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朱晓晓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去桐母那边。刚出电梯,就见桐桦正站在门 口等她,朱晓晓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询问,“有事吗?” 桐桦也小声回答,“没事。爸爸有阵子没见你,想你了。” 朱晓晓伸伸舌头,“是有一阵子了。爸爸,我来了。” 桐父应声而出,站在客厅里看着朱晓晓换鞋,“晓晓,吃了午饭没有?” “还没呢?家里有吃的吗?” “有。中午包的云吞给你留着呢,现在下吧?!” “我自己下。” 桐桦笑呵呵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正好,桐母从卧室走出,先瞟一眼桐父然 后看向朱晓晓,“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这都下午三点了午饭还没吃,桦桦指望 你打理饮食起居能指望的上吗?” 桐父连忙圆场,“孩子们偶尔和朋友们小聚也属正常,听桦桦说,晓晓一直学 习烹饪,厨艺突飞猛进。” 两个月未见面,桐母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朱晓晓心口升起丝不舒服,但转念 一想,为了让她愉快桐桦费尽心机,她似乎应该自动调整自己的心态,她决定自动 屏蔽掉不想听的内容。于是,她很自然地忽略了桐母的不满,桐母说什么,她在内 心里都开解着自己。 桐母说,“好的主妇要面面俱到,厨艺好是份内之事。” 朱晓晓在心里应对,“只要桐桦满意,您说什么都是白说。” 桐母说,“一个小区,楼与楼之间不过百米,每周回来的却都是桦桦,你忙什 么?你又不上班,有什么可忙的?” 朱晓晓在心里说,“我忙着和你儿子约会呢。我忙着治我的抑郁症呢。” 见朱晓晓一直默着不语,桐桦内心担忧再起。想起开封那晚朱晓晓的那声惊叫, 他内心激凌凌打个寒战。这场面他又不能开口劝,劝不好战争马上升级。他只好状 似无意岔开话题,“妈,你的连续剧开始了吧?” 桐母看看表后瞪一眼桐桦,“你就知道护着她。” 桐父憋了很久的怒气爆发了,“秀娴,好主妇的份内事你做过多少。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儿子桦桦孝顺,很少逆我们的意思。可是,做人要知足。如果当年我母 亲为难你,你会怎么样?你又希望我怎么样?孩子在身边是我们的福份,别为难孩 子们了。” 秀娴是桐母名字。朱晓晓第一次见好脾气的桐父也会生气,她愣住了。显然, 桐母也愣了下,但是,当着儿媳的面受到责备,桐母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她 也爆发了,“老头子,我不能教育教育她吗?她是我们家的儿媳,不是我们家的太 奶奶。” 这话重了,桐父看着桐母直摇头,“秀娴,我对你很失望。把孩子推离这个家, 让孩子们害怕回家害怕见到我们,让桦桦在父母与妻子间难以做人,这样,你觉得 满意吗?”说完,老人家难掩伤心,却仍笑对朱晓晓交待,“晓晓,自己去下着吃。 我有些困,去休息一下。” 朱晓晓连连点头。她看着桐父慢慢走进卧室关上门。她这会儿真饿了,可是, 却没勇气走向厨房,因为她不知道此举会招来桐母怎么样的不满。因此,她只有可 怜巴巴望向老公桐桦。 没对母亲明言小妻子患病,桐桦有自己的考虑,可今日这场面,他又有些后悔 没有说出来。其实,他内心对母亲有些失望,他觉得母亲有些故意针对小妻子。小 妻子之所以患病和母亲的态度不无关系。因此,看到小妻子这样的眼神,他心里一 阵心疼,他不由自主走过去牵着小妻子的手一齐进了厨房,“下云吞我还比较拿手。” 朱晓晓轻轻吁出一口气,语含双关,“辛苦了,老公。” 桐桦装作没懂她的意思,“小丫头,平常都是你做我吃,今天,该我伺候你了。” 厨房里,小俩口的窃窃私语成功让桐母再一次爆发,“桐桦,你给我进房,我 要和她谈谈。” 桐桦转过身看着母亲,“妈,等晓晓吃过饭再谈,好吗?” 桐母的愤怒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朱晓晓当然也心知肚明,她心底升起丝恐慌, 要怎么办?如果控制不住自己也发起飙来,可怎么办? 桐桦慢条斯理把云吞下进锅,然后,起锅倒出,端到餐桌上示意朱晓晓坐下吃。 朱晓晓硬着头皮坐下,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桐桦仔细留意着母亲情绪的变化,几分钟后他开了口,“妈妈,我们先谈谈, 怎么样?” 桐母默一会儿后点头,“就在这说吧。” 桐桦叹气,“妈,晓晓之所以两个月没过来,是因为我不想她过来。并不是她 不愿意过来。” 桐母愕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桐桦却又截住,“她患有抑郁症,虽然症状不 明显,可是,大夫交待过,让她愉快的生活是根治的良方。” 桐母又不满了,“你的意思是来这里她不愉快,我们让她感觉不愉快了。” 桐桦心中暗叹,这就是他为难的地方,说出来母亲不满意,不说出来,母亲同 样不满意,“妈,你想让我们怎么样?” 桐母仍旧不满,“你对我很不满?” 看桐桦为难,朱晓晓心里突然就不忐忑了,她很平静地吃完最后一个云吞,把 碗向前推了推后平静地开了口,“老公,你先休息一下,我和妈妈谈谈。” 桐桦默看朱晓晓一眼,然后起身走向卧室。朱晓晓看着桐母静静等待。 桐母问,“在医院确诊过?” 朱晓晓老老实实承认,“请心理专家测试过,轻度抑郁。” 桐母说,“怎么会得这种病?” “心理专家分析说是心理负担过重。” “心理负担?你有什么心理负担,整天待在家里玩。” 既然有这个机会,朱晓晓也想和桐母好好交流一番,她觉得有对立倾向的两个 人应该知道彼此的心声,不应该一个人无端指责另外一个人,这样才算公平,“其 实,没有毕业时我妈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工作单位。因为嫁给了桐桦,我权衡轻重后 才没有外出工作,我认为,桐桦有能力让我们的小家庭幸福,我的价值应该体现在 家里。所以,我去学我并不热衷的烹饪,我经常翻阅家庭装饰书,争取把小家收拾 的舒适温馨,我希望忙碌一天的桐桦回家能舒舒服服的享受,我甚至订了财经杂志 逼迫自己去看,我希望把桐桦努力所得的每元每角每分都有合理的用途。” 桐母听得很认真。 朱晓晓继续说,“自从结婚起,我就知道我必须要得到您的喜爱,因为我不想 桐桦在我与您之间做选择。那对于繁忙的桐桦来说太惨忍。所以,你说什么我听什 么,即使心里并不情愿也会照着做。你曾在桐桦前女友面前批评我小家子气,当时, 我的难堪我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可是,我仍然压了下去,因为我认为,你只是 不喜欢我,并没有让我们分开的意愿,然而,您让我失望了。当时,我希望桐桦能 说服你。可后来我知道这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并不怪责桐桦。毕竟,您是他的 母亲,他对您只会请求,你如果体谅他您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你若不体谅他,他也 无能为力。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并不能得到你的认可……。” 朱晓晓说了这么多,桐母显然不为所动,她在意的是另一层意思,“你的意思 是我不体谅桦桦?!” 朱晓晓就是这意思,因而,她不开口默认了。 桐母微怒,“我不止没体谅桦桦,还导致你有心理负担,你的意思就是你之所 以患病是因为我?!” 朱晓晓也认为这是主要原因,因此,她仍不接话,仍是默认。 桐母更怒,“既然你难以忍受,不如离开我们桐家吧!” 这个结果出乎朱晓晓的意料之外,她本意只是让桐母知道她并非整日无所事事, 她之所以不外出工作完全是为桐桦考虑,她想让桐母体会到她的诚意,想让桐母知 道她有诚意和桐母拉近关系。因此,朱晓晓愣了,这么直截了当把她拒之门外,她 简直傻了。 并没有关上房门的桐桦快步走过来,“妈,过分了啊。” 桐母轰然站起,盯着朱晓晓一字一句说,“桦桦的选择我左右不了。但是,我 这里你不用再努力了,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朱晓晓苦苦一笑,“老公,我真的努力了。” 桐桦拉起她的手向卧室走去,朱晓晓摇头,“我想回家。” 桐桦点头,“你先回去,我过会再回去。” 朱晓晓没有再看桐母,甚至没留意到闻声出来站在客厅的桐父,她满心颓废与 伤心,拉开门走出去。 看着怒气冲冲的母亲,桐桦重重叹口气,“妈,……,唉。” 一直默站着的桐父同样满脸悲伤,“桦桦。明天我和你妈回上海。你赶快回家, 去安慰安慰晓晓。” 桐桦不同意桐父的提议,“不行。桐桐在国外,我在郑州,你们年龄越来越大, 身边不能没人。爸,我现在回家,妈就交给你了。” 朱晓晓到家略微收拾一下后回娘家了。她要静一静,她要仔细想想,一家四口 之中三个人都别扭的婚姻还有维持的必要吗?桐母愤恨嫌恶的眼神让她觉得难堪让 她恐惧,她不能想像一家人这么仇恨着过日子。她想,或许后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 吧?!桐桦不必再夹缝里做人,不必再为难,她也不必日日忍耐,不必担忧再患抑 郁症,桐母也不用再烦恼。 也算皆大欢喜吧。朱晓晓苦笑,没想到她婚姻大船搁浅的原因是外在原因。只 是,或许会离开桐桦这个事实慢慢撕扯着的她的心,那钝钝的痛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朱父朱母见女儿独自回来,高兴之余有些奇怪,饭桌上,朱母问,“桦桦呢?” “呃。商场有些忙,过不来。”吃得专心致志的朱晓晓说话期间仍低着头埋头 苦干。 朱父一个劲儿往女儿碗里挟菜,“丫头,现在太瘦了。要多吃点。” 朱晓晓‘哦哦’两声算作回答。 朱母笑了,“不是学着烹饪吗?!怎么还像很久没吃过饭似的。” 朱晓晓放在桌边的手机鸣叫,朱晓晓没看来电之人是谁直接挂断顺带关了机。 片刻之后,家中固定电话响起,朱晓晓迅速站起向准备起身的朱父摆摆手,“我接 我接。……,呃,我来我妈这了,正吃饭呢!……,吃完饭回去,不用接。” 挂断电话后冲到饭桌继续吃。 朱父笑骂,“这孩子,自己吃饱就不管别人了。去,再打个电话,让桦桦过来 吃饭。” 朱晓晓把最后一口拔给嘴里,站起来把手机放进包包,“我回家了。” 朱晓晓在街上游荡了整整三个小时,最后还是拐进康复前街,除了自己家和娘 家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回自己家,她不想面对桐桦,她害怕她忍不住向桐桦发火, 她害怕她会在盛怒之下说出那两个字,于是,她选择逃避。虽然回娘家并不是好的 选择,可她无处可躲。 走到门口门却不敲自开,入目处,是桐桦半是担忧半是惊喜的脸,“妈,是晓 晓,晓晓回来了。” 朱晓晓进门尴尬地笑笑,“爸妈,我回来了。” 朱母对桐桦说,“你陪你爸下盘棋去,我和晓晓有些话要说。”说完,径入朱 晓晓婚前闺房。 自朱晓晓进门桐桦一直看着她,朱晓晓却一直耷拉着眼皮,视他为隐形人。 房内,朱母指指床边,等朱晓晓坐下,朱母口气微怒,“和桦桦闹别扭了?” 朱晓晓摇头。 朱母再问,“和你婆婆闹不愉快了。” 朱晓晓点头。 朱母表情瞬间转冷,“怎么回事?当时桦桦在哪,他态度怎么样?” 朱晓晓沮丧而无奈,想在这里冷静,必须得对母亲实话实说,况且,今天这架 势,不实话实说显然也走不了,于是,从事发到结尾朱晓晓讲述的详尽而客观,朱 母听得先是震怒然后沉思。 说完,朱晓晓轻轻叹一口气,“妈妈,我要在这住几天,我要想想以后的路该 怎么走。人生苦短,我不想这么生活一辈子。” 朱母一惊,“难道你想离婚?!” 朱晓晓笑容苦涩,“难道我能要求桐桦和他妈妈断绝关系。” 朱母放下心中正酝酿的反扑主意反过来劝慰朱晓晓,“你和桐桦是相爱的,这 毋庸质疑。为了别人离婚,你甘心吗?” “这是别人是他妈妈,是生养他的母亲。我与她对于桐桦来说谁亲谁近?是你 知道还是我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桐桦自己最清楚。妈,上次的车祸事件才有多久, 当时桐桦的表现不说明问题了吗?我不是旧事重提,而是重申这个事实。目前,他 或许会站在我这边,会觉得自己的母亲过分了些,可是,你能保证以后不会有什么 事吗?如果类似于上次的车祸事件再重来一次,我与他妈妈同时需要他,他会怎么 做,先顾我还是先顾他妈妈。先顾我?我敢保证他不会,他的人品性格告诉我他不 会。先顾他的妈妈?置我于何地?或许你们会认为,既然有矛盾避免见面就行了。 我可以不踏他妈妈家的门,他能不过去吗?他去他妈妈那边,他妈妈难道不会趁机 灌输他,我这个媳妇多么不懂事,居然视公婆为路人。到最后,究竟是他妈容不下 我,还是我容不下他妈妈,时日久了,我相信他也分辨不清了。”朱晓晓悲伤地陈 述着自己的观点,“妈,你没听过吗?血浓于水,骨肉亲情是割断不了的,也是没 办法选择的。但是,妻子是可以选择的。与其撕破脸面,不如趁早分开。” 听后朱母沉默很久,女儿这个决定太出乎她的意料,她需要和朱父商量。于是, 她把女儿揽在怀里说,“丫头。不要轻易下决定。你们还没有到必须分开的那一步。” 近一年的婚姻生活,附带七个多个月婆媳相处,朱晓晓已不是刚刚毕业那个纯 真稚气的小丫头了。听了母亲的话,她既没附和也没反对,她只是苦苦一笑,“婚 姻就如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到没到分开那一步,只有当事人感触最真。 妈,我有点困,想睡了。出去时,顺带把门关上,至于桐桦,还是先让他走吧。现 在,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看女儿满脸疲惫,朱母无比心疼,虽然心中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她还是听 从女儿要求出去了。 书房里。 两个男人的谈话也在继续。 朱父手中棋子迟迟不落,显然心思显然并不在棋局上,“其实,晓晓还在大学 时,我和她妈就讨论过希望什么样的人做我们的女婿。我的意见是在我带的那些农 村学生里挑一个,他们憨厚有韧性有冲劲,晓晓嫁给这样的人,虽然过程会辛苦一 些,但总会苦尽甘来的一天,况且,这些人会异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家庭和生活,当 然会把我们家晓晓当成手心里的宝。可是,她妈不同意,她妈妈从上海来时,我们 家还在一穷二白的生活底层挣扎,她妈妈不愿晓晓重走她的老路。所以,当你慢慢 溶入我们家生活时,她妈妈对你很满意,我却抱以观望态度。桦桦,给你说这些并 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如何既照顾母亲情绪又不让妻子受委屈,这是咱们男人的事, 你想想,如果不是男人,这两个女人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岳父的批评总是隐晦的,桐桦岂会听不出老人家的意思,其实,他宁愿岳父岳 母狠狠骂他一顿,他想他确实应该被骂,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这方面会这么失败 呢?结婚近一年,母亲对小妻子的态度没有任何改观,是他的失败。出事了,他既 没能说服母亲也没有安抚住妻子,仍是他的失败。他在心里长长一叹,“爸,以后 我会注意的。” 朱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只注意哪行啊。以后要避免她们之间再有冲突。晓 晓年龄小,遇事让你母亲包含一些。” 朱父慈爱的批评令桐桦更难受,因此,他一口答应,“我会努力的。” 朱父还要再说,朱母推门而入,“她爸,桦桦明天还要上班,让他先走吧。” 桐桦一愣,是‘他’而非‘他们’,难道小妻子不愿跟他一起回家?桐桦心中 有些难受,看来小妻子是真生气了,否则不会让他单独走。 朱父把手中棋子直接放入棋盒。 桐桦站起来边向外面走边试探着问朱母,“晓晓呢?” 朱母表情淡淡,说,“晓晓睡着了。你先回去吧。” 桐桦心里‘咯噔’一下,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岳母此举说明朱晓 晓压根不想见他。 朱母用眼神叫走了朱父,桐桦站在客厅里很久,之后,打开朱晓晓房门走了进 去。 此时,朱晓晓正缩在被子里偷偷啜泣。离?不离?她心里难以决断。 桐桦默默望着微微抖动的被子,心里一片悲凉。 苏菲菲变了,韩耀能明显感受到。 生活上,她不再跟他提过分的要求,对于结婚两字也只字不提,她迷上了逛街 采购和外出游玩,不上班的日子里她都在外面逛,周六周日甚至会失踪两天,打她 电话,她会解释说,她在哪哪游玩呢。回来后,她会把手机里随意拍的风景让他看, 韩耀把这行为理解为那是让他知道她并没有说谎。当然,特殊生活上,苏菲菲从不 让韩耀失望,她越来越会掌控局面,她甚至能自如把握住让韩耀H 起来的快慢节奏。 工作上,苏菲菲也没让韩耀再为难。她总是准而快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遇到 结算时她甚至能加班加点毫无怨言。她成功让财务部部长对她另眼相看。 韩耀不再叫她‘苏苏’,而是叫她‘妖精’。的确,她越来越像只妖精。她打 扮的越来越典雅,她妩媚的脸蛋上显露出的自信男人们理解为高贵。名都所有男士 目光开始追随‘高贵’的她。 这天,月底例会上。韩耀意外地见到了不该出现在会议上的苏菲菲。 所有男士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这让韩耀不爽到极点,他声音有些冷,“你们 部长呢?” 苏菲菲目光柔柔飘过去,“她重感冒来不了,这月的财务情况由我解释,她说 已给你发过信息。” 韩耀打开手机,果然,有一条信息。 苏菲菲袅袅站着,身上淡淡清香萦绕一室。 韩耀淡淡开了口,“会议开始。” 会议中,男人们似乎有些心猿意马,往常沉闷的场景竟丝毫不见,销售部门、 后勤保障部门,就连保卫部门负责人都畅谈心中想法,对于苏菲菲的财务解说更是 报以热烈掌声。 只有一个男人心里别扭到了极点,那就是韩耀。 会后,韩耀单独留下了苏菲菲。借口相当简单,有些数字他需要进一步核对。 两人单独相对,苏菲菲撅起小嘴,“干吗对我这么凶。又不是我要来,是部长 钦点我来的。” 韩耀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晚上有空吗?” 苏菲菲媚眼如丝绞在韩耀身上,“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 韩耀反问,“是吗?” 苏菲菲微笑着柔声耍娇,“你在埋怨我?” 韩耀气哼一声,然后微笑,“你的美只能让我一人看。” 苏菲菲说,“那当然了。对了,韩耀,我想买架钢琴,好长时间没弹了,指头 都变硬了。” 韩耀挑挑眉,“最近你买了不少东西。” 苏菲菲朝会议室门看一眼,见门紧闭着,她走到韩耀跟前摇摇他的肩膀,“我 生日快到了,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韩耀还没开口就有一通电话打进,看看号码,他眉头皱起,但是,这个电话他 必须得接,“怎么了?有事?” “今天我看了孩子的四维彩超,很清晰。我觉得长得很像你。”雅子笑得很快 乐。 “是吗?”韩耀看苏菲菲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啊。但是,大夫说孕母胎盘有些老化,估计会早产。你把那边的事收收尾 回来吧。” “是爸的意思?!” “我的意思。爸的意思是孩子生下后你再回来。” 得悉岳父想法,韩耀一直悬着心落下了。重掌上海总部只是时日问题,况且这 个时间并不长。他心里不由一阵轻松,“还是按爸的意思吧。毕竟,郑州市场出现 问题是我的责任。雅子,好好养自己的身体,至于其他事,就别操心了。” “那好吧。”雅子声音落寞,“耀,很长时间没见,我很思念你。” “我很快就回去了。” 收线后,韩耀愧疚心理作怪,“妖精,明天带你一起去买。” 苏菲菲并没有像韩耀心里担忧的那样,她丝毫没有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愿望 满足的兴奋光芒,“好啊。” 见状,韩耀若有所思,默想一会儿后他说,“苏苏,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躯体。 我要你身心都爱我。” 苏菲菲笑了,“现在就是啊。” 韩耀盯着她的双眼,“是与不是我自会分辩。苏苏,你提的要求我事事满足, 你不能让我失望。” 苏菲菲笑着点头,“当然不会了。” “我先走。”韩耀说完走出会议室。 苏菲菲笑容消失,嘴角掠出丝苦涩,她喃喃自语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可你并没有满足。” 朱晓晓陷入了深度迷茫中。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桐桦的婚姻没法再继续,离婚是最好的选择。又有时候她可 能就会想,她和桐桦还相爱着,一刀两断有点冒险,她和他还是有继续生活下去的 可能的。可再仔细考考虑虑,她又会想,如果以后的生活是这么周而复始的吵架、 合好、再吵……,又有什么意思呢? 难以决断,难以定论,朱晓晓心中就如塞入一团乱麻,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 理出头绪。 桐桦工作之余休息之外的时间全在朱家,陪朱晓晓看冗长的肥皂剧,陪朱父下 棋,甚至陪朱母去菜市场买菜。他期望用这种矢志不移的坚持感动朱晓晓,然后尽 快随他回家。没有朱晓晓在家,他觉得他们的小家就不能称之为家。他已习惯她做 饭时在厨房呼喊着使唤他,譬如‘老公,帮我剥棵葱’、‘亲爱滴,油倒多了,你 帮我拿个小碗’等等诸如此类的。早餐桌上,没有朱晓晓叉着腰瞪着杏眼逼迫他, 他竟觉得那个小小的白水煮鸡蛋是那么难以下咽。晚上,没有朱晓晓蜷缩在他怀里 他竟有些夜不能寐,他甚至觉得那张床竟那么大,房间也那么空旷。总之,没有小 妻子在他身边耍赖调皮,他觉得生活顿失色彩。 可是,令他不安的是朱晓晓对任何事都没有热情,她似乎整天都懒洋洋的,漠 然冷淡,对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要求,闲谈时她也会附和着说几句,但从来不主动找 他说话。不安之余他又有些担忧,这情形是抑郁症加重?还是对他们婚姻完全失望 的表现形式?想得越多愈是担忧,因此,桐桦白天无心工作了,晚上也开始彻夜不 能成眠。 准备和儿子谈心的桐父亲眼目睹了独自在家烂醉如泥的桐桦,老人家自责之下 叫来了桐母。于是,桐母与桐桦之间有了一次还算理性的沟通。 桐桦请求母亲,“我不可能跟晓晓分开。妈,尝试着接受她吧。” 桐母说,“她根本配不上你。其实,紫嫣那孩子……。” 啊到‘紫嫣’两字,桐桦直接截断桐母的话,“妈。我和谢紫嫣只是同事只是 搭档,其他的,根本不可能。” “她为了你放弃了大好前程。从北京到郑州,从总经理到副总经理,再从副总 经理到办公室主任,这种牺牲,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桐母有些激动,“那丫头 又做了些什么?” “妈。如果晓晓没和我结婚,她会和同年龄的小姑娘一样,可以无忧无虑的上 班,工作之余可以去消遣去娱乐,甚至可以在节假日邀帮朋友外出游玩。在她人生 最美好的几年,她会过得很精彩。可是,她过早和我结婚了,她选择了家庭全职主 妇,意思不相当明显吗,她希望我全心全意搞我的事业,她不想我有后顾之忧。她 学习烹饪,她每天琢磨什么样的营养搭配适合我,她这个年龄段又有几个能做得到 呢。这种也是牺牲,这种牺牲要用心体会才会明白。妈,把她当成你另外一个女儿 吧!” 桐母沉默一会儿后摇头,“我想我做不到。” 这句话成功让在旁边听着的桐父发怒,老人家摔袖而去,走到门口他摞下一句 话,“秀娴,和桦桦脱离关系吧!这样,儿子就不两难了。” 桐母脸色微变,直视桐桦,“为了她,你愿意和妈妈脱离关系?” 一直握着门柄的桐父痛心疾首,“这是我的意思。别再给儿子施压了。否则, 患抑郁症的就不只儿媳妇一个人了。” 桐母呆了,几分钟后她站起来,走到几步后又停下,“桦桦。我会避免和她再 起冲突。可是,目前我还不能完全接纳她。” 桐桦心头一喜,“不急,慢慢来。谢谢妈。”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桐桦待在朱家的时间更长了。他有意无意的在朱晓晓面 前说起母亲的态度,暗示母亲不会再为难她。本来就不希望小夫妻劳燕分飞的朱父 朱母也轮番劝解女儿,朱晓晓心里的冰川开始慢慢溶化,她开始和桐桦谈笑,但是, 她仍然拒绝回隆福国际自己的家。苦无他法,桐桦只有改变策略,她既然不回家那 他就住过来。朱晓晓却又拒绝。朱母与朱父商量过后,把小夫妻聚在一起,问, “晓晓,你究竟想怎么样?” 朱晓晓回答,“我害怕回家。” 听得朱母朱父面面相觑,当然,桐桦心里极其难受。 朱母问得小心翼翼,“那就让桦桦暂时住过来?” 朱晓晓心里另有主意,“我想暂时分开住。” 桐桦勃然变色,显然,大吃一惊的还有朱父朱母,女儿要分开住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朱晓晓说出了让三个人大跌眼镜的想法,“我们再谈一次恋爱。谈好 了我就回去住,如果谈不好……。” 朱晓晓没有说完,但三个人心里异常清楚‘谈不好’的结果是什么。桐桦默坐 着,这个宣判出乎他的意料,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请求小妻子,那句‘害怕回家 ’让他汗颜。 朱母却不同意,“只是一场小小的家庭矛盾,你折腾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嫁 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住这里必须得我同意。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住 这里。桦桦,领她回去。” 朱晓晓气呼呼看着朱母,朱母不为所动。朱晓晓转而望向朱父,朱父起身进了 书房。朱晓晓灰心丧气耷拉下脑袋,心里极端郁闷。这是经过几天考虑才想到的折 中办法。只是,还没有实施就被朱母掐灭在萌芽状态。 桐桦适时开口,“妈,就让晓晓暂住几天吧。” 朱晓晓心中惊异,她快速抬起头看向桐桦。桐桦神情平静双眼却盛着满满的温 柔,“晓晓精神状态不太好。回那边很可能会心情不好。” 这一刹那,朱晓晓心底一股暖流淌过,她会随他回家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朱母 明白桐桦意思,于是,同意了。 桐桦并不放心朱晓晓的状态。于是,哄着劝着她去医院再次测试,还好,朱晓 晓症状没有加重。桐桦终于放心,避开小妻子他和岳父岳母长谈了一次,他请求岳 父岳母不要给小妻子加压,因为他希望小妻子完全开心完全快乐,他希望在小妻子 要求的第二次恋爱中根治她的疾病。 朱父朱母感动之下,心理上不由自主和桐桦站在统一战线。 因此,第二次恋爱中,朱晓晓无奈的发现,她所有的考验计划完全泡汤,桐桦 这个外姓女婿在朱家依旧很有市场,身价地位甚至比她这个正牌亲生子女还高。于 是,感受到孤立的朱晓晓决定打开外面的交际圈子,放弃家庭这个小圈子。于是, 不上班的朱晓晓与迷上逛街的苏菲菲俨然成了最佳搭档,两人不止逛街逛得出神入 化,还把旅游当成了家庭便饭。当然,别有用心的苏菲菲也会偶尔拉上景雯雯再做 思想工作,企图异常明显。 这天,三人再聚‘兰葸苑’。当然,标准不再是三十五元的茶水一壶,也不再 外带小食品。 “麝香猫咖啡。”苏菲菲压根不看服务员递来的餐单,径直点。 朱晓晓直接反对,“蓝山。” 景雯雯有些迷茫,她凑到朱晓晓耳边压低声音说,“猪,听说那个什么猫咖啡 很贵,应该不错吧?!” 朱晓晓声音更小,“如果你对猫的便便感兴趣,我没意见。反正我是不喝。” “猫的便便……。”景雯雯忍不住干呕一声,“就蓝山吧。” 苏菲菲笑着蔑视两人,“不知道享受的丫头们。” 朱晓晓笑着不接话,景雯雯却忍不住反驳,大声说,“死丫头,喝猫便便就是 享受了?!” 正吃零食的苏菲菲一听直接吐了,“死蚊子。”见两个人掐作一团,朱晓晓放 肆地狂笑。正在这时,‘啪啪啪’,外面传来三声有规律的拍门声。 掐得正欢的两女人慌乱整理仪容。朱晓晓收笑拉开雕花推拉门,有些纳闷, “我们没叫人。” 男服务生脸上堆着无比热情的微笑,“小姐,你们声音能不能……。” 原来嫌太吵,朱晓晓不怀好意扫一眼男服务生,然后看向对面两女人,“小姐? 她们……。” 苏菲菲和朱晓晓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均闪过捉弄人的狡黠,苏菲菲语调异常温 柔,“帅哥,声音怎么了?” 朱晓晓忍住笑,盯着苏菲菲演戏。 “你们,……。”服务员讪讪笑着。 “你们?我们可是你的上帝。”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景雯雯冷着脸开了口。苏 菲菲赶紧给景雯雯使个眼色,然后继续温柔地问,“声音怎么了?” “姑娘们,别耍我了。打扰你们畅谈是因为外面客人有意见了,能否请你们小 声一些。”伶俐的男服务清楚他自己成了眼前这三女人的乐子了。 “噢。”苏菲菲依旧演得逼真,“原来是这样。我们知道了。” 男服务生如获大赦,连门都忘了关上快速离开。三女人抑着声笑起来。就在朱 晓晓起身关门时居然发现桐桦竟在外面。 他坐的台子恰是他和朱晓晓第一次相见时的那张。 四目相望,桐桦走过来,和另外两女人打过招呼后坐在朱晓晓身边,笑问, “以后这类聚会我能参加吗?” 单纯的景雯雯直接点头,苏菲菲却仔细观察了下朱晓晓神色后才说,“当然可 以了。到时候和晓晓一起来就行了。” 这句话极有水平,算是既没同意也没拒绝,桐桦踢来的球苏菲菲直接踢给朱晓 晓,朱晓晓叫不叫桐桦,那是小两口之间的事,跟她苏菲菲却没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桐桦完全见不到朱晓晓,除了晚上睡觉她几乎不怎么在家待。今天, 听岳母说小妻子约了大学时期的同学,他决定来这守株待兔,谁知才坐下就听到小 妻子快乐的笑声。他默默坐着,他不希望打断小妻子的这份快乐。现在,小妻子看 到了他,他才起身进来。 桐桦看向朱晓晓,朱晓晓扯唇一笑,问,“有事?” “远兮会所新增风味小牛排,想带你过去尝尝。”桐桦温柔地看着朱晓晓。 远兮会所就是上次桐桦朋友小聚的私人会所。几乎不怎么接待外客,去的都是 熟人。 朱晓晓摇头,“改天吧。我们今天还有其他活动呢。” 苏菲菲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猪……晓晓,我和蚊子还有事,后面的活动取 消。” 朱晓晓瞪着苏菲菲,苏菲菲彷若没有觉察到,她自顾和景雯雯打着商量,“蚊 子,把你男人约出来。” 景雯雯扭捏起来,“苏苏,他不愿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面两女人视桐桦和朱晓晓为隐形,朱晓晓无奈同意桐桦提议,桐桦站起来临 走之际回身说,“下周末两位美女有空吗?如果有空和我们一起去万亩葵园玩吧。” 春日葵花开得正好,苏菲菲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好啊。” 景雯雯却在犹豫,“不知道杨亚樨有空没有?” 闻言,苏菲菲直接发飙,“蚊子,你挤兑我的,是吧?” 看两人又要掐,朱晓晓说,“苏苏,你也可以带……。”话说一半,突然意识 到桐桦在身边,于是,朱晓晓自动咽下下半句。 桐桦接口,“可以叫上韩耀。” 苏菲菲心中先是欢喜后是颓废,“他也得愿意啊。” 桐桦微笑,“如果说是我邀请,他一定会去的。” 瞬间,苏菲菲神情灿烂起来,“桐桦,下次我们聚会我一定叫你。” 朱晓晓随手拿起几个开心果砸向苏菲菲,“重色轻友。” 苏菲菲笑着躲开,“彼此彼此。” 桐桦笑牵着朱晓晓的手走出包间,到服务台他停下,回头指了下兰葸苑,服务 生微笑说那位姓苏的客人已经预先压了银子。朱晓晓再次在心底叹气。她们三人小 聚时,这类点餐结帐需要付银子的‘工作’,苏菲菲总是当仁不让,用此女的话说, 你们俩个一个没工作一个穷学生,她不付谁付。对于这种豪言壮语景雯雯总是羡慕 不已,朱晓晓心里却异常清楚苏菲菲心里的苦闷,用苏菲菲酒后醉语说,她除了银 子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朋友也只有两个人,所以,她能摆布的只有 银子了。 朱晓晓不了解这种感觉,但她却异常清楚这绝对不好受。 小牛排的确让人赞不绝口。气氛也浪漫的不像话。桐桦甚至预先请了小提琴演 奏。这是电影电视剧中才有的场景。悠扬婉转的音乐中,朱晓晓心中有些恍惚,这 件事上这么执着的她,做得对吗?行事中规中矩,身上浪漫因子并不旺盛的桐桦这 么费心,她不该原谅他吗?毕竟,在这件事上,桐桦并没有什么错。可是,一想到 桐母嫌恶的表情,她又退缩了。 回程路上,桐桦心里一直做着斗争。直接回自己家?还是去岳母家?一个路口 接一个路口,绕城两圈后,桐桦在心里暗叹口气,心想,还是去岳母家吧,等小妻 子主动说回家再把她接回去。那句‘害怕回家’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难受。 其实,桐桦心里不知道的是,朱晓晓心里同样做着激烈的斗争。桐桦把她送到 楼下目送她上楼时随他回家的话她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心里最后那丝忐忑那丝不 安拽回了她,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女人的矜持。 站在窗户前目送桐桦的车离开。朱晓晓心里一片失落。 “女人适当闹闹脾气可以促进夫妻感情,可是,过头了就不太好。”不知何时 站在朱晓晓身后的朱母开了口。 “你就会为他开脱。”朱晓晓不满意朱母的态度,“我是你女儿,你似乎应该 和我同一战壕。” “我是你母亲,为什么会为他开脱?你也不想想原因。” “怕我们离婚呗。”朱晓晓没心没肺的胡搅蛮缠。 朱母气拍一把朱晓晓肩头,“丫头。如果你们确实感情破裂,妈妈会鼓励你们 离婚。我和你爸之所以站在桦桦那边,我现在把原因告诉你。” 一字一句重复桐桦当时的请求,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删节省略,只是客观的叙 述事实,末了,朱母说,“这么为我的女儿着想的男人我会拒之门外吗?你仔细想 想,如果你认为你们的婆媳矛盾已严重影响了你们的夫妻生活,那么,妈妈不再多 说什么,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说完,朱母回房了,房间里等待朱母的朱父用眼 神询问结果怎么样,朱母没有回答,她只是长长叹口气。见状,朱父眉头又紧锁起 来。 客厅里的朱晓晓默默呆坐半个小时后,回卧室取了随身物品,然后,敲开父母 房门说,“爸妈,我回家了。” 朱母略感意外,她以为朱晓晓还会再考虑几天,朱父眉头顿时舒展,“好好。 回家吧。” 韩耀推门时,苏菲菲正全神贯注弹着钢琴。 自从和李涛结婚,她没再弹过,新房太小根本没有放琴的地方,其实,她心里 清楚,即使能够放下,她的父母也不会让她把钢琴搬到新居。自知韩耀无意和她结 合,灰心绝望之下她希望充实自己,借以打发掉难捱的时光。其实,她心底还有另 外的想法,他不是说除了婚姻外他都能满足她吗?既然他说出来了她就不会让这成 为一句空话,于是,她买了钢琴,买了首饰,买了高档时装,买了许多她确实需要 的,也买了许多她压根用不着的,买的时候没什么目的性,全凭当时的心情。 苏菲菲琴弹的相当好。 韩耀依在门边默默听完,然后报以掌声。 这时候,苏菲菲才回神,她妩媚一笑,“怎么样?” 韩耀笑着走过去,“很好。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我的女人这么优秀。” 苏菲菲先起身环着他的腰,然后踮着脚尖香了香他的面颊,“我的优秀又岂会 只有这一点。” 韩耀揽着她向厨房走去,“我还没吃饭。” “你没打电话说回来吃,我要减肥,所以没做饭。中午烧得中排还有一些。” “再烧个青菜。”韩耀坐在餐桌边。 “好。”苏菲菲一边洗青菜一边在和韩耀打情骂俏中提要求,“耀,我还没去 过上海,马上五一了,我想过去玩几天。” 韩耀若有所思盯着她,没接话。 苏菲菲明白韩耀心里想的是什么,因此,她笑着嗔怪道,“我自己去。没有其 他意思。只是跟你说一声。” 韩耀说,“行啊。正好四月底我要回去一趟,一起走。” 苏菲菲笑笑没作声。菜烧好,摆在餐桌上后,才又开口,“耀,我想再买套房 子。琴摆在客厅里,不协调也不好看。” 韩耀看她一眼,“想在哪买?” “郑东新区。”这地方房价过万,在这个中等城市中已属高价,苏菲菲看似是 随口说出,其实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 韩耀没有接话,直到吃完饭,他才说,“今年不行。明年吧。” “为什么?” “去年的分红已用得差不多了。” “我们花销并不大啊?”苏菲菲纳闷,她开始大肆购买也只是近两个月,况且 也没用多少钱,韩耀作为名都高层,压根不可能就这么点银子。 韩耀伸手拨拉一下她的脑袋,“用在其他地方了。明年吧,明年一定满足你的 要求。” “用在哪了?”这次,苏菲菲确实只是随口问问。 好像突然之间心脏被人紧紧握住,韩耀觉得心口一窒,桐桐接到汇款仅是一封 电邮感谢,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她存心要完全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 曾经托美国的朋友寻找她们母子,可一无所获。他努力不去想这件事,他努力想忘 掉她们母子,她们既然不想见他,那他就如她们所愿。不去想她们,努力屏蔽掉那 段快乐的时光。因此,突然之间被苏菲菲提起,他仍是心痛仍是痛苦。以至于像有 人突然揭了他的旧伤疤一样,疼得不可抑制,他含怒喊一声,“我需要向你报告吗?” 苏菲菲呆了。 韩耀意识到失态,却不想去补救,他要让眼前这个女人明白,有些事她是不能 问的。 苏菲菲怔怔盯着韩耀,半响后旋风般冲进卧室,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 声传了出来。 朱晓晓打开家门,客厅漆黑一片。不换鞋往前走两步看向卧室,发现门是关着 的,不过,门与地面之间缝隙有橘黄光线射出。朱晓晓拍拍胸口退回到衣帽间去换 鞋,心想还好他在家,如若不然她铁定会重回妈妈家,要知道离家出走这么多天后 自己回家是需要勇气的。 下意识的蹑着步子,悄悄打开房门向里面看去。首先映入朱晓晓眼帘的是对面 窗帘大开,然后注意到卧室一角水晶桌上走之前插的鲜花已显枯萎。朱晓晓吸吸鼻 子,气息果真有些污浊。她在心里暗叹口气,想,离家出走的这几天或许都没有开 窗透过气吧?! 水晶桌桌边放着只高脚杯,杯里还残余有红色有液体。桐桦喝酒了,朱晓晓暗 想。 再往前走,她看到了床上的人。朱晓晓断定床上那厮肯定醉了。初春的夜还是 冷气逼人的,可是床上的人居然身着薄毛衫毛裤熟睡着。 没有一丝一毫犹豫,朱晓晓快步上前为他盖上被子,然后关上窗帘、左手拿起 高脚杯右手提着花瓶走出卧室,把花扔进垃圾袋时朱晓晓很自然地暗自对她自己说 以后再不插鲜花了,要种净化空气的植物,花枯萎时腐败的气息太污染房间空气了。 她洗了酒杯刷了花瓶。自然而然走到餐厅打开冰箱,如她所料,菜仍是走之前的菜, 随意打开一包青菜发现叶子已腐烂。很显然,冰箱冷藏食品已经全部变质。把它们 全部丢入垃圾桶。家庭主妇朱晓晓已不能忍受家中的不洁净,于是,开始着手清理 卫生。忙完后,已是午夜,站在客厅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看着看着朱晓 晓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回来后这么自然而然打理着这个家,说明了什么? 不言而喻,这完全可以说明她潜意识里根本没有离开桐桦离开这个家的意愿。至于 当时的离婚念头,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思想上想给桐桦施压吧。 洗过澡站在床边盯着桐桦睡颜,朱晓晓不由得暗想,离开了这个男人她会怎么 样?也许她会有一份稳定的职业,然后找一个不嫌弃她曾经结过婚的男人接纳她, 她会心灰意冷捱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桐桦呢?他会怎么样?和谢紫嫣结婚,然 后生活在这里,那个女人会用她用过的厨房给桐桦煮饭,用她用过的洗衣机给桐桦 洗衣服,甚至还会一起躺在眼前这张床上……,想到这,朱晓晓心里激凌凌打个寒 战,她不敢再往下想。快速掀开被子贴在桐桦身上默默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的眉是 皱着的,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一下一下又一下,眉依然是皱着的。 备受骚扰的桐桦翻了个身。给朱晓晓一个后背。 朱晓晓随即起身翻过他的身子,拉开他上面的胳膊钻进他的怀里,两人脸依旧 对着脸。 “晓晓。”桐桦突然开口。 “呃。”朱晓晓一愣过后迅速把脸埋进桐桦胸前。可是,只感觉桐桦搭在她腰 间的胳膊收紧了些,然后竟没有任何声息。朱晓晓困惑,她悄悄抬起头,却见那厮 压根没醒,刚才叫得那声根本就是梦中呓语。心里隐隐的有些失望,但是,朱晓晓 确实困了,待在娘家的日子她的睡眠质量并不高,每天夜晚半睡半醒间她都会恍惚, 身边的人哪去了?清醒后才意识到她与他正别扭着正分居着,然后,她就再也睡不 着了,曾有一夜她数了无数只羊几乎数了整夜的羊,直到窗外晨曦乍现时她才睡着。 可是,太阳初升时她又醒了。因此,躺在桐化身边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先醒来的是桐桦。他睁开眼睛的那刹那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他 的小妻子竟睡在他身边,睡梦中他感觉怀中有个熟悉的身体,他以为那是个梦,他 以为是他太思念小妻子而起的幻觉。她瘦了很多,原本红润的小脸竟略显苍白,他 心疼地抬起头想摸摸她的脸庞,可手举半空又犹豫起来,他心想还是让她多睡会吧。 就这样,一个睡着,一个看着,直到上午十点,睡的人悠悠醒转,乍一睁眼吓 一跳慌忙再闭上,然后悄悄睁开一些再睁开一些,眼前那张俊朗的脸正笑盈盈正看 着她。 女人矜持作怪,朱晓晓敢保证绝对是因为矜持,她咬着下唇把目光定在桐桦胸 前。忽然,她记得这厮是穿着衣服睡的,现在上身是光着的,动动腿向前触一下, 她发现□也是光着的。她‘呼’地拉开被子,然后立即拉回来,原来中间部位也是 光着的,她脸有些烫盯着桐桦问,“怎么光光的,我记得你是穿着毛衫毛裤睡的?” 桐桦哭笑不得,原本刚才那气氛他酝酿了满腹情话准备说呢?被这丫头一惊一 乍那么一问,哪还说得出口啊。 朱晓晓显然没注意桐桦的神情变化,她的注意力还在有没有穿衣服上。只见此 女又一次迅速拉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后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桐桦好笑地看着她,“现在脱也不晚。” 闻方,朱晓晓火烧屁股似的翻身起床,光着脚丫子往外走,“有点饿了,找点 吃的。” 床上的人很无奈,“家里应该没什么吃的。” “对哦。东西全部坏掉了。”已走到客厅的人转身回来,看看床头的表惊叫起 来,“十点多了,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桐桦皱眉掏掏耳朵,然后一把拉朱晓晓入怀,“小虾米回来了,为夫我当然要 休息一天陪陪啊。” 朱晓晓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就老老实实缩在桐桦怀里了。 桐桦在她耳边说,“老婆,对不起。” 朱晓晓鼻头一酸,“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桐桦叹一声收紧手臂,把朱晓晓紧紧搂在怀里,“她是我的妈妈,我不能对她 怎么样?” “老公,我想和你打个商量。”这是自朱晓晓对父母说回家开始就思考的问题。 “说。” “是的。她是我们的长辈,我们不能对她怎么样。可是,以后一直这么磕磕碰 碰过日子,总有一天我们俩会为此恶语相向的,而且这种经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要有不好的开端总会有接二连三的事件延续。你妈妈的无端指责我尚不能承受, 更何况是你呢?我恐惧以后我们俩之间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我要未雨绸缪我要 避免这种局面发生。否则,我宁可现在就分开,最起码我还能回忆着你的好捱日子 过下去。” 桐桦有些动容,他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想用亲情用爱情来拉拢他生命中最重 要的这两个女人,他从来没想过朱晓晓担忧的这些。这或许就是身份不同角度也不 同吧。仔细想想小妻子的话不无道理,因此,小妻子的话他并没有不开心,他平静 地问,“需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你和爸适当的孤立妈。我们三人要统一战线。这是宗旨。细节上我会 遇事时再与你们沟通。总之,你们要理解我支持我。要明白我的初衷并不是为难妈, 而是让她认可我接受我,让我们这个家和睦幸福团结。” 桐桦思索一会儿后点头同意,但又不放心地追加一句,“要掌握好分寸,千万 不能弄巧成拙。” 朱晓晓点点头。 正题说完,朱晓晓才发觉两人的姿势要多紧密有多紧密,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当然,桐桦也觉察到了。于是,这厮头突然之间低下吻住朱晓晓。朱晓晓‘唔唔’ 两声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