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到酒吧,依然是熙攘如昔,人们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昨天那出闹剧的影响。 莫不是酒吧里的食客已经又换了一批?没有人再对我透露出昨晚那般敌视的 眼光。 又或者,所有的这些感情,喜爱、崇拜,嫉妒、憎恨,都不过是一时兴起, 转眼即忘。果真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的,即使前一刻的感受是如此强烈,一杯酒, 一首歌,一曲舞,一个火热的夜,便可把这些统统抹去。忽而有些佩服这些人, 这种速度才是这座钢筋水泥城所需要的,才是它所容纳的,才是在这里生存所必 须的。不会的人,便只有在角落饮泣、哀叹,面目全非,伤心落泪。 收起短暂的感伤,所幸我已经是这座城市的标准一员,善良,我有,宽容, 我有;但,不是现在,现在要做的,则是每个都市人都会的睚眦必报,严大头, 今晚我们再开局游戏吧。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负责的老板。其它老板在酒吧生意如此之兴隆时,通 常不会选择呆在店内坐守,往往是让手下人在店内自由发挥,自己则到他处自由 发挥,因为他们通常有比在酒吧厮混更高级、更刺激、也更花钱的娱乐项目。而 我今晚到店内一打探,原来他一直爱在酒吧,常常在黑暗中观察各色人物,偶尔 也会和熟识的客人聊上一聊。 不错,这个特质很好,方便我的行动展开。要不然我带着满脑子的好剧本过 来,主人公却不在,那我这个编剧兼导演还有什么发挥的余地,可以用这句成语 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酒吧内光线昏暗,人们脸上有的是暧昧,有的是迷乱,有的是疯狂,有的是 放荡,还好,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要做的,只是在你们的娱乐之外加上些即兴 节目而已。 终于到了Q & A 阶段,主持人的问题显然已经不再是昨晚的捣乱问题,大部 分问题跟影视明星的动向有关,一部分是跟旅游景点有关,还有小部分是关于这 个酒吧的小故事。还好,没有想象中的成人问题,不然对某人的鄙视又要加番。 这三类问题显然非常对下面人的胃口,抢答非常迅速、准确,完全不见昨日 的仓促,台上的礼品很快就分光了,而我也知道了这个酒吧的一些历史,比如它 是老板继房地产、汽车业的第三产业,比如酒吧的招牌是老板亲自动笔设计,比 如酒吧里最贵的酒名叫the one ,而且每晚限量供应,是用上好的葡萄酒兑上从 天山空运过来雪水酿兑而成。招牌还做得OK,酿酒不必这么张狂吧,这得花多少 钱,最后还不都是摊在了消费者身上。 “我有一个问题。”打住胡思乱想,开始今晚的行动。 “哦,是昨晚的获奖者,你请讲。”主持人很有礼貌地说道。 你的记性也不用这么好吧?这种事没人求你记得。 泄愤似的,我说:“这个环节向来只是你们向台下观众发问,台下观众一点 主动权都没有,怎么也得让他们发发问吧,不然到酒吧来多没劲啊。就全来当小 学生了。争先恐后的,还等着台上的老师您表扬呢。”明显的挑拨离间。 我的话一出,引起下面人的强烈反应。 “是呀,每次过来都抢着回答,傻死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没人好意思提啊。” “对啊,这个环节是严老板设计的,我们只有配合呀。” “这小姑娘胆子可太大了。” “听说昨晚严老板亲的就是他。” “怎么今晚又想出风头,还想跟严老板KISS啊。” “说不定是来报仇的,昨晚我看她可不怎么乐意。” 大家,也太八卦了吧。 还好,这也正是我要的效果,七嘴八舌,只要酒吧内风声四起,不再那么和 谐就好了。多么希望前天白亚遇险时的黑帮火拼情况能再次发生在这个酒吧,可 惜我有心没力,没办法去使唤另一批黑帮的人,也不敢去招惹另一帮人,那就只 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捣捣乱咯。 “既然是Q & A ,那就应该大家互相发问,增进了解,怎么能让你们测验了 大家的智力水平和对酒吧的关注度之后,随便给些小礼物就拍拍屁股走人哟。” 我继续煽风点火。 下面的人更骚动了。 主持人似乎没遇到过这种画面,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一个男的从后台走上来,悄悄地对主持人讲了一句。我猜应该是严老 板支招了,就是不知道打算温柔地请我闪一边去,还是依我的提议大家一起Q & A 。 “这位小姐的提议不错,可以增进大家互动,渲染气氛。我们接下来就按观 众提问,台上作答的方式进行好了。” 呵,你以为你是百科全书啊,答不上来看你怎么办,赔上的礼物可就不是一 般的了。 “既然这样,那如果我们的问题你们答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奉上礼品。” “很好,不过礼品需得是我们规定的。” “这……” “怎么?你做不了主吗?”我讥笑着。 “他做不了主,我来做主。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奉送,当然我想这位小姐 也不至于让本酒吧倾家荡产吧。” 不知什么时候,严大头已经走上台来,把话筒接过去,代替了主持人的位置。 下面的人哗然。 老板出面了,看来这已经不单单是改变程序的问题,大家似乎已经明白,眼 前这位服务生扮相的小姐不是来娱乐大众的,简直就是来踢馆的。 没错,就是这样的。 可是,让他们更疑惑的是,这位小姐穿的难道不是这个酒吧的服务生装吗? 而且刚刚明明她还给大家点单、倒酒来着。 难道他是严老板自己请来活跃气氛的? 又或者是昨晚节目的继续? 看着周围人的疑惑眼神,我心里暗爽,大家对你的信任已经动摇了吧?就让 他们知道你是一个善于炒作,精打细算,欺压良民的黑老板,看你的生意还能进 行下去? 接着他的问题,我说:“那当然。这种奖品之前已经给过,所以我们相信贵 店是肯定给得起的。” “哦?”他饶有兴味地问道,但却似乎没有一丝要我回答的意味,仿佛已经 知道我要什么。 见鬼,我才不要那样东西,好不好? “那我们的Q & A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问。 “没有问题,可爱的小姐,你可以开始发问了。”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 可爱你的头。我心里恨恨道。 “请问悉尼又叫什么?” “sydney。” 狡诈。 “我问的是中文的另一别名。” 下面的人开始议论:悉尼哪还有其它中文叫法呀。 “雪梨。”他答道。 “严老板,你没有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叫什么梨?”其他人开始议论道。 “我有没有答对,可以请这位小姐评价。”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可恶,这个人竟然知道答案。这是台湾的译法,我也是才从书上看到的,他 竟然知道。 “石头城是对我国哪座城市的美称?” “南京。” “哪里归来不看水?” “九寨沟。” 这人知识面挺广的啊,看来这个系列是难不住他了。 我转念一动,咱们玩点别的吧。 “I am the master.这句话中,主语是什么?” “I.”他的眼中是不屑。 “英语中和no同音的词是什么?” “know。”他的眼中是轻蔑。 “I am the slave. 这句话中,谁是slave ?” “I.”我确信我看到了咬牙切齿,心中窃喜,小子,好玩的还在后头。 “I am the slave. 这句话中,谓语是什么?” “am. ”很干脆。 “英语中,请举一个和shit同义的词。” “bullshit. ” “呵呵,严老板……果然才貌双全,我……我甘拜下风,奖品还是留着给其 他人吧。”我都快笑翻了,可是还要忍住说这种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我太有才了。 他忽然领悟了过来,一道目光就这样射过来,眼神中不知是什么意味,我唯 一确定的是他此刻想跳过来把我狠狠地抓起来,然后暴打一番。当然,或许他没 有这样的暴力,只是我作贼心虚而已,头低了下去。 可是不行,今天的戏不能这样结束,高潮还没有到。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