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从海南带回一串红色珊瑚的佛珠,据说具有通灵通性的神妙,虽然夸大其辞, 但珊瑚确实具有药性,戴在身上有一定强体健身的功效。回了家,周一上班,我也 没有急于回公司,却是首先赶到付雄的公司。 昨天晚上,我一到家就给他打去了电话,手机处于关闭状态,家中无人,一直 没有人接听。 我到了他的公司,和许多老熟人打招呼,大家看到我很高兴,办公室的陈列摆 设基本上还是老样子,我往房间里面走,仔细打量每一个人的桌子。我的办公桌在 房间的最尽头,现在由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坐在那里,一如我刚毕业来到这里工作的 样子吧!我轻轻地猜想,脚步向房间内移动,随后,我的身体整个地僵直在那里, 那张陪伴了我快三年的办公桌,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正在有几个工人整理着搬 来了一张全新的桌子,由于先前的桌子是在公司建立装修时就已经选定的,和整个 办公室装修的色彩搭配相当吻合。它是与其他办公桌统一订购的,模式一样的型号。 然而,我眼前的新桌子,孤零零地摔在角落里和整个房间不伦不类,旁边一个 小女孩神色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低头整理着乱七八糟的文件。 “这张桌子怎么被换了?”我压抑着怒火,走上前,问小女孩道。 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我,并不认识,但还是细声细气回答了我:“是今天一早, 贾姐叫来几个工人搬来了新桌子,把原来的办公桌换掉,让我把东西收拾了。” 我看见她手里,握着一堆的设计稿中,几张明亮的色彩,优美的画面,婉约的 人体,正是我的设计。那上面的女主角,正是与地产公司商谈广告画面的主题时, 对方的老板慧眼识珠,决定聘用我担当的楼盘的形象代言人。为此,我还获得了一 笔数目不薄的额外收入,邀请整个公司吃饭唱歌,当然,我也没有忘记大可。 我一把抓过那几张披华着长长飘逸丝巾、伸展着舞姿的设计稿件,怒目相视。 然而,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把目光针对向哪里,她在哪里,原本单独摆放那张桌 椅的位置,现在却是空荡荡的。“是贾平吗?”我怒斥着问道。 她看见我抢过去的设计稿,叫道:“这是你吗?你就是舒曼!”看来我的大名, 她在公司早已有所耳闻了。 我没理会她,直冲向楼梯。一个身材上下都丰满的女人,站立在楼梯的半中央, 停在那里,等待在那里,以一种强烈的俯瞰,妄图控制在我的额头之上。她扶着楼 梯的栏杆,穿着不合适宜的贴身裙装,选择了灰白的色调,却是想摆弄出一点似乎 基本不存在的腰身。脸上肆意出温和的神态,眼神里却是狰狞出的挑衅。 我仰头看着她,即使她站立着高出两个台阶,身高的气势也像一堆包骨的肥肉, 我们僵持在那里,狭路相逢。 “是舒曼回来了!”她表现得很亲切,仿佛我们从始就是认识,并且铆足劲证 明了她在公司的身份,目前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她也是这 里的一分子。然而,我却是离开这间公司的外来人了。 “我不认识你!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却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听说 是搞内勤的,我对内勤的工作职责不太清楚,他们说就是打打杂,扫扫地,擦擦桌 子什么的。” “舒曼,这却是你的误解了。内勤可大可小,有时候,老板也要听内勤的。” “很多所谓的内勤,说白了就是老板的亲戚朋友,自己没本事,混口饭吃,你 说这样的工作,老板怎么能抹得开面子,当然要听了。” 我看见她的脸色很难看,简直要爆发着狂怒,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颜情 转而一盖,就换了副嘴脸,依然笑容生姿的本领,图想嫣然熠熠的微笑,竟是抽翻 了脸上皮肉,牵一嘴角动策满膘,扭捏作态的表情,却是要肥闷得流溢了出来一般。 “想必舒曼妹妹,看到姐姐换走了妹妹曾经使用过的办公桌,正生气了吧!那 张桌子实在的太破旧了。” 她浪荡着微笑,指着桑骂着槐呢! “恐怕是有的人眼中容不下沙子吧!” 我挤过她,向楼上跑去,她也没有阻拦,或者说她根本无须阻拦,因为付雄根 本就没有在办公室。另则,办公室里竟然多出了一张办公桌椅,她把她在楼下的办 公桌搬到了楼上,向整个公司耀武扬威地表明她与付雄的关系。桌子上除了摆放有 些办公用具以外,上面还摆放有一个职位的牌照:总经理助理——贾平。 这个女人,她真是要一手遮天,如此安排,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得服帖的塌实。 付雄是干什么吃的,他竟然没有清楚地想一想我的感受吗?仅仅是我外出一个 星期的日子里,情感淡漠直至毁灭得这么迅速,他纵容助长了一个借机住在他的寓 所,目的就是全盘控制和达到她要成为那个寓所的女主人。 我直接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他的手机。他听都没听清楚对方的声音就 问:“喂!是小贾吗?公司有事吗?” “这个电话,只有那个女人才可能拨打吗?” “舒曼!”他当然吃惊于我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她把我的办公桌换了,你知道吗?” “我正在商务楼的大厅里,就不上楼了,你下来,我们谈。”他的神情沮丧。 我放下电话,回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地位,相处的位置,正 与付雄的办公桌一步之遥,似乎正在证明和炫耀她与付雄的关系,和相互处于的距 离。 “小心,守好你的位置,楼下比你漂亮的年轻女孩,多的是!”我狠狠走出去。 我在走廊里,等待电梯的时候,芳姐——正是那个我第一天来应聘时交给我应 聘表格的女孩,跟随我出来。她已经结婚了,快初为人母,我注意到她微微鼓起的 肚子。在公司的三年期间,我看到了不少人的进进出出,然而,她却是自始至终地 留在了付雄的手下。 “舒曼,我可能也要走了!”她对我说。 “为什么?付雄很赏识你,一直很高兴你能留下来。” “我已经怀孕了。”她微笑母性地轻轻抚摩她的肚皮。 “我看出来了!芳姐,你怀孕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除此之外,她还有更多的苦衷。“而且,新来的那个女人,看到任何异性与付 总多谈论了几句,就会摆出她的脸色,完全让人受不了。”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来欺负你。” 我看见她的苦笑,无奈地摇头。我便上前拥抱住她,三年的时光,我一直尊敬 地称呼她为姐姐。此时此刻,此场此景,我难过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胸口钝促得疼 痛。为什么,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我离开了这里,付雄的变化就这么大,完全被一 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动。 我乘坐电梯下楼,在大厅里看见那个逐渐已经丧失了自我的男人,穿着西装打 着领带,裤腰上绑扎着精致的老人头皮带。 “你有这些衣服吗?是她给你买的吧!简直是让你洗心革面!” 他并不敢多言,把我拉到附近的蓝山咖啡馆,看着周围熟悉暗淡的环境,我竟 是说不出的悲伤,他的神态小心翼翼,从此远离了他过去的张狂和创造。 “舒曼,我这样做是希望你能死心,不要耽误了你未来的幸福。” “我未来的幸福!”我冷笑,在与他相遇之时,曾经我以为我的幸福是结织在 他的命运之中的。只有当我们相互束裹在一起,才能编织出善始善终的幸福。 “海南好玩吗?”他努力提出一些看似轻松的话题。 “我昨天晚上一回来就给你打了电话。” “别提昨天好吗?”他看起来灰心丧气。 “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一直到夜里零点,我回来好累,只想听到你的声音。” “昨天,她在楼顶上吵着要跳楼,我不得不关闭了手机。” “跳楼,我看她今天的精神好得很,是你答应了她什么吧!你是不是已经和她 同居了,要不然,她凭什么扭着你不放。” 显然,我的问题一语重地,打得他直不起身板来。但他没有回答我,我就抱着 一捆如同木柴一般枯死的希望。“她住在你那儿快一个月了吧!孤男寡女,不会不 发生什么事情。” 他依然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要崩溃了,却怀揣着一点渴望和信心,只要他回答 一声“不”字,不管真正的实情如何,我都决定相信他。 “昨天,她为什么要吵着跳楼,是因为听说了一些我们之间的事情吗?她在威 胁你什么?要你娶她吗?” “我父母都赞同我们在一起。他们说我应该安安心心建立个家庭了。而且,我 们的景况相似,在一起不会遭到双方家庭的反对和外界的流言。” “安安心心建立家庭,是和她吗?那个叫作贾平的女人,假保天下太平,她要 赶走公司里所有的女性了。” “她的婚姻失败就是因为男方有了外遇。” “看来你是同情和理解她了。” “舒曼,我不可能再等你一年半载了,事情没有你想象得这么简单,我等待的 结果必定是得不到你。而且,你去海南的这个星期,我父亲因为胆结石住院了,一 直是她在旁边精心照料。” “那是因为,她在你父母亲面前,要为自己挣分,争取更多的同情,你父母知 道他们没有看到的事情吗?” “这些我都想过,舒曼,可我不能再等了!” 是呀!你一句不能再等了,但是给我换来了多大的痛苦,当初,我们的事情被 我的父母亲发现,我表明计划的最初,他没有任何阻拦和制止,仅仅沉浸在自己的 悲伤中,却是我负载着难过的同时,谋划着实施我们未来的策略,把自己投入到一 个理想天真的计划里,为面前的男人保持着纯洁的正身,我的整个全盘周密的计划, 燃烧折磨了我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初见成效的当口,却是他坚持表述终将放弃我了。 “你真是混帐!我到海南去陪伴那个没有性功能的男人,完全像是把自己卖掉 了,肩膀背着耻辱回来,你却说不要我。”一旦,想到在舞厅里,遭受到另一个中 年男子,身披教授脸皮的男子,我就感觉到恶心地想吐,满腹的悲凉涌上心头。 “我知道你的委屈,但让我们都认清事实,好不好?到底可不可能!” 每次,我们总是会回到这个起点。这个折磨得我头皮发麻的起点,令我压抑、 仇恨、苦恼和疼痛,我已经使不出浑身的力气继续解释下去。我的计划还没有结束, 我的胜利才刚刚现出倪端,我的桥梁和踏板才仅仅提起一片方方正正的窄小地基, 我的心力和气血都仅仅才铆住了拯救我和付雄未来的气力,勇气还没有完全施加在 计划的全盘领域中。在我的整个计划中,塌塌实实地把握住每一个环节,以及在最 后的离婚中,很可能我需要尽耗着最后一口气力,向我的父母亲们争取着终点的结 局,由此我一再鼓励着自己振作起来。就这样,在想象的规划里,这个全景支撑着 我全力以赴纠缠着与吴浩的表演,自始我都坚信地认为我已经看到了幸福而美满的 结局。然而,再三听到付雄的否定后,我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涌动不起热烈 的情绪。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