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见过她了?”秦小羽阴着脸看向倚在贵妃榻上悠闲自在喝着茶的宁绣,而 对方却只是挑了挑眉,优雅地将杯子放下,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让别人无法 透过眼镜窥视她的内心。 宁绣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转身面向他,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 在背后形成一道道橘色的光晕,让原本看上去就一脸淡然的她显得更加不真切。宁 绣忽的嫣然一笑,“哪个她呀?男他还是女她?” “需要我提醒?你跟她说什么了?”秦小羽仍是沉着脸看着她,但却暗自庆幸 季苏北那丫头比眼前这女人简单多了,看来东子的好日子不长了。 “哦,你说北北呀。那我得好好想想。”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了一会儿,秦小 羽站在原地表情换都没换,宁绣则装模作样在思考。就在空气都快要凝滞的时候, 宁绣俏皮地耸耸肩,一副既无辜又无奈的样子,“我忘了。” 秦小羽下意识眯了下漆黑的眸子,不经意间又露出商场中本色,阴冷的眼神让 人不自觉被震慑住,“看来我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是么?” 可惜对方是宁绣,这阴森的模样能吓住别人,可吓不住她。兰花指一骚弄,娇 俏地点了一下秦小羽的肩膀,“臭小子,姐是那种人么?行了,那事儿肯定给你办 好。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好像不小心把咱俩的事告诉北北了,应 该没关系吧?” 也只有宁绣这种不怕死的敢这么跟秦小羽说话,有关系没关系你会不知道? 秦小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咱俩的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微微眯起的眸 子显示出秦某人此刻怒气不小,连手里的力道都没掌握,大手捏得宁绣的手腕生疼。 尽管手腕处疼得她想尖叫,但面上仍是笑如春风,“咱俩的事儿你不都门儿清 着呢,谁让我跟北北太投缘了,一不小心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耍宝的老女人,手上的劲越来越大,若不是手机铃声打破了 沉寂,宁绣那细胳膊真能给他捏断。甩开她的手腕,秦小羽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宁绣被他的力量一下甩到了贵妃榻上,手腕早已是红红的一圈儿。宁绣揉着手 腕,嘴里小声嘟囔着,“小混蛋,等你叫我二嫂的时候看你还嚣张不嚣张,居然对 美女使用暴力!” 乘电梯下楼,一到大堂就看到秦小飒和郑可一左一右架着季苏北坐在沙发上, 坐在中间那人显然很无奈,她的性子秦小羽大致是清楚的,要真来强的,那她肯定 会冷着脸立马走人,但碰到他家二娃这样撒娇的就没辙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那 种。 嘴角不觉勾起一丝笑,但很快又掩藏起来。迈步走向他们,当然不会忽视到季 苏北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愕以及紧接着浓浓的不满。 “二哥,你不是在外面吗?怎么从电梯出来!”秦小飒也惊了,难道说刚刚二 哥也在房里? 要说这二娃也是吃饱了撑的,他算好了秦小羽人不在,便打电话给季苏北说晚 上去她家饭馆吃饭,以那天的情形看来,季苏北和他二哥的关系并不像热恋中的情 侣,那别扭的劲以及在东哥面前矢口否认的急切,他敢肯定季苏北是不会愿意他们 去她饭馆吃饭的,毕竟弄不好就成见家长了。 唐人街离这里很近,料定季苏北肯定会过来找他二哥谈判,极力阻止他们去她 家饭馆。所以他在大堂等她,果然不负所望,故意将秦小羽的房间号透露给她。就 等着她上楼会会他二哥带来的“小三”,激发季苏北的醋意,然后再打电话让秦小 羽回来收拾烂摊子。 本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当中,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那俩保安,差 点误了他的大事!幸好还不算太晚,从保安部出来刚好看到冷着脸从电梯出来的季 苏北,一想肯定是和楼上的“小三”闹不愉快了,忙上前将她拦住,闲扯了几句朝 郑可使了个眼色,让郑可先缠住她,自己借口去洗手间给秦小羽打了个电话。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秦小羽刚刚和“小三”在房里,那季苏北进去了…又 冷着脸下楼来…那…秦小飒忽然有点风中凌乱了,似乎弄巧成拙了。 也算巧了,秦小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刚好秦小飒和郑可被带去保安部了,这一 来一去便没碰上面,所以秦小飒会以为秦小羽和宁绣呆在一起。其实就算秦小羽没 出去他也不会在宁绣那,因为只有宁绣知道他不住那间。 听了秦小飒的话,秦小羽斜睨他一眼,冷冷地说,“就你多事。”不用想这事 儿肯定和秦小飒脱不了关系,这小子最近皮痒了。 二娃悻悻地吐了吐舌,干笑了两声,“你们慢慢聊,有事好好说。”说完便拉 着郑可仓皇逃离。 苏北见秦小飒和郑可都走了,也站起身要走,这会儿她还憋着气呢,连正事儿 也顾不上了,总之,现在她不想看见秦小羽,也不想跟他说话。 秦小羽也没拦着她,任她走,苏北心里莫名更气了。加快了朝门口走去的步伐, 等出了门口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这才发现秦小羽跟着她后面也出来了。用力甩没 甩开,忿恨地转过头,“松开!” 某人笑着松手,而她却因为身子微微前倾,顿时失去重心而往前一踉跄,狼狈 极了。看到凶手脸上居然还挂着笑,苏北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很委屈,红着眼冲 上去,就像第一次从秦小羽床上醒来的那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而这次从背后换 成了胸前。 双腿环在他的腰上,两手勾着他的脖子,嘴巴狠狠地咬在他的脖子上,像一头 被抢了孩子的母狮子,拼命地撕咬着敌人,却再次忽视了这个动作是多危险,多暧 昧。 秦小羽像抱孩子一样将她紧紧搂住,尽管脖子还在被虐待,但嘴角仍抑制不住 微微上扬,这丫头片子,每次都是这招。看来得好好教育一下,这招对谁都不能用, 除了他。 抱着她转身又进了酒店,不时有人向他们投来各种目光,苏北这才意识到他们 的姿势十分尴尬,挣扎着要下来,但秦小羽根本不理会,还用力在她的臀部拍两下, 让她听话不要乱动。 苏北气得咬咬牙,在他后背重重地捶了几下,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人看 见。 进了电梯后秦小羽感觉颈上凉凉的,怀里的人儿也安静得出奇。握住她的脖子 让她面对着自己,沾湿的长睫毛掩住低垂的双眼,两行清泪早已模糊,脸颊红通通 的,也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气红的,又或是哭红的。无论哪一种都让他瞬间一丝心 疼,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低沉的声音问到,“哭什么?” 苏北别过脸不说话,秦小羽忽的一笑,在她侧过来的右脸颊上亲了下,惹来苏 北又一阵抵抗。但主动送到狼口的小羊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搂着她的手臂固若金 汤。 秦小羽的房间就在宁绣的对面,而马云和秦小飒跟他们隔了两个房间,封顺和 老韩则在楼下。而没和宁绣住一起这事儿马云秦小飒他们都不知情,其实这完全是 秦某人的面子问题在作祟。怎么的都得弄个烟幕弹让他们搞不拎清,不然什么事都 让他们看清楚那岂不是让他们等着看笑话? 进了房间,苏北身体警报系统便立刻拉响,刚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就那么 直勾勾地盯着秦小羽,眉头都皱到了一块。 将她放坐在床边,苏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秦小羽朝她看了眼,轻笑一声,自 己转身坐到了一边的沙发椅上,“来找我的?怎么知道的?” 跟秦小羽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累,经常都是些没头没尾的问句,或者言简意赅, 一语中的,让人不知所措。总结三个字就是快,狠,准,一个成功商人必备的特质。 原本来势汹汹的苏北这会儿却一个字也不愿说了,直愣愣站在那儿死死盯着秦 小羽,那眼神似乎要在他身上戳几个洞一般。 秦小羽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得苏北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什么好笑的。忽然 腿弯处一软,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前一扑。太卑鄙了,居然趁她不备用他的长 腿朝她腿弯处一勾,害她整个人来了个“投怀送抱”。 将她按坐在大腿上,双手箍紧她的腰,薄唇凑到她的耳边,笑着问,“生气了?” 苏北愣了一下,耳边传来的热气让她觉得酥酥麻麻的,瞬间失了神,很快耳根 子红到了脖子,滚烫滚烫的。挣扎着要站起身,“神经病,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你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扭动了几下未果,忽然苏北停了下来,看着某人越来越黯的眸子,苏北更是小 心翼翼起来。“秦小羽,你…” 话未说完唇便被封住了。秦小羽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脑袋,灵活 的舌钻进入,久旱逢甘霖般在吸吮着她的舌,她的津液。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 让他感到满足。在苏北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才饶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鼻息 相依,低哑着声音说,“和相忘于江湖相比,我还是习惯相濡以沫。” 知道他故意曲解相濡以沫的意思,忽然苏北抬起头,看到他写满欲/ 望的双眼, 刻意忽视身下越来越炙热的坚硬,无比认真看着他,“秦小羽,你喜欢我对么?” 秦小羽没有回答,蓦地抱着她站起身,将她往床中央一抛,整个身子紧跟着覆 上,笑着看着她,“爱是做的不是说的,你说呢?” 苏北看着他的笑容实在碍眼,伸手便是一拳,但某人反应更快,头一偏便躲开 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反扣到头顶,“看来小东西等不及了。” 天旋地转间苏北不知道怎么自己的衣服就没了,某只禽兽也脱得光光的,没了 衣物的遮蔽,□的炙热更是紧贴在一起,身体里的一股热浪仿佛要挣脱出束缚而倾 泻而出一般。苏北不觉紧了紧身子,眼睛也越来越迷蒙,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只剩挥之不去的秦小羽。 身体越来越燥热,苏北不断扭动着身躯,但秦小羽却像是桎梏的枷锁将她紧紧 压制。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胸前逗弄着早已挺立的红梅,轻轻扯动后又是重重的揉捏, 仿佛冰火两重天考验着她的意志。被忽视了的另一边不自觉挺起,像是等君来采颉,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只觉难受,空荡荡的。 看着她泛红的身躯秦小羽蓦然一笑,满足了她的期待,灵活的舌尖移到另一边, 挑逗着早已敏感至极的顶端,牙关一合,轻轻撕咬着。瞬间的快感让苏北体内早已 翻滚不已的热浪一涌而出,身体不住轻颤,“啊…秦…恩…小羽…” 听到她甜甜糯糯的声音,再也忍不住身下,一个挺身,沉入她的体内。两人都 不住低吟一声,温暖的内壁将他的灼热紧紧包围,但也紧得让他无法深入。几个月 没在一起,如今才发现他竟是这般想念她的身子,要不是身下的紧致提醒他,他几 乎都快忘记了她其实不过还是个初入情事的小丫头。 忽的苏北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扭动起来,双手也挣脱了他, 在他身上不停的捶打,哭喊着,“秦小羽,你就会欺负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 么呀... 呜呜... ” 任她发泄着,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秦小羽心不禁一软,将她眼角不断流出的泪 吻去,又在她软软的唇上亲了一下,用几近宠溺的口气说道,“小丫头最近越来越 爱哭了。” 安抚了半天哭得伤心的苏北,蓦地微微撑起身子,接着狠狠一沉。“啊!”苏 北控制不住尖叫起来,这混蛋又欺负她! 身体越来越热,秦小羽也律动地越来越快,苏北感觉自己要昏厥了,似乎面前 有一座云梯,眼看着就到顶端,但却怎么也上不去了。 睁开眼,却见秦小羽一动不动地撑着身子,黯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又是若有似 无的笑意。苏北难受地扭了扭身子,自尊不允许她主动求好,气恼秦小羽又这般耍 弄她,眼见着又委屈得想掉眼泪。 秦小羽抑制不住大笑出声,将她刚刚的别扭全部收入眼底,这才又动了起来, 其实他也忍得很辛苦,但就是想看她欲求不满却含泪隐忍的样子。在苏北终于攀上 云梯最后一格到达顶端后不久,他也紧跟着高/ 潮,□尽洒。 也许是许久没有在一起,秦小羽一直折腾她到凌晨,洗澡时又不安分地上演了 一回鸳鸯戏水,导致她体力不支直接昏在浴室里,最后连她怎么回的房上的床都不 知道。秦小羽则像头餍足的狮子,慵懒地搂着她睡去。 原本的晚饭之约也直接泡汤,虽然那本来就是没影的事。这事儿最后到底还是 苏北亏了,亏死了,亏大发了。 苏北做了一个梦,梦里秦小羽抱着她亲吻,抚摸,将她压在床上,当衣衫褪尽, 春潮澎湃之际,忽然间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开始剧烈晃动。等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的时候,他们却以交合之姿裸身在马路中央,没有行人,没有过往车辆,只有无际 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头。 地面硌得皮肤生疼,蓝天白云之下朗朗乾坤,双重刺激之下她竟产生一种不可 言喻的快意,痛苦的呻吟,却想要延续。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巅峰的时候天地变色, 蓝天白云不见了,只留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一辆黑色的车以极速冲入视线范围。 眼看着车子就要向他们压来,她拼命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尖叫,但秦小羽听不 到她的呐喊,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瞬间的惊恐蔓延全身,紧接着“砰”的一声,伴 随着划破天际的闪电和震天吼般的惊雷,雨水渐渐被染红,耀眼的血腥色。 她看见了,那是秦小羽的黑色凌志,而驾驶座上的竟是——她想了念了五年的 郁言。他面容并不狰狞,依旧是十九岁的摸样,看起来永远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 冷然。耳边回旋着——季苏北,这是你背叛爱的代价。 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她想伸手捂住耳朵,但她动弹不了。秦小羽的身体 开始逐渐冰冷,他死了。郁言就这么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她,她开始呼吸不畅,心 力衰竭,仿佛有人掐着她脖子一般等待她窒息身亡。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尖叫出声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声音 暗含无尽的悲伤,在这片空旷的上空久久盘旋。她恨,恨老天不公,更恨自己。她 前世是待罪之身,这一世她不该爱上任何人,这才是代价。 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冒着冷汗,梦里的一幕幕清晰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北奋力地甩甩头,窗外的旧金山仍是一片宁静祥和,晨光微露。 身后传来一阵被单窸窣的声音,苏北蓦地一惊,僵直了背坐在床上。直到身后 再次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这才微微转过头,刚刚大约是他翻身的声音。难为这么个性 情凉薄的人竟搂着她睡了一夜,说不出来到底是诧异还是感动,只是盯着他光裸的 背脊发呆。 梦里的他死在她面前,画面历历在目,鲜血喷溅了她一身,触目惊心。醒来发 现一切只是梦,他还好好的,躺在她的身边沉睡,惊讶于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庆幸。 幸好,他还活着。 梦里郁言说她背叛了爱,她直觉想摇头——没有,我没有。可对上郁言那双冰 冷的眸子时,她无法辩驳,只是难过。原来,旁观者清。 那一刻,她才知道,她不只是迷恋秦小羽的身体。她不满足了,她开始贪恋他 的霸道,他的厚爱,他不经意间的温情,她想要得到他的爱情,她想成为他的唯一。 苏北轻叹一口气,浑噩的梦,混沌的早晨,她现在脑袋里一团乱麻。很久没有 梦到郁言了,自从那次告别之后。也是从那天开始,一个名叫秦小羽的男人突兀地 闯进了她的生活。老人们说后半夜的梦是反梦,当然更多人说这是迷信。但苏北现 在宁愿相信这个迷信是真的,梦里的郁言不是真实的郁言,她的郁言一定希望她得 到幸福。 可是她的幸福是他吗?秦小羽,你懂什么叫爱情吗?你一定不懂什么是唯一。 看着依然熟睡的秦小羽,忽然心生一股怨气,猛然将被单一扯,四肢的酸麻让 她想起昨晚这家伙的种种恶行,更是不爽。深吸一口气,凝聚好力量,毫不拖泥带 水地将他踢下床,让你欺负人,让你又拿背对我! 就算地上铺的地毯再厚,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这么从床上被人踹下去不醒可能吗? 而始作俑者在行凶完后自己拉上被子又躺下去了,显然忘记了无数前辈用血泪史传 承下来的训诫——一大早千万不要以任何方式试图挑衅男人。 都说女人碰到爱情时智商会变低,一点儿也不稀奇,季苏北同学在未成年时就 用事实来证明了这个真理。但却一再地将这个真理贯彻到底,天可怜见。不知道是 什么让她以为将某只禽兽从床上一脚踹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别以为盖上被子闭 上眼睛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 就在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闭上眼睛安然补眠时,被子一下被掀去 丢在地上,被扰清梦的秦小羽再次化身禽兽,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吃抹干净, 尖叫声也被堵在口中偃旗息鼓。 不知道多久后某人终于吃饱了,赤身裸/ 体下了床,进了浴室。苏北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甚感无力,这人的暴露癖什么时候才能改改。禽兽进化论已经out 了, 她忘记了如今还有基因突变一说。很好,秦小羽已经不需要关灯也能晋级禽兽不如 的行列了。 很快某人又从浴室里出来了,苏北一转头便看见眼前放大版的小禽兽,昂首挺 立,威风凛凛。而大禽兽却十分淡定,站在床边低头看向她,“水放好了,自己起 还是我抱?” 苏北下意识想抓被子遮住自己眼睛,但什么也没抓到,而且忘记了此时她自己 也是未着寸缕。胸前的浑圆也因她的动作也不断起伏着,春光乍现,这场面太令人 血脉喷张了。于是毫无自觉的她又眼睁睁看着小禽兽再次变身壮大,就在大禽兽俯 身的那一刻,小红帽惊恐地从床的另一侧滚了下去… 狼狈地爬起身,礼义廉耻也顾不上了,一手遮上面一手遮下面,裸/ 奔着冲进 了浴室,关上门,反锁,再确认。背贴在门上大口喘气,太无耻了,太那个什么了, 就算吃了伟哥也没这么猛吧,变态啊。 匆匆洗完澡后才发现什么衣服都没拿进来,而这浴巾也太短了,顾得了上面顾 不了下面,遮住胸部后下面才勉强遮住臀部。这会儿她实在没勇气在他面前袒胸露 乳了,只能牺牲一下她光溜溜的大腿了。 郁闷地开了门,内心还是有点挣扎的,虽然她和秦小羽床单都滚好几次了,谁 没看过谁啊,但那不一样。看到秦小羽坐在沙发上悠然喝着咖啡,脸又爆红了,实 在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裸得这么理直气壮。 见她出来后,秦小羽放下咖啡杯,像头优雅的豹子一般朝她走来,苏北下意识 想躲,不过人家看都没看她,直接越过她进了浴室。靠,还关门了,还反锁了!他 当她是什么人! 刚转身想找衣服穿上,里面又传来了口谕,“别想跑,我知道你家住哪儿。” 苏北翻了个白眼,谁想跑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这话倒是给了她当头 一棒,家!她居然夜不归宿,也没打电话回去!她出门前只是和家里人招呼了一声, 连去哪儿都没说。这下死定了,外婆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想到这她便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服,所谓越慌越乱,越乱越慌,等她终于开始穿 靴子的时候秦小羽已经从浴室出来了,这次总算好些了,穿了内裤,要知道光天化 日之下遛鸟是很猥琐的行为的。 秦小羽拿着毛巾简单地擦了几下头发,湿漉漉的发丝黑得发亮,水从发尾滴落 在结实的肌肉上,顺着肌理流到腹肌,消失在黑色的小内内里,苏北脸腾的一下又 爆红了,脑子里只剩三个字——真性感。 低头佯装穿靴子,拉链怎么拉都拉不好,想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她真想一头撞 墙上去。想得太入神,都没发现面前多了个人。 秦小羽蹲□子,一边帮她穿靴子一边问,“想去滑雪吗?” 愣怔了一下,然后摇头,“我要回家,外婆他们肯定担心我了。”忽然想起什 么,又说,“你们别去我舅舅那吃饭,旧金山饭店那么多。” 说完站起身子便要离开,秦小羽也跟着站起来,“季苏北,你在怕什么?” “秦小羽,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她昨天才问过,她记得他的回答,爱是做 的不是说的。她还没天真到以为做了就代表爱了,他轻易地转移了话题。 他还是没有回答,苏北蓦然笑道,“算了,其实也没什么。秦小羽,我想要的 你给不了,你能给的我不需要,就这样吧。以后不要见面了。” 苏北打开门离去,这次秦小羽没再出声强留。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电梯,密闭 的空间让她瞬间恍惚了一下,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他们才见过几次面,上了三 次床。什么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都是扯淡。事实是,没有性的爱还是爱, 没有爱的性只是性。 昨天刚知道他在旧金山时,她迫不及待要去找他,名义上告诉自己不过是去跟 说清楚,阻止他们来自己饭馆。当她知道他的房里住着一位美女时,她抑制住心理 不断涌出的酸泡泡,在所有人面前逞强。 当美女说她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她几乎想夺门而出。而很快得知真相时,她很 生气,却又暗松一口气。气他居然拿她当条件,他带宁绣来接近她,宁绣帮他搞定 生意上的问题。当他抱着自己上楼时,她又气自己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 原来爱上一个人跟时间无关,跟空间无关,因为是他,便爱了。 她没有后悔,只是遗憾。分道扬镳有时也需要勇气。 失魂落魄地回到唐人街,在离家不远处擦干了眼泪,站在风中吹了一会儿,让 脑袋清醒。幸好她只是刚发现自己爱上他,起/ 点即是终点,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爱他是她的事,与他无关。接下来不过是靠时间来磨平一切,她相信她可以。 饭馆已经开门了,这会儿吃早茶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些老太太前来买早点带回 去。苏北正想着要怎么和外婆他们解释昨晚一夜未归也不打电话告知的原因,只见 坐在收银台里的大舅妈只是笑着看她,“北北回来啦,你大舅正想着要不要开车去 接你。昨天你很晚都没回来,我们担心极了,后来有个女孩子打电话来说她是你国 内的朋友,刚来旧金山,几个人一起吃饭,你喝醉了,就在她那儿住下了,还留了 电话和地址,本来你大舅想去接你回来的,但一想你们住在半月湾那,开车一来一 回也够折腾你的,干脆你就让你在那休息一晚上。女孩子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 酒,我记得你妈妈说你酒量还不错的,怎么昨天一喝就醉啦?” 苏北被大舅妈的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想想可能是郑可或是宁绣帮她打的电话, 便很快释然,随便应付了几句便上楼了。不过打电话的那人也够机灵的,她明明是 在市内的丽思卡尔顿,离家不过几分钟路程,却偏偏说他们住在半月湾的丽思卡尔 顿,这样就算大舅要来接她,也来得及时间转移了。 进房后苏北觉得身心俱疲,忽然想起石头,石头当时是不是也是像她这般难过, 原来真有现世报。 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听到楼下外婆叫她,忙应了一声又下楼。楼下 两个人让她愣在原地,外婆上前拉着她,“你这丫头真是的,朋友来旧金山玩也不 带到家里来吃饭,外面的饭哪有自己家弄的合口。你去陪人家,自己喝醉了还要人 家照顾,太不懂事了。” 苏北被说得脸忽红忽白,果然电话是宁绣打的。可是,秦小羽,他又是什么意 思?她越来越不懂他了,如果上次一条短信不够正式,那今天早上她想她已经说得 够清楚了,而他也没有反驳,不是吗? 忽然厌恶了他这种不明不白却又纠缠不清,斩首不过是伸头一刀的事,但他却 要使用凌迟,何必如此残忍。 不知道何时秦小羽已经站到她旁边,俯身在她耳边轻笑,“自以为是。”说完 便退开,转而和宁绣坐下准备吃早茶。 苏北不确定地朝他看了眼,他却故意撇开头,欣赏起饭馆内的装修和装饰,脸 上又是她讨厌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笑,飘渺得很。他的意思是——她想要的他给得了? 苏北奉外婆之命陪秦小羽和宁绣两个人吃早茶,而送上的早点似乎有点儿源源 不断,苏北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喝了碗粥,秦小羽也没吃什么,剩余的几乎都是 宁绣解决的。 宁绣边吃还边夸广式早茶就是精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点心。这话听着就知 道是吹捧,但就有人乐得听,外婆和大舅妈笑得乐呵,一高兴又送了一笼蟹粉小笼 包,宁绣嘴儿也甜,笑眯眯的一直说谢谢。 秦小羽一直安静地坐在那儿,以前没觉得,现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吃饭都 透着一股贵族劲儿,特有范儿。虽然秦小羽没有说话,但他这样的人往哪儿一搁都 是焦点,中老年妇女也没能免俗,外婆和大舅妈在一旁已经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个 遍,大妈级别的女同志向来不懂何谓腼腆。 不过秦小羽一大早是和宁绣一块儿出现的,外婆和大舅妈自然以为他们是一对 儿,几番打量之后便觉得遗憾,这俊俏的小伙儿可惜有主了,不然配她们家北北也 是不错的。不过宁绣这丫头讨人喜欢,难怪人家会看上她,倒也替她高兴。 这早茶就宁绣一个人吃得最欢了,吃完之后才惊觉她居然吃撑了。坐在原位歇 了会儿,一个劲地拉着苏北聊天,无论什么话题七绕八绕最后都能绕到季尚东头上, 苏北也算是服了她。但有些问题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和二哥在一起的时间并 不多,很多事情她也不太清楚,而且二哥向来注重隐私,又是出了名的冷面酷哥, 她也有些忌惮。不过宁绣也不做无谓的纠缠,只要苏北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她就 立马一句带过,将话题转移。 其实宁绣知道只要她再多求苏北两次,苏北肯定会心软地告诉她。但她另有打 算,既然苏北为难,那这个问题就由她来攻破好了,她向来喜欢挑战。 店里陆续来了客人,秦小羽食指关节在桌面上叩了几下,宁绣这才中断了聊天。 笑着朝秦小羽睨了一眼,起身朝收银台那边走去,莲步生烟,风姿卓越。那一眼在 外人看来简直就是明送秋波,就连苏北明知道不是,却也忍不住心里酸了一下,不 过见秦小羽不为所动,那点儿酸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了。 “外婆,我们打算去太浩湖那边滑雪,还有另外几个朋友,能不能准北北两天 假呀?”宁绣勾着苏北外婆的胳膊,撒娇般说道。 外婆很讶异,“北北自己愿意去我们怎么会不让呢,这丫头真是,去吧去吧。 那边不比市里,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苏北见宁绣是找外婆,便也随后跟了过来,宁绣的话没听见,但外婆的话倒是 一个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她正纳闷她愿意去哪儿啊,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没 开口问,便听大舅妈说,“妈,我叫菲菲送他们去吧,那儿她熟。” “也行,那我去叫那丫头起来。”外婆说着就上楼去了。 “菲姐回来了?”苏北到了旧金山还没碰到表姐,大舅妈说去未来表姐夫家了。 “恩,昨晚上回来的,一回来倒头就睡了,这会儿也该睡饱了。就让她开车带 你们去吧,她以前老跟同学去那儿玩。” “去哪儿啊?”苏北有些迷茫地问道。 还没待大舅妈反应,宁绣赶忙拉了拉她,“哎,你昨天酒喝多了还没醒啊?忘 记啦?我们昨天说好今天去太浩湖那边滑雪的,你不会真忘记了吧?” 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但苏北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她昨天没喝酒吧,那既然没 喝酒,为什么晚上不回家,也不打电话?现在是骑虎难下,所以苏北只能闷声说, “你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了。” 忽然腰间被轻轻顶了一下,回头就看见秦小羽站在身后,眼里闪过促狭的精光。 他这是在笑话她呢,她知道。亏他好意思,这事儿他还不得负一半责任。 见宁绣也朝她偷偷一笑,顿时脸腾的红了个透。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大 舅妈,我们自己去就行了,菲菲姐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没事没事,她疯惯了,整天就爱瞎跑。” “妈,你又说我什么呢?”杨芳菲带着一丝娇嗔从楼上款款下来,明艳的脸蛋, 微嘟的红唇,让人恍如感受到了仲夏的热情。 看到杨芳菲后苏北不觉笑了,“菲姐,大舅妈说你要结婚了,她舍不得呢。” “臭北北,教你很多次啦,不许叫菲姐。听起来跟肥姐似的,沈殿霞有我年轻 貌美,聪慧贤淑吗?”杨芳菲佯怒,转头瞧了眼大舅妈,又看向苏北,“你大舅妈 才不会舍不得我呢,她巴不得早点把我铺盖卷了轰出门去,让她耳根子清净清净。” “死丫头别跟你妹面前胡说八道的,去去去,赶紧的,带北北和她朋友们去滑 雪场那边,你不是有熟人吗?”大舅妈直接开始赶人了,苏北很无力,她真的不想 麻烦表姐啊。 杨芳菲向来以敏锐的八卦嗅觉著称,明明没什么苗头的事她就已经闻到了奸/ 情的味道,有时大家都在想是不是二郎神把那只天眼借给她然后又被她隐藏起来了,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她的见解NND 贼精辟,看似天花乱坠却八九不离十。 苏北如今身负大大的奸/ 情,那一宿未归的真实原因搞不好随时就能曝光,她 的心实在是有点儿悬。尤其是杨芳菲在秦小羽和宁绣身上暗自扫了几回后猛的将目 光投向她,而她几乎是立刻,将视线转移,没办法,心虚啊。不知道八卦女王嗅出 什么来了,这要 是让她跟着去滑雪,她能保证正儿八经地保持距离,但难保其他 人会不会无意中说些什么。 宁绣和秦小羽跟杨芳菲简单了打了个招呼便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这让苏北更 窘促了,她一人哪边顾得了两头啊,直到站在杨芳菲的车前,苏北决定再垂死挣扎 一次,但杨芳菲一句“我也很久没滑雪了呢,正好去看看老同学”让苏北彻底蔫了, 只想着这一趟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杨芳菲的车是辆大众的复古小型面包车,几乎就是《恶作剧之吻》里直树妈妈 的那辆粉色小面包的翻版,苏北记得这辆车是因为当时齐姗姗那丫看那电视剧几乎 走火入魔了,而那辆小面包更是触发了她的超级萌点,从网上拉了张图片做成海报 贴在墙上,还写了加粗的注解:为了你,我愿意放弃钻戒。 拜托,这车比普通的钻戒贵多了好吧?苏北如今想,不知道北大哥哥有没有这 个财力满足他家夫人的恶趣味。苏北对粉红没太大感觉,不喜欢也不排斥,但看看 秦小羽,微皱的眉心很明显是对这车的不认同,长腿站在原地愣是没往前动。 看他那样,苏北忽然心情很好,她觉得也许爱上粉红色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宁绣倒是很大方地上了车,杨芳菲跟着一起去对她来说是有利无害的,所以苏 北在试图阻止杨芳菲跟来的时候她选择了沉默。秦小羽显然还打算继续在秦小飒他 们面前拿她做幌子,但道了太浩湖那边荒山野岭的,秦小羽肯定是不会放过和季苏 北独处的机会的,所与其到时候她一个人无聊,不如拉上个伴陪她一起无聊。 苏北将车子打量了一番,问道,“这样的车安全系数高吗?听说mini cooper 和甲壳虫那样的车子安全系数都不高。” 杨芳菲翻了个白眼,“上车了怎么不知道说点吉利的,你这是在怀疑你姐我的 技术吗?我告诉你,就算是QQ,姐也能把它当装甲车开,敢撞我,那不是找死吗?” 苏北默了,菲姐一如既往的彪悍啊。不知道未来表姐夫是什么样子的人,居然 能让这样匪气十足的女人安于室,乖乖踏入婚姻的坟墓,她忽然很好奇。 “嘿,我说这位帅哥,从你的表情来看,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嫌弃我的车吗?” 杨芳菲坐在驾驶座上放下车窗,跟车外的秦小羽摆了摆手。 秦小羽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的苏北,抬腿上了车,直到杨芳菲 踩了油门,他才冒出一句,“品味很独特。” 杨芳菲很豪迈地回了声“谢谢”,车厢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是面无表情 的模样,气场很诡异。最后还是苏北伸手将音乐打开,适时缓解了气氛。种出了城 市便地广人稀的地方,开车绝对可以算得上闲适,不用担心时不时冒出一辆重卡咆 哮着喇叭呼啸而过,也不用担心路上突然窜出条身影横穿马路。边看着风景边听着 音乐,一路倒也就还这么晃过去了。再次感叹一下,美帝的交通真的很发达,鸟不 拉屎的地方都能修条笔直的道儿出来。 到了目的地,苏北有点傻眼。秦小飒他们一群人居然在他们之前到,而且正围 在车外兴致勃勃地拿着等待着。等待什么呢?无非就是等着看衣冠楚楚,相貌堂堂 的秦二少从一辆粉色 Microbus 里伸出他那媲美希腊神袛的笔直修长的腿,哈哈, 这是多么不和谐的一幅画面啊,一定要拍下来纪念。 苏北率先下了车,秦小飒看见她下来便小跑着过来,又朝车里看了看,这才小 声问道,“小嫂子,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啊?哥也真是的,搞什么玩意儿啊。” 对于秦小飒同志坚决拥护“小嫂子”这个称呼,苏北感到很无力。只好转移话 题,“我们车子开出了市区你哥才打电话通知你们,你们怎么比我们还先到啊?” 问起这个秦小飒又得瑟了,微扬着头十分牛逼地反问了句,“难道你不知道这 个世界上还有个玩意儿叫私人飞机?” 苏北怨念了,为什么不早说…要知道这一路慢悠悠开过来她简直备受煎熬,生 怕秦小羽什么时候一个不对劲,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秦小羽像明星一样在众人热切的期待中终于下了车,这会儿他终于稍有体会, 为什么明星和狗仔势不两立。阴沉着脸扫了众人一脸,不过收效甚微,尤其是马云, 笑得跟刚逛了窑子的似的,看了就欠抽。 杨芳菲早就联系好了旅馆,带着众人浩浩荡荡朝旅馆走去。其实不用杨芳菲安 排这群公子哥也照样好吃好住,连私人飞机都能弄到,何况只是找个地方住一宿。 不过既然有人代劳,那他们也乐得客随主便。 “这是这家旅馆的小老板Bob ,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管找他。”杨芳菲向大家 介绍着面前的金发帅哥,帅哥和大家微笑着点了点头,用着标准的美式发音说了几 句似乎是欢迎的话。苏北没仔细听,这会儿她脑子里想的是——这房间要怎么分配 啊… 果然不出所料,一行十二人,六间房,情侣房或是标间自选。她肯定是要跟表 姐住一起的,那么秦小羽和宁绣…如果再开一间房的话,那么Bob 肯定会知道,Bob 知道了那杨芳菲肯定知道,以她那么敏锐的八卦嗅觉,肯定要出乱子。 而秦小羽这死男人居然选了情侣房!人家宁绣根本不喜欢她,他这样一来,宁 绣肯定要重开房间的,那又回到刚刚那个逻辑推理。 分配好房间后,众人带着各 自的伴回了房。原本拥挤的大堂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各怀心思。沉默了半响,杨 芳菲终于开口,“宁小姐,如果不介意,今晚就委屈你跟我住一间了。如果不习惯, 我让Bob 再安排一间单人房。” 这席话一出,苏北整个都傻掉了。 “不介意。叫我宁绣就可以了。”宁绣微笑道,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杨芳菲转而又看向秦小羽,“如果不能做好防护措施,我建议你改成标间,当 然,也可以换成两间单人间,我很愿意效劳。” 秦小羽淡淡地回了句,“不劳费心。”说完便拉着半僵硬的苏北朝他们房间走 去。 被拉着走了几步的苏北终于缓过神,忙挣脱开秦小羽的手往回走,刚一转身腰 就被勾住了,秦小羽凑到她耳边,“你是打算让我和宁绣睡一张床?我倒是无所谓, 不知道宁绣愿不愿意,要不你去问问,嗯?” “谁说我要跟宁绣换了?我一个人住不可以吗?”苏北不喜欢这样轻挑的他, 皱着眉若有所思。 秦小羽坏心一笑,“这里是犯罪率居高不下的美国,平民都有枪支,何况这里, 荒山野岭的,要是不小心被弃尸,被狼什么的吃得尸骨无存也是有可能的。你确定 你要一个人住?” 苏北猛地将他一推,怒瞪着他,“你少吓唬我,我觉得跟你呆在一起也没安全 到哪儿去。我问你,你是不是跟我表姐说什么了?” “你不一直都在旁边?我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 “那她为什么这么安排?都没有问我的意见。”相较于不满,苏北更多的是郁 闷和担心。 秦小羽冷着脸拉她上楼,“她为什么这么安排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我不过是顺 水推舟罢了。季苏北,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苏北听了莫名来了气,奋力甩开他的手,“就不愿意怎么了?你是我谁啊?都 说了以后不要见面了,你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啊?最烦你们这样的。”说完便转身 下楼,木质的楼板被踩得直响。 知道她是有点小脾气的,但似乎从没当真过,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随便逗逗她便 可以将她摆平成一只放弃抵抗的小绵羊。这次季苏北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但没有 阻止她,任她冲下楼去。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朝房间走去。 苏北到了楼下便见表姐,宁绣和Bob 围坐在靠门的小圆桌边上,闲适地喝着咖 啡,桌上还有一些小点心。三人有说有笑,不时能听到表姐银铃般的笑声。 等她走近后,他们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帅哥Bob 招呼她一起坐下。杨芳菲也 笑着朝Bob 点头示意,“给我们换见三人间吧。” 苏北很是诧异,表姐这是现代版女诸葛么?但面上还是不吱声,漫不经心地搅 着咖啡。其实刚刚冲下楼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并不是后悔这个决定,而是觉得 刚刚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重了。 杨芳菲什么都没有问,但苏北觉得她似乎总是用洞察一切的眼光看她,这种感 觉让人浑身发毛,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小日本特高课里的女特务。宁绣自然是知道 他们的事的,所以也什么都没问。 晚上Bob 请大家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大餐,宁绣和秦小羽坐在一起,宁绣旁边 是杨芳菲,再旁边才是苏北。一晚上她和秦小羽都没说话,她只顾着低头吃菜,而 秦小羽则一个劲的喝酒。 苏北很早就回房了,宁绣和杨芳菲到了十点多才闹腾回来。等两人都上了床, 熄了灯,苏北反倒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杨芳菲头疼,“我说季苏北,你 再给我不停翻身,你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闷了半天,苏北终于用蚊子大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出去跑几圈,保证你累得跟狗似的,倒床就睡。乖,睡了啊,明天 还得玩一天。姐姐们年纪大了,不休息好明天没精神玩。”这话说得跟哄小孩儿似 的,宁绣听了也忍不住一笑。 苏北郁闷死了,干脆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夜里乌黑一片,连点点星光都没有, 更别说什么月亮。“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终于问出口了,忽然觉得心里倍 儿轻松。 杨芳菲晚上喝了点酒,已经有些醉意,趴在床上“唔”了一声,虽然料到了, 但苏北的心仍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但也就仅仅一声便没有了下文,过了好一会儿, 苏北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杨思云飘来一句,“昨晚的电话是我接的,来电 显示是市区的,但却告诉我们你在半月湾。” 苏北无语,但仅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啊。那边宁绣忽然笑了出来,“北北 对不起,我不应该用酒店座机打的。” 本来苏北也没怪宁绣的,但听她这么一笑,她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宁绣 这丫是不是故意的啊!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而且宁绣怎么说也帮她解了围,只是 没想到表姐这么精,这种小细节也能注意。不过苏北还是挺疑惑的,又忍不住问, “那你知道电话那头在撒谎,又没听到我接电话,你怎么就不担心我是不是被绑架 或者遭遇不测了啊?而且你怎么不告诉外婆大舅他们啊?” 杨芳菲本来脑袋就有点昏昏沉沉的,被这丫头东问西问搞得头更大。猛地坐起 身,语速极快,“靠,谁绑架把人绑到五星级去啊,我怎么没那好命啊!电话那头 还是个声音温柔的女的,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我后来打过电话去酒店前台确认过 了,确实是酒店的客房电话。只不过当时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说是在半月湾的酒店, 今天早上一看就明白了。” 噼里啪啦说完之后立即倒床继续睡,苏北听了不得不佩服杨芳菲的缜密的思维, 她这会儿脑袋完全不好使了,傻傻地又问了句,“明白什么了?” 杨芳菲无语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说,“宁绣和你男人一早就跑到咱家来吃早 饭,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昨晚打电话的那个女的了。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来,那他们 的关系只有两种,情侣和非情侣。” 这话说得苏北和宁绣都无语了,这不是废话嘛。不过杨芳菲没理会她们,又继 续说,“很明显,他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亲密,没有情侣的任何特征。我就想到小 姑以前说了好几次你酒量很好的,所以没那么容易醉,再说喝到烂醉也是可以接电 话的,但以你的个性,顶多有点醉,不会烂醉。而且看你那一脸心虚的样子,我就 想昨晚八成你是跟这个男的在一起的,旁边的那美女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我也不太 确定,今天在楼下订房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大胆测试一下我的感觉是不是准确,结果 呢,你们也知道。” 苏北先被“你男人”那三个字震到了,听完后只有一个感觉,太奸诈了!“菲 姐,你老实说,你不是中情局的特工?” 杨芳菲没好气地砸了个枕头过来,“你电影看多了!睡觉!” 过了一会儿,苏北的声音又传来,“菲姐,你先别跟家里人说,行吗?” 杨芳菲怒了,“再喊我菲姐,再说话,再不让我睡觉,你试试!” 苏北默了,躺□,抱着杨芳菲丢来的枕头安然入眠,她知道,表姐不会说的。 第二天一早苏北便被杨芳菲从床上拉了起来,洗漱完便开始整装,涂好防晒乳, 穿上滑雪裤,拿上UV护目镜,还真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苏北没滑过雪,所以还 是有些兴奋的。下楼时恰好碰到秦小羽,苏北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佯装打量自 己的行头。倒是宁绣和杨芳菲很大方地跟秦小羽道了声早安,而秦小羽也仅仅应了 一声“早”。 太浩湖位于加州与内华达州交界处,是北美地区第二深的高山湖。湖的四周雪 山环抱,山上常年降雪量平均值500 英寸,降雪期末长达八个月,但湖面却不会结 冰,四季澄清。整个太浩湖地区约有十几家滑雪场,是美帝西北地区最著名的滑雪 胜地。 夏避暑,冬滑雪,这里早已成为旧金山湾区人的度假首选,称之为后花园绝不 为过。马克? 吐温曾说,“To obtain the air angels breath,you must go to Tahoe.” 碧水蓝天,空气清新,着实让人流连。 租赁好滑雪器材,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分成了两组。顺儿,老韩和马云他们一 组,秦小羽,秦小飒,郑可还有她们三个一组。 这里大概只有季苏北还有老韩带来的那个南方女孩子没滑过雪,但其余的人水 平也是参差不齐。郑可死活黏着秦小飒,宁绣水平一般,所以她很自觉地跟随了滑 雪高手杨芳菲,而毫无经验的季苏北同学,毫无疑问地被孤立了。 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找教练,要么跟秦小羽,当然也如果在一边凉快也算一种 选择的话,好吧,那么有三种。而一开始杨芳菲就擅作主张推辞了教练,而好不容 易来了一趟,叫她一个人站旁边凉快去不怄死她才怪,所以如今苏北只有跟着秦小 羽混。 开始苏北还有点别扭,毕竟昨天闹得不太愉快。她一个人在那儿又自责又纠结 的,这厢秦小羽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正儿八经地给她讲了一些滑雪的要领和注意 事项,认真却疏离。 她想,秦小羽果然是生气了,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冷暴力,这是一种对人心理 上的折磨。如果时光倒回一次,她昨天还是会那样选择,但至少语言不会那么具有 攻击性。苏北也想过道歉,但一看到秦小羽又是那般生人勿近的面孔,所有叫嚣着 要道歉的细胞瞬间便萎缩了。 秦小羽教地很仔细,渐渐苏北也上手了,能够自己滑行一小段距离。看着身边 一个个小不点兴奋地冲下坡下,就算摔得浑身是雪也依旧笑得灿烂不减。苏北想, 连小孩子都不怕摔,她还怕什么呢?滑雪不下坡那还有什么意思? 跟秦小羽说下自己的想法,他点了下头,“我在下面等你。别怕。”说完自行 先滑了下去,那感觉仿佛脚下的一切都被驾驭在他手中一般,十分自如。 苏北深呼一口气,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涩,撩起护目镜揉了揉双眼,寒风一吹, 刺激得眼睛瞬间流下眼泪,竟觉得舒服许多。按照秦小羽教她的动作要领,调整好 姿势,向下坡冲了过去。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瞬间的失重感加快了心跳,不觉尖 叫出声,真刺激! 就在快到下面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居然蹲着一个孩子,闪避不及,一下摔倒 在地。蓝眼睛的小家伙朝她笑了笑,站起身又滑开了。 秦小羽一把将她拉起,沉着脸怒斥,“疯了是吧?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还有, 谁让你把护目镜拿掉的?不用我提醒你什么是雪盲症吧?” 抬手要将她的护目镜戴好,苏北却一手拉住他的胳膊,透亮的眼睛认真无比, “秦小羽,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就是喜欢我呢?别告诉我你是行动的巨人,语言的矮 子。” 两人就这么站在雪地里,仿佛周遭只剩下彼此,秦小羽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在 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沉。蓦地低下头,握住她的颈子,四唇相贴,温热的气息 环绕在两人周身,闭上眼睛感受这个与以往不同的吻,没有火辣激情,只有淡淡的 温馨。 秦小羽尝到一丝咸涩,睁开眼睛开到她紧闭着的双眼下两行清泪,将她搂进怀 里,紧紧地拥住,“季苏北,你赢了。我爱你, 小笨蛋!” 苏北觉得自己幻听了,指尖狠狠地按了下手心,疼——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出人 意料的喜悦,苏北又觉得自己幻视了。拼命眨了眨眼睛,但老天爷明显打瞌睡去了, 僵直了身子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身影,石头,她的石头 ——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整个僵硬住了,低头见她出神地看着前方,顺着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立在风中的男人,眼神里看似愤怒,但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这人他见过, 那次在机场——季苏北在他们两次欢爱之后都选择不告而别,这是秦小羽从未碰到 过的。或许是第一印象的关系,他以为季苏北不过和那些女人一样,用尽各种办法 接近他,现在高校里不乏一些自以为有点资本的女孩子为了各种原因出卖自己。而 她,使用的不过是早已被用烂了的欲擒故纵伎俩罢了。 他一直在等待,等着看她还能装多久。他承认他对她有那么点好奇,那么点兴 趣,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却一直没来,甚至连一个试 探性的电话或是短信都没有。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还是在期待。 那阵子一直忙于当空中飞人,他已经失去耐性了,想好等从出完差回来就去找 她。如果这真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那这一次他想试试请君入瓮的感觉。 而却在他做出决定的第二天,他便在机场看见了那个两个月不见的女人。依偎 在一个看上去干净清爽又不缺温柔的男人怀里,男人亲了她,他们依依不舍地作了 告别。那一幕看得刺眼极了,他当时真想过去捏断那女人的细脖子,原来不是欲擒 故纵啊,而是脚踏两船。 当时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居然用了脚踏两船这个词。他很不爽,但浸淫在商 场多年,他早就学会如何掩藏好自己的情绪,只有自己越淡定,对方才会越不淡定。 在去纽约的飞机上,他居然碰到了刚刚那个男人,第一次主动跟陌生人打了招 呼。得知他叫谭磊,在麻省读研究生,等到了纽约还要转机飞波士顿。 如果他没记错,第一次遇到季苏北,才喝了一杯天蝎宫就吐得七荤八素,酒不 醉人人自醉,看得出那丫头心情并不好。边吐边哭,边哭边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而 从发声听来,并不是谭磊,而是什么郁言。 看来这丫头并不简单。他试探性地说了句:刚刚在机场给你送行的是女朋友? 挺漂亮的。而对方则很大方的说:是我媳妇儿,等今年毕业回来就能一直陪着她了。 在纽约苏富比的拍卖会上,各种宝贝眼花缭乱,他却独独看上了那个胡桃夹子。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胡桃夹子的第一眼便想到了她,记得上次看过她钱包里的 证件,生日就这两天,看是赶不上了。于是他决定拍下胡桃夹子作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还有一个小姑娘也想要,不停举牌,最后价格被抬到85万美金,终究被他拿下。 他心情蓦地变得很好,85万美金的胡桃夹子送给85年出生的你,季苏北,你可要收 好了。 元旦前一天抵达首都机场,让小飒把车开了过来,直奔她的住所。连他自己也 无法明白那一刻究竟兴奋为了哪般,只知道他很想立刻看到她。 她的个性其实很好摸透,对她这样的必须软硬兼施,也就是所谓的打个巴掌给 颗糖,也许有人会说她傻,但她就是吃这一套。 故意提起她的男朋友,她说他们四岁就认识,他比他好千倍万倍。 在她那儿倒了一天的时差,临走时才随意地将那胡桃夹子拿给了她。他竟有点 紧张,不想看到她的拒绝,踩了油门迅速离开。 收到她的短信约见面,他正和马云他们一起在会馆打牌。突然他很想把她带给 兄弟们见见,便让她过来。一见上便看到她旁边及她腰的盒子,再熟悉不过,立马 就猜到她此行的目的。莫名来了气,想退,对不起,不接受。不要?那就丢了吧。 或是他的冷漠吓住了她,总之,她没有将他的礼物丢弃。领着她进了会馆,她 居然是东子的堂妹,东子显然很宝贝这个妹妹,而她看得出很怕东子。与其说怕, 他想更多的是一种敬重。 “云尚”的幕后老板就是马云和季尚东,而后马云又将季尚东介绍给了他们几 个发小。东子是知道他们这群人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的,所以当时他就知道东 子肯定不高兴季苏北和他在一起的。不过,这事儿就算是季尚东,也阻止不了。 送她回去,他又一次提起了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故意用讽刺的语气问她,和 他在一起时算不算背叛。她的沉默让他怒火中烧,在马路上踩了刹车就狠狠了吻了 她。车子被追尾,她吓得不轻。送她到楼下时,她告诉他她以前出过车祸。原来是 后遗症。当时他莫名有些烦躁,点了根烟吸完便离开了,他需要冷静一下,而面对 她,他无法冷静。 第二天却收到她发来的短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再拨过去已经关机, 火大地将手机摔出窗外,很好,季苏北,你有种。 知道她要去旧金山过年,从大使馆搞来了她美国那边的联系方式,思虑了很久 到底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马云他们听说了,非要凑热闹,也罢,人多也好,秦 小羽生平第一次在想要如何掩饰突兀和尴尬。 宁绣不能不说是个最佳的契机,他跟她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从不认为她会 影响到他跟季苏北的关系,而相信她也是聪明人,什么该不该做,什么不该说。 但事实证明,在追求爱情的女人面前,任何事情都必须让步。他料到了结局, 却没料到过程。 这次要表扬的就是他家二娃秦小飒,小畜生背着他想导演一场戏然后让大家观 赏,再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但却坏心办了好事,他又一次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她 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想轻易回答。 看得出她的伤心,但他并没有出声安慰,来日方长。 和宁绣去她家饭馆吃早茶,让宁绣出口邀约去滑雪,这都是他的意思。没想到 会半路杀出个表姐来,那女人的眼神很犀利,不容小觑。不过他也没想过要掩饰什 么,对季苏北,他势在必得。 在安排房间的时候,她表姐等众人离开后却是问宁绣介不介意和她一间。看来 她早就看出来他和宁绣之间并不是情侣关系,而接下来的话更是印证了她早就猜到 他的目标其实是季苏北。 他对她的安排没又反驳,只是季苏北那小傻子愣住了,大概还不明白为什么她 表姐会料事如神。上了二楼她终于反应过了,这一次她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了。一直 说话很委婉的她居然攻击性如此强,他着实也气了一晚上。随她去,不看她,不和 她说话,臭丫头。 直到刚刚她侧身摔到在雪地里,这样的姿势是十分危险的,担心溢于言表。将 她紧紧搂在怀里,她不是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吗?既然她想听,那他就告诉她。喜欢 算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爱上她这个臭丫头了,无法自拔。 一切的一切都找到了根源,想她,念她,不过是因为他爱她。 看到雪地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男人,秦小羽忽然觉得刚刚的表白真是时候。松开 怀里的人儿,低头凝视着她,季苏北,我知道你也爱我,我对你有信心。 牵起她的手往那边走去,想他秦小羽如今沦落至跟别的男人抢女人,果真是造 化弄人啊。不过现在回头想想,他已经为这个女人破太多例了,而他竟觉得甘之如 饴。所谓世界万物,相生相克,她大概就是老天爷派来对付他的克星。 “是你。”谭磊剑眉紧锁,目光投向秦小羽,神情复杂。 秦小羽笑笑,伸出右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苏北刚刚还在想要怎么面对谭磊,结果他们俩倒先打起招呼来。疑惑地看了看 两人,不确定地问,“你们认识?” ——见过。 ——不认识。 手悬空半天,谭磊似乎并没有想要握手的意思,秦小羽也觉得无所谓,大方地 收回手。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握,怎一拳把对方打趴下了。所以相对来说,这 个谭磊还算是有风度。 苏北在两人身上悄悄来回打量了几番,从两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是有过一面之 缘,但并不深交。所以秦小羽说见过也对,谭磊说不认识也对。不过他们怎么碰到 一起?难道是那天在机场? 似乎能感应到她的想法,秦小羽拍拍她身上散落的雪块,眼露温柔,“那天在 飞机上,我们邻座。” 这样亲昵到自然的动作在谭磊眼中却是无比刺眼,他现在心里五味杂陈,眼前 这个男人城府很深,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石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后天的票吗?” 苏北有些不知道所错,随口问 了句,但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心虚。就像是老公出差提前回家,老婆 和奸夫被捉奸在床一样。 谭磊失笑,季苏北,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惊喜,只有惊讶。以前我 去你们学校找你,你也是这么问,因为那时你有了郁言。现在我出现在你面前,你 还是这么问,是不是因为你又有了他? “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着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没有忽视她眼 中稍瞬即逝的迟疑,但他别无选择。 苏北看了眼秦小羽,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中似乎传 递着一种力量,让她有勇气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他是在告诉她,他相信她能处理 好。心里收到莫大的鼓舞,转头跟谭磊说,“那走吧,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屋。” 而她的每一个眼神动作谭磊都看着眼里,疼在心上。他想也许他又晚了一步,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他做不到。有时放手也需要一种魄力。 点了一杯蓝山,一杯拿铁,咖啡的香韵萦绕在鼻尖,两人静静地坐在床边,看 着窗外的冰天雪地,忽然有点相见无言的尴尬。苏北不停地加奶,加糖,搅拌,轻 尝一口,苦味早已被埋没,但却甜得发腻。 有时人的缘分就像这咖啡和糖,少了糖,太苦;糖多了,太甜。也许有人喜欢 和苦咖啡,但也有人偏爱甜。而所谓的缘分,不过是把糖融入咖啡,寻找到属于自 己的口味。之于别人,或苦,或甜。之于自己,恰到好处。 “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谭磊凝视着坐在对面的苏北,声音异常沉痛。 原本还在漫不经心搅拌着咖啡的苏北听到问话猛然抬起头,下意识就反驳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 其实这事儿本来就没秦小羽什么事,但听在谭磊耳朵里却多了一份维护之意。 其实苏北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没有秦小羽,她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她。网上说摩羯座 的性格有几个普遍的特征:双重性格,最爱装傻,感情白痴,闷骚,慢热。 除了慢热不像,其他都很准。至于为什么她不是慢热型,齐姗姗是这么解释的。 因为她的生日是12月24,属于射手摩羯座,而射手摩羯座同时受到两个星座主宰星 的支配,所以具有两个星座的特点。射手座是典型的快热型,这么一解释,似乎倒 也合理了。 而归根结底,她是摩羯座。摩羯对于不喜欢的人不会给予任何机会,他们坚持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因为同情或是怜悯而勉强接受了对方,他们会内疚,认为这是 对对方的一种伤害。而摩羯如果真的爱了,就不会去拒绝你,永不。这就是季苏北。 如果谭磊不是谭磊,那么对季苏北来说,今天坐在这里面对面都是一种不可能。 可谭磊就是谭磊,他们一起长大,处处护着她,她没办法用对付陌生追求者的方法 来对付他,她总是试图将天平倾斜的一端拉回来,回到原点。但事实证明,她所做 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所有的都成为了笑话。 谭磊把爱给了她,而她只有把爱给他,天平两端才有平衡的可能。而天平最后 被摧毁,两败俱伤,体无完肤。 多年后的苏北仍然记得在太浩湖边咖啡屋的那个上午,温暖的阳光却暖不了石 头的心。他们就一直坐在那儿,半天说上一句,她一直低着头,因为无法承受他眼 中浓浓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