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于小雯吃力地问,胸口像堵了硬硬的铅块,有一 种下坠的痛感。 莎莎点点头,说:“我想了很长时间,其实那天我离开俊成时就想告诉你,但 还是没能开口。小雯,你和他是没有结果的,他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婚约。” 于小雯点着一支烟,手颤颤的。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从表面上看他的确很优秀,吸引人的地方很多,和他 在一起总会让你处在一种激情之中,但这一切都只是过程,大家一起开开心可以, 说一句你别介意的话,和他做爱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每个男人 都能给你的,”莎莎笑着摇摇头,接着说,“但不要祈求结果,千万不要,我的错 也在这里。” “自从我发现你和他好上了之后,心里也挺那个的,说女人的嫉妒心也好,幸 灾乐祸也罢,我一直在看着你们。起初我一直认为你们只是相互开开心,弥补一下 感情的空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我意识到你在走我的老路时,我就知道你错 了。” 咖啡厅内的光线大部分来自于每一台面上幽幽的烛光,给人一种摇摆不定的感 觉,像男男女女的眼神和他们暧昧的举止。音乐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犹犹豫豫的, 像夜里找不到家在大街上徘徊的孩子。不时有女侍者鸟儿般从人们的身旁掠过,落 在急需她们的台前,她们俯下身,微笑,聆听,颔首,记录,然后飞走,落在另外 一个向她招手的地方。 于小雯长吁一口气,躁动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给莎莎倒了杯咖啡,又给自己 倒满:“你现在怎么样?” 莎莎耸耸肩,显得和年龄有些不相称。 “还能怎么样,混呗。我也看透了,趁着年轻,趁着身边还有围着你转的人, 多赚些钱,这些钱也是该得的,真到了人老珠黄那一天,也没什么,找个老实巴交 的男人一嫁,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人呀,要想开点,别老想着结果不放,累人不 说弄不好还会挺惨的。你说是吧,小雯?” 于小雯苦笑着说:“我现在真羡慕你,能看得这么开。”“都一样,逼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非得要离开俊成呢?” 莎莎想了想,说:“我不能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既然我知道他对我已经没有 兴趣了,哦对了,他的兴趣全在你身上,那我还呆在那里做什么。我这个人可能很 世俗,但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于小雯觉得心里一阵发慌,连忙喝了口咖啡。 “哎,听说他太太来了,你见过吗?”于小雯摇摇头。“我见过。”“你见过?” “是啊,好像是一年前,我和他去香港,那天我们可能昏了头,居然在他办公 室里……他的秘书突然闯了进来,当时那个尴尬劲儿就别提了,秘书说他太太来了, 就在门外。等我们整理好衣服时,她也进来了。”“她发现你们……了吗?”“不 知道。可能没有吧,她只是看了看我,他在一旁介绍着,郑重其事的。他太太个头 挺高,估计有一米七左右,人高马大的,长得还可以,挺有气质的,就是特别肥, 她是麦氏集团的董事长,对了,这个你知道。她说他儿子病了,要他去医院看看, 说完就走了,临走时又看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以后呢?”“以后?他就跟 着走了,过了会儿,我也回酒店了。” 莎莎说话时语调很轻松,像是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丹凤眼一闪一闪的,煞是 好看。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熟练地吸着,动作比于小雯洒脱很多。“小雯, 林安怎么样了?”莎莎突然问。“林安?”于小雯一愣。“你以前的男朋友啊,怎 么,这么快就忘了?”于小雯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说真的,小雯,你不 应该离开他。” 与莎莎分手已是子夜时分了,在咖啡厅门口,莎莎拉着她的手说宋浩伟这个人 不能算坏,只不过是她把事情想象得太好了,像是为了证明这番话似的,她又说她 离开公司时他给了她一笔钱,数目虽然不多,但够花一阵的了。“他这个人做老公 不行,当个情人挺合适。”说完,莎莎钻进一辆“的士”,一溜烟地消失了。 于小雯裹紧大衣,缓缓往前走着。风越来越凉了,似乎在告诉人们现在已是11 月份的深秋了。她猛地感到脸凉凉的,用手一摸,是泪水,她不知道这种咸咸的液 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从眼睛里吗,还是从心里。胸口的坠痛感平和了许多,像是 哭累的婴儿正恬恬地睡去。她感觉脑袋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一只真空盒子里的气球。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疑惑地四下张望,但又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深南中路两旁灯火 通明,装潢精致的各式店铺,抢眼的霓虹灯招牌,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以及来往行 人的欢歌笑语,潮水一样涌了过来,渐渐把她淹没了。 四十七 怎么说呢?还是从我的父亲说起吧,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我的父亲是60 年代毕业的大学生,现在退休在家,喜欢拾弄个花草什么的,退休前是一家大企业 的总工程师。不,不算领导,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他很满足,他说现 在工厂里的许多技术改造项目都是他亲自主持完成的,他的一些发明创造至今还为 企业创造着效益。有时候他也去工厂走走看看,和以前的老工友们聊聊天,他不太 抽烟,可每次去工厂他都会带上一包,都是好烟,“红塔山”、“555 ”什么的, 和这些老人聊天时他总会把烟拿出来分给大家抽,一边抽烟一边话家常。这些,我 没有见过,都是听我妈说的,但我能想象得出。这就是中国的知识分子。前年春节 我回了一趟家,他看上去老了许多,家里的君子兰开了,很漂亮,一共开了19朵。 听妈妈讲,这棵君子兰花费了他好多心思,整天跟研究技改似的研究君子兰的栽培 技术。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