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咬] 那年,薛凝的画在《北京漫画》上登了。 她说请我吃饭,我当时正跟大壮、鲁鲁他们胡扯淡,那扯的叫一兴风作浪,兴 高采烈,兴之所致。 她打我手机,那时候手机费叫一贵,她硬是聊了我五块多后才告诉我她也忘了 那个饭店的具体位置,我说是在地球上吧,她明确的兴高采烈的告诉我这一点不假, 我心说这傻婆姨,嘴上说薛凝,我可爱死你了。 见面后她已点了四菜一汤,并且第一道“油炸小黄鱼”已然端上,她说先尝尝 吧,先动筷,我也举筷而夹,挺脆,吐出一口小黄鱼头上的白硬骨头,我说稿费不 少给吧,她说也就那样。店里生意不错,老板娘是个十足的胖子,并神气十足,颐 指气使的命令着女服务员们,使她们晕头转向,诚惶诚恐,她们的疲惫全写在她们 的脸色与神态上,她们的乳房紧紧的裹在紧凑的工作服里,她们展现它们也没用, 她们不愿唯唯诺诺,可却每时每刻都不得不这样,这种被动从一开始就注定:她们 这些进城务工人员有的是勤劳善良,没的是花言巧语,打情骂俏,口蜜腹剑,可事 实是:城市需要的,正是后者。 薛凝后来告诉我,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就想告诉我那件事,可却一直拖到现在。 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颤抖,这是信心不足的表现,可她还是说了她和她们美术老师 之间的一段陈年往事,整个事件无非是一位纯净如花的少女对她的高大帅气,所谓 的才气不凡的刚从师范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老师吸引,然后几经周折,男老师终于 在一个月黑风高或风清云淡的时刻重拳出击,一举将这傻妞的贞操擒获,然后提上 裤子后就将上述的所有事一一抹净并推翻……我见薛凝哭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而 下,像溪水从白色崖石上缓缓流下,听不到潺潺的声音,听到的是一颗受伤的稚嫩 心的绝望呼喊。 薛凝,你看你的难过是那么的沉,它不光压住了你,也压住了所有并不冷酷无 情的人的心,你的难过,清晰的被你反映出来,像残月照在山涧底的池面,风吹来 把池水吹动,池面上本完整的映象,马上破裂不堪,残不忍睹。 给我说话,别让我睡着。 给我说说你跟那些姑娘的事,她们爱你,你也爱她们,然后分离,然后永不再 见,只有偶尔唏嘘一下,是不是。 给我说你曾爱我,现在也许还爱,然后慢慢冷淡下去,你疲了,累了,就收回 去,把你的承诺和温柔呵护,小马,告诉我好吗,都告诉我,现在,现在告诉我吧。 告诉我你爱的快忘的也快,告诉我艺术使你可以迅速投入一项新鲜东西,然后 新鲜东西变的不新鲜后,你就对它索然无味,急遽逃脱,而对对方的感受不管不顾, 小马,你都告诉我,快—— 那晚月亮很圆,薛凝时不时望着窗外月亮,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没有泪水,可 我不敢看,我知道,那样的眼神和从眼神里反映出的茫然无助,太具杀伤力,而我 的“硬心”行动,将会在这种杀伤力面前土崩瓦解,我握了握的她的手,是凉的, 凉风吹过后,我把手指放在她唇边,这次,她没有咬。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