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我] 在我14岁的时候,有一天,在放学的路上,我在自行车流中隐约看见一个人, 他很像一个人,我就喊:爸爸,爸爸,然后跟着后面跑、追,我跑了很远很远,最 后,只是见那个又宽又大的背影在我视线里最后闪了一下,消失在茫茫人海,我坐 下来,在人行道沿上坐下来,委屈的哭了—— 但是梦里,他却常出现。 有一次,在梦里出现的还是幼年时的场景:他用胡子扎我,我哇哇的哭了几下, 他把我拿在手里疼惜的晃着,我觉得舒服,不再哭泣,然后我咬着指头的想睡,他 把我放床上,然后边拍我边说“宝贝睡着了宝贝睡着了”,我放心的流着酣液的睡 去,爸爸的目光看着他的宝贝:小马。 后来我害怕失去。我开始怀疑一切。既然爸爸都会离我而去,那还有谁不会呢? 我不能了,不能再承受了,如果再有那样亲密,那样被我爱和爱我的人离我而去, 我的心就要死掉,我的心就再红润不起来,变成黑紫色。 而她走了。那个见了一面却留在我心里四年。四年时时刻刻想着很短的我们的 时刻。[ 娜于前天死于车祸] 我惧怕了。是不是只要是我爱的,我最重要的人,都要离开我? 当我的心是柔软的时候,一些人的离去使它脆弱不堪,像一块墩了两下的豆腐, 如果不去小心粘合,如果我自己不轻轻的捧着它,你看它就掉在下面,像用一根筷 子挑着一块豆腐,挣扎了几下豆腐破碎着掉在下面。 我于是喝酒把她们忘了。把她们从我的记忆中剥离出去,像揭掉一张张透明胶 带,我“嘶拉”一声,揭一张,“嘶拉”一声揭一张,因为我的透明胶带为数不多, 总有无胶可揭的时候,到最后,能揭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到最后,我爱的人没 有一个在身边的时候,我在纷杂的情欲中迷失自己,感到痛苦,颓废、茫然的时候, 我把身体靠在靠椅上,听那些歌,那些只在我回忆里存在的女孩们,她们不会知道, 她们在夜晚,纷纷出现,但消失的也快,我只是在瞬间的快感中试图挖掘永恒,我 一塌糊涂。 薛凝离开这个城市后,再没回来过。 我有一天,忽然想问问她,她的发卡,还要不要了?那一天,她把发卡从头上 拿下来,放在我手里,说小马,我最爱的人哟,帮我拿着。我拿住,看了看,又看 了看,说:要不拿一辈子吧? 她把头猛的抬起来。 “真的假的?” 我说,“假的。”其实是真的。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