。” 我很尴尬,因为不远处姑姑剑一般的目光穿过我的背。季南安虽向我表明之 前他与姑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关系,可是谁都能看出,姑姑这样子已经假戏真做 了。我与季南安虽然是假的,但是却不可否认,我抢了她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我手心冒汗,咽了好几口唾沫才让自己稳定下来,我只能有些心 虚地埋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季南安与宁茂源不轻不重地说笑两句,再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蔚蔚, 你妈想你了。” 我“嗯”了一声:“她怎么样?” “她脸色不好,我告诉她你最近很忙,她倒也没说什么,”宁茂源轻咳一声, “不过蔚蔚,母女间没什么不得了的深仇大恨,你是做女儿的,过去先低个头吧!” “我知道,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我就过去。” “你……” 他欲言又止,我以为这只是他无奈的表现,却没想到身前突然窜过一道影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 我的天啊,我妈,我老妈竟然来了。 刹那间我只觉得无所适从,老妈看来是动了怒气,也不说话,只是闷头拽我 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妈,妈,”我努力挣脱,“你听我说!” 她压根就不理会我,眼看着就要把我拖到了门外。我突然觉得害怕,用力抓 着门框,已经快要哭出来:“妈……你弄疼我了……” 她用另一只手来掰我抓着门框的手,仿佛要将我的手折断一样。我渐渐没了 力气,眼看着就要被她拖出去,突然有个力量把我拉回来。 身边是他的声音,低沉却不乏力度:“苏阿姨,您犯不着这样。” 我妈不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样狠辣的眼神,含带着绝望与痛楚,像 是要把我吃掉。“蔚蔚,”她声音软下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妈,还是 要他?” 她的手指指向季南安,颤抖,坚定。 我的眼睛看着她,两难,游移。 按照做戏的原则,我是必须要和季南安在一起,特别是在宁家兄妹面前,更 要表现出两人如胶似漆的态度。可是不行,眼前的人是我的母亲,我和她相依为 命了那么久,相伴着度过了十多年的苦。那些日子中的每一处伤疤,现在提及, 都是那么酸痛。 我挣脱身后人的束缚,即使他在那个时候不愿意松手,仍是紧紧圈着我的腰, 我也还是得走到老妈身边:“妈,我跟你回去。” 她看着我,用力将我一拽,我勉力控制住自己要摔倒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才 随上去。 临走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眼带着些哀漠。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表情,可 是却注定不能有流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