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遭遇花花公子 病房的灯光微弱,透着那么安静,沉默了一会儿,红妹对我说:“听别人的故 事总是觉得兴趣盎然的,可是你知道有过心灵创伤的人是不愿意经常触摸自己的伤 痕的。” “是的,我也有这种体会,你是哪年到北京的? ”我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想了想终于打破静默说:“我来北京那年还不到二十岁。我为啥子要来北京 呢? 到现在自己也说不清。好像是鬼使神差,又好像是命中注定。唉,假如当时我 不走这一步,也许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当时我正念高中三年级,本来是想参加高考的,按我的学习成绩,考大学还 是有些把握的。可是我很喜欢文艺,我们那所学校是省城的重点中学,学校有一个 艺术团,我是团里的独唱演员。我们虽然比不上专业团体,但也排练一些节目,在 课余时间,到县里的大礼堂演出,我嗓子还算可以吧,在县里唱出了名。” 她说到这儿,踌躇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也许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 个成语,人一旦出了点名,麻烦事就会找上门来了。每次演出结束后,我都能收到 一些人写的信和打来的电话,有吹捧我的,有追求我的,甚至有人追着我把鲜花送 到学校。对于这些,开始我并没意识到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是,后来闹到有些人直 接向我求爱了。 “对于恋爱我当时真没动过脑子,因为我一心一意想考大学。虽然我喜欢唱歌, 但真让我搞这个专业,我并不情愿。我的功课很好,教我的几个老师都认为我考大 学有希望,他们也经常鼓励我。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出我们那个山区小县城, 也只有走上大学这条路。再说这也是我父母的希望。 “我在家是独生女,我爸我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希望我能成才。所以,虽 说按我们当地习俗,这个年龄的姑娘应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早恋在我们高中毕业 班也很平常,但我却没时间去想这些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时我的生活日程安排得很满,除了复习功课,课余时间 还要练歌,也顾不上想这些事,再说,身边也没有让我喜欢的男孩子。 “我的同学都认为我高傲。高傲就高傲吧,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对社会 上的一些写信向我求爱的人,我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不久,有两个青年直接跑到 学校来找我,非要跟我交朋友,搞对象。 当然,他们让我骂走了。但这两个家伙从此却缠上了我。三天两头跑到我们学 校,跟我捣乱。 “我演出不是有剧照吗,他们把它给放大了,印成大照片贴在商店门口,而且 四处给我造谣说我跟哪个男人鬼混,被人发现了。还有更无耻的,说我跟某个流氓 生了一个小孩,搞得我当时简直快气疯了。让人不可理解的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和 校长见了这些以后,分别找我谈话,他们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他们说这是无中 生有的谣) 言,是诽谤,但是他们脸上流露出非常冷漠的表情,好像觉得我在说谎, 那些无中生有的事都是真的似的。这让我感到心里非常难过。 “没过几天,校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表情很严肃地对我说,你的问题很严 重,县里的某位领导都知道了,他想了解一下情况。我说这都是造谣污蔑,我有什 么问题? 但校长非逼着我去见那个副县长。 我只好跟着校长去了。到了他家,这个副县长和他老婆对我非常热情,并没提 什么社会上的传言,假惺惺地问了问我的学习情况,夸我唱歌唱得好,长得也漂亮。 我无心跟他闲扯,说了一会儿话就想回学校,我说还要回去复习功课。这时他把他 的儿子叫出来跟我认识。 我一看他的儿子正是跑到学校追我的那个家伙。 “副县长和他老婆当着我的面夸了半天他们的儿子,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副县 长叫我来的用意。他们的儿子长得歪瓜裂枣,虽然只有二十七八岁,但是县城里有 名的好色之徒。上中学时就调戏女同学,以后因为打架进了少管所,出来以后在社 会上游手好闲。虽然后来仗着老子的势力开了一家摩托车商店,但是恶习不改,经 常欺侮年轻姑娘,由于有他老子当靠山,没人敢惹他。我心里清楚,在社会上给我 贴照片,对我进行造谣诬蔑的正是他。我见了他心里就恶心,狠狠瞟了他一眼,扭 头跑回了学校。 “事后我才晓得,原来这个副县长是主抓教育的。我们学校校长为了申请一笔 资金改建校舍,正有求于他,他提出了让校长给我做工作跟他儿子搞对象这个条件。 你说可恶不可恶,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自从我跟校长到了副县长家以后,副县 长的儿子好像着了魔一样,几乎天天到学校来缠着我,今天给我送鲜花,明天请我 吃饭、跳舞,总之,千方百计要约我跟他出去,都被我回绝了。大概是我的强硬态 度让他恼羞成怒,他放出口风说,限我一周之内答复,如果不跟他好,他就要找人 对我毁容。我昕了心里非常害怕。 “我晓得他急了眼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怎么办呢? 找校长,校长跟他们是串 通一气的;找老师,老师只能是安慰我,没有更好的主意;找我的父母,他们都是 老实巴交的人,只能着急上火,陪着我掉眼泪。眼看就要高考了,遇到这种事,我 哪儿还有心思踏踏实实复习呢? 我心急如焚,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暗自落泪。我当时 特恨自己,为什么要长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呢? 为什么要去学唱歌呢? 假如我的相貌 长得很平庸,没有唱歌的好嗓子,一心一意念书,也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说到这儿,她望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呢? 你难道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吗? 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个朋友,也许能 帮你一把。”我沉思道。 “是呀,我当时觉得自己特可怜,我在同班同学中朋友倒是有几个,可是她们 又怎能帮我解脱呢? 我在那时不过是个中学生呀! 我当时确实需要援助的手,可是, 没有这么一个人怎么办? 我只能自己救助自己了,我横下一条心,要跟他抗衡,看 他到底敢把我怎么样。 我到商店里买了一把水果刀带在身上,只要他敢下手,我就对他不客气……等 了一周以后,他并没下手,我心里也稍稍镇静了一些。心想他不过是吓唬我一下, 并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没想到隔了几天的一个深夜,他带着两个家伙窜到了我 的宿舍。 “当时我正跟两个同学复习英语,他们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把我拖到了校门口, 那里停着一辆小轿车,他们拧着我的胳膊往车上推,我掏出水果刀跟他们比划起来, 他们见我拿出刀子,气急败坏地朝我扑过来。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 他们三拳两脚打倒在地。他们夺过我手里的刀子,扔到一边,找了根绳子把我绑上 了。正当他们再一次要把我往车上拖的时候,开过来一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坐着两 个人。这俩人听见我在大声喊叫,马上跳下车来搭救我,好像他们之间也认识,但 是当这两个人让他们放了我时,他们没给面子,于是双方动起手来,打得很凶。 “这时,住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出来了,绑我的那三个人看到这种情况,慌了神, 急忙跳上汽车,临上车,给了搭救我的那个开摩托车的一刀,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