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错过了吴浩系列讲座中的的两个课时,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繁忙了,整天爬不 起力气,延续到房交会过后。学生们也是快期末考试,随后就是假期了,我自然不 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那次,和付雄看过房子,一时也没有更好的购买打算,周末 我在家里恶狠狠补足了两天的睡眠。星期一上班,精神百倍,气色相当好。 早上,在抽屉里翻找我的梳子,出其不意地看到一副耳环,是左右不对称的那 种效果,不知道大个月没有与他见面,吴浩老师是否还惦记着我这个学生,我把耳 环挂上,那是一副在大学时代标新立异的作品,找来银丝和珠滴,便串成了自己的 杰作。 下班后,我抓紧时间赶往学校,也不寻找海报,径直赶到大阶梯教室,一进去 发现这里的气氛很不对,一些学生抱着课本专心致志地看书,态度都不轻松,一个 老师走进来抱着大摞的卷子,更多的学生也跟了进来。他们是要进行考试。 我赶紧走出教室,这才去寻找张贴海报的位置,发现那里的各色海报已经被撕 扯得一塌糊涂,纸屑碎末自由翻飞。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吴浩,此刻所有的事情都令我眼前一亮,尽管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是你!”他很自然停留在我身边,如同我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就有 这样的魅力,更何况他的长相真得如此近似于桢可,脸上有一点扁扁的婴儿肥圆, 架着一副宽边的金边眼镜。 “老师好!”我必恭必敬地向他打着招呼道。 “前面的几堂讲座,都没能看见你?” “最近有点忙!” “是在准备期末考试吗?”我的措辞真是奏效,他把我当作这所学校的在校生 了。 我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把他的问题跳跃过去,便另外说道:“今天来 听你的课程,但阶梯教室正有学生考试。” “这段时间学生们都在准备考试,来听课的学生也减少了很多,我便安排到另 外的教室讲课,现在正是要去那里。” “好!”我就和他一起来到了一间教学楼并不起眼的小教室,四五十个座位。 我们一起进教室,他走向讲台,而我没有如之前的预谋选定在他的眼皮底下, 却是选择了墙边靠近窗户的位置,我给他留下的印象已经太过深刻了,无庸质疑, 相识的效果真是好极了。他在讲台上坐定下来,面对这么小的一间教室,没有坐满 的位置,他不必花费太多的精力。他稳定了身体后,打量教室,发现我并没有坐在 他面前,那里正坐着一个胖胖的女孩,我认出那个女孩,就是第一堂的讲座时,她 询问我给老师照相的事情。女孩的表情神圣洁净,一副对老师膜顶崇拜的样子。他 找到了我的位置,有一点不明白的神态,失落的眼神是在询问我为什么选择这么遥 远的距离,当然他的惊讶要尽可能收敛不被我,以及其他外人的察觉,但他看不到 自己的表情,透露出的神情幅度已经超越出不露声色的限制。我清楚地抓住了顿挫 在他脸上的失望,我知道我的计划可以正式开始实施了,我就是我计划周密整个事 件的踏板和桥梁。 由于许多学生准备应付期末考试,教室冷清了很多,但前来听课的学生都很买 他的关子,个个精神饱满。从他第一堂课时的古代文学,到今天课时的现代文学, 他的讲述异彩纷成,颇有心得,个人的阅读和研究的观念独树一帜,是我在文学刊 物上所读解不到的评论。 提问的时间里,气氛没有以前积极,几个学生问了一些当代作家的看法,以及 文学的趋势和走向,他都一一作了耐心的解答。我的脾气还是死性不改,从来不问 重点,关于文学的论断,我更没有超越常人的智慧,那些在一个月前准备的几本名 著和提问,早已被我忘记和丢弃得没有踪迹了。我举手向他提问道:“老师,请问 下学期,您还会进行这样的讲座吗?” 整个教室都轰笑了起来,他看着我温和地微笑道:“我不知道这位学生提问的 目的?是因为我讲述得太槽糕了,影响了各位学子的听力,便由这位女生警告我不 要再举办这样非法聚会、没有见地的讲座吗?”显然,他的语气里分分明明是对于 自己学术讲解上的满满自信。 学生们轰笑开心的声音更强烈了。我的脸刷地红了,没想到碰上了一个言辞磋 利的对手,人家可是中文老师呀!研究的就是怎么说话的问题。“老师,您的话好 尖锐呀!” 其他学生,尤其是男生们带头,“吴老师,我们还要听你的讲座。” “我期待与各位同学在下学期的见面,到时候,请留意有关我的各类消息。” 大家在愉快的气氛中相互告别祝愿。我觉得自己挺傻的,淘气和嘲弄的本性, 竟然在他的地盘里生涩退化了般,我的机灵和智慧都不见了,在他静静随意的控制 中突现清淡淡的笨拙和愚蠢。 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学楼内人不多了,他赶上我,“你是在生气吗?” “不,有点脸红!”我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然令自己更不知所措。 “其实,”他看着我说,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什么老师,神色推委和怯懦了 起来,干扰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猜得到您想说什么,老师!”因为我听见他微微急促的呼吸,正像我那天 尝试着拨通他手机的样子那般地孤立无援,所不同的是我正在他身边,我深刻体会 到那种迫切表达想即刻拥有的意志,我可以帮他。同时,引进他一步步走进我计划 的口袋里,站在口袋中,我要做的就是迅速收紧绳子,放弃或者延长这个机会,我 的痛苦必将日久弥深。此刻,他正需要我的帮助,那就需要我表现出心领神会的态 度。 我和他在黑暗的树影里,保持数十厘米的距离,各自走各自的轨迹。他也并不 惊讶我的直接,他有点灰心丧气的神思,仿佛对自己的卤莽十分懊恼伤神。“你是 住在校外吗?” “是的,我住在家里。”我想,我的父亲一定会喜欢他的,他的外表、才华、 博学一定能得到父亲的赏识,定能径直获得父亲的认可,当然是在他不知道他是个 性无能的前提之下,而这点正是我所需要的。 “考完试了吗?”他并不问我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哪个年级,仿佛戳破了 这层神秘感就放手了我的存在。 了解和寻找他,对我而言,真是一场考试,我判定他是我的目标,将是我整个 计划成功与否的赌注和分值。“是的,就在刚才,在教室里,已经考完了!而且我 是主考官!”我的语言意味深长,声音让他听起来就像玩笑。 “已经考完了?就在刚才?来听我课之前?” 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我长长翘曲的睫毛,影影绰绰扬洒在我的上眼皮,骄傲 而信心十足地问他道:“你不想只是在下个学期才能见到我,是吗?”我还没计划 好直接给他,我的联系方式,而且一旦他知道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态度将会如何。 “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舒曼。”我说了两遍,似乎更是对自我的表白,看准我的目标,不要迷失自 己,“是的,舒曼。”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