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一会儿,大学同宿舍的小英子也打电话来了,她告诉我:“阿丽紧张害怕得都 不敢打电话给你,就打电话给我,她真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听到你没事就好……” 我知道阿丽甚至都替我去求神拜佛了,一个在校的女研究生?!我知道是真的,她 不会骗我,这个大学时住在我上铺的女孩,听到我生病的消息当时她都快哭了…… 接完电话我走到老太太床边坐下,老太太握着我的手,问我:“怎么这么凉?” “估计是外面被风吹的。”我低声答道,老太太就用她的手捂热我的双手。我 依偎在老太太身边,感觉真的很好!只有妈和外婆这样捂过我的手…… 据她们说护士已找我多次了,姐姐赶快到护士站汇报我回来了,一会儿护士她 们就到我病房,要给我“备皮”,三四个护士把窗帘一拉,围得严严实实的,姐姐, 也被赶出去,就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光着身子,护士用棉花把我的前胸涂抹湿润, 痒得我“咯咯”笑出声来,我是南方长大的,皮肤比较光滑,护士还夸我呢。床帘 外边传来段莹的声音说我:“还笑呢!”…… 结束后,姐给我洗澡,这次没用牛奶洗了,怕是洗了也没用!医生明天肯定会 用酒精给我消毒擦去。每次洗完澡都会累得不行了,所以我姐果断地把洗头和洗澡 分两天洗,昨天就把头洗了,今天只洗澡,这样我就不太累了。 晚饭后不久,宋大夫来吩咐我明天一天都不能吃饭、喝水,明天下午3 点我接 台,接老太太的台。意思是她下台我上台。当然是手术台不是舞台!她们在笑,怎 么用“接台”这个词,多难听,容易引起误会!不知他们对从手术室里出来是不是 叫“出台”?如是,真是晕死了。 想到明天我不能吃饭喝水,怕自己顶不住诱惑,于是我拿出老大的身份吩咐段 莹和晓娅,明天不许在我面前吃东西!宋大夫一听就插话:“明天我给你们每一个 人分一桃,一定要当着黄平楠的面才能吃!”“你敢!我拿砖头拍死你!”我学着 他的口吻说道。 刘涛大夫也来了,因为他是老太太的主管大夫要给老太太讲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后来宋大夫自告奋勇说:“我一块跟她们说吧。”于是刘大夫笑着对我说:“你坐 到椅子上去,宋大夫讲话的时候不许打岔!” “哎”!我立刻表现得很乖巧的样子,在老太太的旁边坐下。老太太握着我的 手说:“别害怕!” 我说:“不怕,我们俩有伴呢。” 宋大夫说我们手术后会一直沉睡,医生会来叫醒我们,我们说不了话,但听医 生的指挥叫我们做什么动作就做什么动作。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觉得这句话像是 对我一个人说的。我要是听不了他们的指挥,估计我就是……就是植物人或瘫痪了? 医生可从没说过老太太有这种危险。 宋大夫后来说什么我一概没听见,只听见自己还是忍不住打岔:“你上次不是 跟我说好了,等我醒来第一句话是‘我还是牙痛’!”这时宋大夫估计是白了我一 眼(我近视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声音很柔和一改以前的语气:“你带着呼吸器, 说不了话。”他的语气叫我有些害怕。早上他来查房的时候,有一阵子不说话,看 着我的眼神跟平常有些不同。这种眼神我是第二次看过,第一次是那次李山寿在晚 上9 点多来看我,听我描述我的病情,他不说话,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他是担心 失去我这个朋友的!我能读懂这种眼神。 但是宋大夫出现这种眼神,是不是说明我的病真的危险?胡思乱想,不是早就 说好了吗,“死马当作活马医”!我的这一阵子走神,不知是否有人注意到,但我 今晚出奇安静,宋大夫一定有所觉察,不像以往总是贫嘴。宋大夫走后,病房里有 些安静。 豆豆的一个朋友来看她,叫他去买了一副扑克牌。于是我们又干了一次史无前 例的事,跑到阳光室打牌去了。大概是晚上9 点多吧,宋大夫看到我正跟她们大 “打”出手,不是,是我着急地直问还有什么规矩,这打“跑得快”输了还要进贡, 还是第一回打。 宋大夫过来吩咐我早点休息别累着。难得他那么温柔地跟我说话。可我这会儿 正算计着怎么跑得快,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嘴里“嗯”了一下算是回答。估计 “领导”对我的这种态度极为不满,但想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不能惹我不高兴,也就 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