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与下海 有人说从80年代开始,下海成为时髦的词语,下海一词由一个动词和一个名词 组成,其丰富的内涵却无法用只言片语说清楚,因为它有着广泛和精深的含义。我 们可以这样理解:下海就是人们从岸上跳入大海,大海的波涛汹涌当然很危险,但 是岸上那种平静恬淡,毫无生气的环境也让人窒息。于是,在金钱与物质的驱使下, 各显神通地出诡计、生奇谋,最大限度地发挥着个人的潜力和能量,在一批先富起 来的人们的带动下,神州大地千军万马嘶啸而鸣,掀起了“下海”的浪潮。回想起 来真有点儿拍岸惊涛的味道。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难以预料。在中国进入新世纪之际,却又刮起了下岗 的飓风。这种现象与二十多年前的下海有些相似,但含义却不一样。下海是放弃固 定的职业,去经商、做生意、办企业。而下岗则是失去固定的职业,成为社会多余 的人。有人把当年的下海人员称作千军万马,那么也有人把现有的下岗人员称作天 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所以,下岗对于今天的社会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在江山市,从3 年前,秦书记就推行了江山市国有企业改革,而改革的方式就 是将国有企业变为民营企业,或者让其破产。工人们有的分流,有的下岗。这就是 江山市委书记秦泰最大的法宝。有人偷偷称秦泰是一个卖厂卖地的书记。在今年连 续发生的一系列恶性事件之后,秦泰还不会忘记对国有企业的改制,他决定在今年 年底之前要对江山纺织厂进行改制。这个主要生产纤维布料、棉质与化纤混合布料 为主的工厂,是江山市历史最悠久的国有企业,每年都能为江山创税8000万元左右, 创汇达10个亿以上。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家国有企业,在90年代以后,生产就每况 日下,在国内外的市场上逐渐失去竞争力。到了2000年以后,成为了江山市委市政 府的累赘。秦泰一上任江山市委书记,就提出对江山纺织厂动刀子。由于工人多, 改革遇到了难题,特别是纺织厂里女工特别多,这又增加了许多复杂的因素。 但是,今年秦泰坐不住了,他在上一周的常委会上,郑重地提出对江山市纺织 厂进行改革,从下一个月开始由市委市政府派工作组入驻江山纺织厂,并指名要派 政策研究室的夏文到江山纺织厂进行企业改制。 这一消息对于夏文来说不知是惊还是喜,宣传部长丁香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给 他。丁香判断,秦书记派夏文到江山纺织厂进行企业改制,是很好的一个信号,这 是夏文上任市委秘书长的前兆,这是秦书记让夏文到企业去锻炼的机会。回来之日 就是秘书长之时,这是丁香多年来在官场上的敏感预兆。丁香想秦书记能这么快对 夏文重视起来,跟自己那天晚上陪他销魂一夜有着重要的关系。这让丁香深刻想到 一个人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 丁香欣喜若狂地约了夏文,叫他晚上8 点准时到她的家。 丁香每次为夏文的到来,都准备好两只红蟹,不管是什么季节,她认为红蟹是 很补身子的。丁香知道,夏文为她耗尽了体力和精力,红蟹能很快地恢复男人的元 气,不但有造血功能,而且可以补肾。 8 点钟,是晚上的黄金时段,这时候多少人赴往自己的领地。夏文准时到了丁 香的家,红蟹的香味从蒸气里传出,丁香一见夏文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然后叫 着:“抱紧我吧!把我抱起转两圈吧!”丁香很喜欢夏文将她高高抱起的感觉,然 后再转上两圈,使她在晕头转向中有了一种安全感,就更加地抱紧夏文的身体。这 时候丁香常常感慨地体会到男人的臂膀是那么地重要,甚至理解了天底下为什么女 人都想结婚。夏文把丁香放下,有点儿喘气地说:“太沉了,有些累了。” “不会吧,那我把衣服脱掉,裤子也脱掉,这样会轻一点儿吧!”丁香天真地 说着,然后就脱光了衣裤,其表情举止多少有些装嫩的痕迹。 夏文哈哈大笑起来,问:“衣服和裤子有多重?你不会这么精打细算吧!”夏 文看着丁香赤裸裸的身子,两只硕大的奶子像两只东北白馍一样,白晃晃的诱惑着 夏文。夏文又说:“把这两只硕大的奶子拿掉,那可能会轻一点儿。” “那好啊!我把这两只奶子送给你,看你怎么拿?”丁香说着将自己的胸脯直 逼夏文的面前。 夏文经不起丁香的挑逗,匆忙地张开嘴含住了丁香的奶子。 丁香问:“夏文,你知道我带给你什么好消息吗?” “不会是秦书记答应我当任秘书长了吧!”夏文想秘书长都想疯了。 “秦书记派你到江山纺织厂做企业改制工作。”丁香的声调有些变质,那不是 她说这件事时心虚,而是自己的奶子在夏文的嘴里,有着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觉。 夏文跳了起来,从嘴里吐出丁香的奶子,惊讶地问:“秦书记叫我到纺织厂做 改制工作?”夏文很清楚,这可是一个好消息,这是迈向秘书长位子的起点。一个 人能不能提拔,就看领导会不会动你的职位,没有动就没有希望,动了就有希望。 夏文坚信这一点,决不会再回到政策研究室了。 这对于夏文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丁香问:“夏文,看你这么高兴,应该怎么感谢我?” 夏文自个儿把自己的衣服、裤子统统地脱掉,然后问:“丁香,你喜欢狼还是 喜欢虎?” “我喜欢豹。”丁香见夏文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已经飘飘然起来。 夏文说:“你真贪心啊!”然后将丁香抱起,重重地扔在沙发床上,自己像一 只困兽一样,骑在了丁香的身体上。 丁香张开手臂和大腿,对夏文说:“你要做充分的准备,明天秦书记就会找你 谈话。” 夏文像豹子一样,很快地进入了丁香的体内,然后像一只钻子一样,折磨得丁 香死去活来,让她梦呓般地胡说八道起来。 夏文说:“胜败在此一搏。” 丁香呻吟地说着:“那当然了,不过江山纺织厂女工多,你不要有去无回啊!” “女工不怕,倒是怕女工的老公。”夏文淫腔淫调的,全然不顾身体下的丁香, 自个儿地把丁香推上高潮,又迭入底谷。使丁香有种一会儿翻越高山,看到日出的 精彩,一会儿落入深壑,倾听清泉叮咚响的舒畅。 丁香说:“企业改制也是个难题,弄不好会让你粉身碎骨,不像骑在我身上那 么轻松。” “咳,现在企业改制离不开三步曲,资产评估,清退工人,寻找合作伙伴。说 来也简单得很。就像男女做爱一样,有痛也有快嘛。”夏文无愧是政策研究室出身 的,对目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情况十分了解。 丁香说:“你是个聪明人,但是不管多聪明,现在好像也泄了吧!” 夏文从丁香的身上下来,好像从战场上下来,他既不是勇士,也不是败将。他 是赛场上的运动员,还有第二局、第三局呢! 果然没错,第二天上午9 点的时候,夏文被秦书记请到了办公室里谈话。 一个职员被领导找去谈话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好事,另一种是坏事。除 此之外,一个领导不会无缘无故找职员聊天瞎胡扯。夏文明白自己的官运开始亨通 了。 “秦书记,您好!”夏文诚惶诚恐地向秦书记打招呼。 秦泰正在打电话,是宣传部长丁香打给他的。丁香向秦书记暗示,今晚想到秦 泰家做客,在这个时候,丁香打电话给秦泰是有目的的。女人就这样,她一旦被一 个男人征服,就会不断地投怀送抱。但是,丁香这个电话纯粹是为了夏文。她暗示 秦书记希望对夏文多几分关心和栽培。 秦泰招招手,叫夏文先坐下,然后他不断地说:“我会考虑,我会考虑。” 秦泰通完电话后,转向夏文,打量了一番问:“夏文,这几年在政策研究室锻 炼得还可以吧?” 夏文点点头,说:“多谢秦书记的栽培。” “情况是这样,江山纺织厂已经濒临破产,市委市政府已经做了几次调研,很 难盘活这个厂子。现在派你到这个厂,你明白是什么任务吗?”秦泰说后在夏文对 面沙发上坐下,一本正经地说着。 夏文的压力有如千斤担子挑在肩上,他说:“第一,要做好职工的思想工作, 保证企业内部安定稳定;第二,对该厂进行重组或兼并,或者宣告破产;第三,职 工分为提早退休、分流、下岗等几种。” 秦泰听得比较满意,他点了点头说:“记住,江山纺织厂已经成为市委市政府 比较大的负担,出路只有一条:推入市场。如果无法盘活,只有一条路:破产。” 夏文理解秦书记的意图,夏文信心百倍地说:“秦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完 成这个任务,并按您的指示,在规定的时间内处理好江山纺织厂的工作。” 秦泰又点了点头说:“很好,这个任务完成好了,江山市委秘书长的位子就非 你莫属了。” 夏文发自内心地说:“谢谢秦书记,我夏文绝不会忘记秦书记的栽培之恩。” 秦泰找夏文谈话持续了2 个多小时,这是夏文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得到领导 这样的重视。他在心里想,决不能辜负秦书记的希望,当他离开秦书记办公室的时 候,仿佛看到天空有一种异样的色彩,大地也有一股别样的清新,整个人充满着无 限的希望。 对江山纺织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制,这个消息早就像一阵飓风吹遍江山纺织厂 的每个角落。干部职工早就人心惶惶,这些干部早就做好准备,在外面开小厂,做 好下海前期的工作准备。江山纺织厂厂长康福声在一年前就在江山的西区开了一家 涤纶有限公司,他利用江山纺织厂的一些技术、工艺等,与江山纺织厂的一些中层 干部、技术员合股成立了凤凰涤纶有限公司。 所以,当夏文以江山市企业改制小组组长的身份出现在江山纺织厂时,这位早 已做好准备的康福声厂长就心不惊肉不跳了。还说这是大势所趋,并组织各部门和 中层干部、工人代表召开座谈会,统一思想,顾全大局。根据市委市政府的改革精 神和通知,听从企业改制小组组长夏文的指挥,做好江山纺织厂方方面面的工作, 为江山纺织厂站最后一班岗,上最后一个班。 夏文根据秦书记的精神,在秦书记为他搭起的改制舞台上,风风火火地干了起 来。 夏文一来到江山纺织厂,就通知人力资源部冻结人事变动,并按计划让财务部 进行资产评估和财产审查,夏文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两步棋。任何一家企业,人事和 财务都是敏感问题,也是很容易出问题的部门,夏文当然要先控制这两个部门。 然后召集中层以上的干部不断地召开座谈会。 夏文是有备而来的,他在座谈会上,谈了几点要求和做法,他说:“江山纺织 厂的改制工作,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重点,关系到江山的经济发展和工人的利益。 所以我们的干部要考虑工厂的实际情况,统一思想,达成共识。市委市政府对江山 纺织厂改制的基本思路是:一些长期在家不上班的职工一律解除劳动合同;一些长 期病假在家不上班的职工,统一到指定医院体检,确实丧失劳动力的按江山市最低 工资标准60%- 80%发放生活保障金;在岗职工按男性50岁,女性40岁的年龄提前退 休,转入托管,按一年平均工资的70% 发放生活保障金;剩余的职工全部下岗按工 龄的长短发给补偿金。这是市委市政府定的高压线。” 夏文的话音刚落,座谈会上就响起了各种议论声。确实,企业的改革,一旦改 到自己的头上,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跳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下岗对于一个 工人来说是残酷的,特别是江山纺织厂这么多年搁浅在那里,就因为困难重重。困 难在哪里?单单一点就让人头痛。由于江山纺织厂的特殊背景,它是一个有着五千 多名干部职工的厂子,三十多年的历史,有的职工当中两代人、三代人都在江山纺 织厂上班的,有一家子的,有亲戚关系的父子、兄妹、亲家。一旦下岗,就意味着 全家丢掉饭碗的危险。如果一家三口、五口,下岗一个还有饭吃,全家三口、五口 都下岗就要喝西北风了。尽管如此,一个负债累累的工厂,一个失去市场竞争力的 工厂,不能因为怕工人下岗而不能破产啊!就是工厂不破产,也没有工资发啊!像 这样的情况不是江山的问题,也不是江山纺织厂的问题,而是全国的问题。所以国 家为什么又建立起再就业工程?就是为了弥补这一缺陷。 所以,在座谈会上议论声此起彼落的时候,甚至语调非常激愤的时候,夏文用 很洪亮的声音说:“大家安静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讲完。” 一时,会议室恢复了宁静,大家都看着这位有点儿像古代钦差大臣一样的企业 改制小组组长。夏文说:“江山纺织厂会不会破产,有没有可能盘活?不是我说了 算,也不是市委市政府说了算,要按目前市场的要求。能不能走出困境?这要具备 几个条件:第一,引进社会资金,改进生产设备,改变经营方式;第二,让外资企 业收购、兼并或重组,全体职工转换身份,竞争上岗;第三,职工集资成立股份公 司。如果这三点能成立,那么我们的职工就有希望,可以与新的企业重新签订劳动 合同,这一切都是按市场的运作方式进行的,不像以前吃大锅饭一样国家给包办, 这是企业改制的核心问题。大家要清楚地看到,企业改制不是纯粹地让企业破产, 也不是硬把企业卖给别人,更不是让广大职工下岗,丢了饭碗。而是改变经营方式, 改变职工身份而已。所以改革就是要改变思想观念,这一点很重要。” 夏文的话让纺织厂的中层干部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夏文是市委政策研究室干事, 专门研究政策的,说起政策肯定一套一套的。他们认为夏文的话句句在理,这是大 势所趋。秦书记到江山后就是推行企业改制,发展民营经济,把所有的东西都推入 市场。江山纺织厂并不是第一家改制,也不是最后一家改制。在江山市,每一天都 有新的公司成立,新的工厂开业。每一天也都有一些公司关门,工厂停产,这就是 市场。做的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做不好就会被市场所淘汰。 其实,在江山纺织厂内,有两种不同的意见在争执。一种意见是广大工人们认 为要想方设法救活工厂,能够救活工厂就等于救活大家,救活5000名工人,救活3000 多个家庭。哪怕有人收购,有社会资产注入,只要能够盘活江山纺织厂,大家重新 签订合同都没事,只要不下岗,有活干,有工资发就行。而另一种意见是领导干部 持有的,他们都做了充分的退路准备。他们作为国有企业的干部,舒服惯了,不适 应外资企业收购、兼并、重组。本来都是管别人的,兼并、重组后要竞聘上岗,被 别人管,他们不干。他们认为:要么保持国有企业性质的优越性,要么就破产。再 说他们早就做好下海的准备,在外面开起自己的公司、工厂。 所以有人说,有权有势的领导辞了工作就是下海,而无权无势的工人兄弟,丢 了工作就是下岗,这是现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