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连续几天的宁静生活,白亚有时会回宿舍,通常都是看我一眼,然后做自己 的事。我好想问问看杨云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咽下。不是说过了不再进去 打扰他们吗?不是说过了要给他们创造机会吗?只要能看见杨云精神焕发到站在 我面前就好,能看到白亚小鸟依人地站在身边就好,何必去在意其他呢。 严老板每天都会电话来询问我的情况,并顺手帮我安排我的业余时间,并且 天天不重复且不正常:去荷花池观赏工人打捞残叶,去校电影院看别人如何播电 影,去教学楼楼顶看楼下的蝼蚁众生,去后门吃臭豆腐与烤鱿鱼…… 我忍不住问:“你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这么熟!” 他嘿嘿地笑,然后说:“你忘了之前我帮你物色的男朋友了。这些招可是我 还没来得及用的。” 我实在无语,说:“真不知道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上的。” “嗯,这个,我只讲给老板娘听。你要听吗?” 我脸一红,这个人,给他点颜色就上脸了。“懒得理你。”然后挂断了电话。 脑中浮现的是他在电话那头放肆的笑意,黑亮的眼神,而我在这头也不由自 主地笑了起来。 他有想我吗?为什么不来见我呢?好想念他的温度与气息。 下了课,白亚很快就收拾东西走了,一个人回宿舍吧。 等来了电梯,四楼,三楼,二楼,一楼,叮,电梯门开了,周围的人蜂拥而 出。 想想一个月前的我也是如此匆匆,不觉世事变迁,难以预料。 走出教学大楼门口,秋风萧索,我拉了拉衣领,天气渐凉了。 而对面,竟停着那辆很久没见的黑色汽车,他的主人正斜着身子,靠在他身 上。 这一眼望去,竟像是数年未见,喜又重逢的亲密之人,隔了百年沧桑,终得 团圆。 我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语带欢欣。 “因为我在电话里听出某人想我了。”这人,不害臊。 “哪里来的自大狂。”我回道。 “好吧,那是我想某人了。”他很认真地说,两眼凝望着我。 我感觉我的脸一下就很热,应该是红了。 “我带你去吃饭吧。学校里的饭菜肯定够难吃的。”他跳开话题。 “还好拉,比某人的好吃多了。”我也恢复了过来,开始跟他斗嘴。 “怎么可能,我可是经过专业厨师培训的。食堂里的哪能和我比。”他不答 应。 “是啊,是啊,就你能。” 这么一路斗嘴,很快到了餐厅,韩式炭烤店。 他介绍说:“这可是全城最正宗的一家韩国食店,里面的烤五花肉保证你吃 了一次想吃二次。” 真的? 入座后,他点了烤五花肉、原味生烤牛排、石锅饭,然后叫了罐可乐,一听 妙士酸奶:“我喝可乐,你喝酸奶。” “老板区别对待呀,员工就喝国产的。”我没事找茬儿。 他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你真是。喝酸奶对你的胃好,先垫个底,形成保护 膜。免得肉伤了你的胃,可乐也伤胃的,你最好别喝。” “哦。”本来是想跟他开个玩笑,他这么认真,倒觉得我像是无理取闹了。 很快菜就上桌了。还真别说,肉烤熟了,蘸酱,然后放在生菜里面,夹裹着 吃下去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菜的清香掩盖了肉的膻味,唇齿间没有腻劲儿,一 片干净与脆爽。 “好吃吧?”他问道。 “嗯,嗯。”我边吃边说道。 他对我一笑,似有宠溺,然后又给我包了一块放在我碟中。我自然毫不客气 地夹起来就吃。 吃饱喝足,他结了账,递给我发票,我拿过一刮,还中了十块。这可是百日 难得的呢。 我说:“老板,我运气好吧。怎么谢我啊?” 他笑着,绕过餐桌,坐到我边上,对我说:“那自然是爱的一抱。”然后伸 出双手紧紧地将我搂在了怀里。我的头枕在他肩上,他的呼吸落在我发根,彼此 的心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颤抖都能捕捉到。这样沉醉的夜晚,这样弥漫的气息, 我不能欺骗自己,这个拥抱我已经思念了好几天。 我轻轻地将鼻子在他肩上轻蹭,然后听到他低低地笑:“你怎么老是像个小 狗。” “我哪有啊。”我嘀咕到。 “哪里都像。” “我又不咬人。”我争辩。 他忽然把身子往回收了一点,然后用嘴贴近我的耳朵说:“你不能咬别人, 只能咬我。” 我耳朵酥麻,浑身一震。 他却当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我们走吧,送你回学校。” 路上,我一直坐立不安,因为他的那句话带给我的影响力太大,而且是在敏 感的耳边所说,更是像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中。还好他一直没再提这个事,讲着 这两天酒吧里发生的趣事给我听,PAUL追一个女客人新发明了好几种酒,张姐最 近没见我来心情似乎好多了,小李还是那样规规矩矩…… 我突然发现这个老板真是神出鬼没,平常没见他怎么跟下属聊天,也没见他 用什么阴谋手段获得小道消息,怎么能这么清楚这些事呢。只能感叹,老板就是 老板,没有两把刷子是没办法成为老板的,怀才不遇的人只能自己去好好检点自 己哪里出了问题,而不能怪社会对你不公。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俩人一起下了车。 他问:“要我送你吗?” 我看看学校里的路灯,说“不用了,很亮的。”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说:“让我送你吧。我想你给我这个权利。” 与他在一起,总是会被他牵着走。 我像是着了魔,点了点头。 他拉着我的手,十指紧扣,他的手温暖,有力,骨节分明,温热的掌心抵着 我的。 一路无语。 路灯昏黄,脚下的人影时长时短,总是靠得那么紧。 我突发奇想,伸脚去踩他的影子,他敏捷地躲开,我再踩,他再躲。然后他 开始反攻,跳过来踩我的影子,我尖叫着连忙跑开。可是手却因为被他握着,所 以根本走不了多远,只有被他踩到。 “不公平。”我嚷嚷道。 “又哪里不公平了?”他笑道。 “你都踩得到我,我都没踩到你。”天啦,这种话是我说出来的。这怎么听 着怎么像撒娇。 “那是你笨。”他取笑我。 我也顾不得形象,挥手就向他打去。他松开我的手向前跑去。 就这样一路笑闹着到了我宿舍门口。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