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儿和何小荷劝方地离开衣子逊(1)
方地离婚以后,家里人就更惦记她了。春节前几天,母亲就开始打电话叫她回
去过年,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往后推迟。因为她相信衣子逊不会不管她的。腊月三十
的下午,衣子逊真的来了。他的心情很好,看来他已经从乔娜自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了。他搬上来两箱水果,还买了一串一百响的鞭炮。又举起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对方
地说,他要和她一起包酸菜猪肉馅儿的饺子。这是方地最爱吃的饺子馅儿。衣子逊
说他干这活儿是个快手,方地擀的皮儿肯定供不上他包。事实果然如此。方地问他
是什么时候练的,他说是从结婚以后。那时候,他既没权又没钱的,下了班就回家。
洗衣服、做饭、接送孩子,把家务活儿基本上全包了。他还专门买了一本菜谱,照
着上面说的做菜。因为他脑子聪明,又善于琢磨,所以,经他手做出来的菜,味道
特别好。尤其是炖菜,像土豆茄子,牛肉柿子等等。他笑眯眯地对方地说,哪天他
一定要做一次让她尝尝。方地热切地看着他,她凑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脖子,动情
地说道:“子逊,你知道吗?我好爱你!”
衣子逊把方地揽在怀里,轻声说道:“我知道。但我更爱你。臭臭,对不起!
明年我们再要孩子,好吗?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是,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一想到我们
的孩子……”
方地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衣子逊叹了口气,说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还说,现
在邵玉华对他看得特别严,竟然跟踪他。这种日子他简直过不下去了。方地心疼地
看着他,觉得他是够难的。娶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妻子。跟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一起
生活,这是多大的悲哀啊!
三点钟的时候,衣子逊的手机响了,是邵玉华打来的,叫他回去吃饭。他挂断
电话,无可奈何地看着方地。方地握着衣子逊的手叫他马上回去。衣子逊对方地说,
晚上过了十二点他一定回来和她一起吃年夜饺子,叫她务必等他。方地流着眼泪帮
他把衣服穿上,鞋带系好。两人相拥着走到门口,衣子逊温柔地捧起方地的脸,吻
去上面的泪痕。对她说:
“臭老婆,你知道你这样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听话,不许再哭了。好不好?”
方地不住地点头,可不听话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从心往外不愿意让
他走,她舍不得离开他。一想到他要跟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过春节,她的心就会疼得
蜷曲成一小点。她多么渴望他是她一个人的啊。可她知道她这是在做白日梦。她除
了默默流泪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那我就不回去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叫她知道了,无非是大闹一
场,没什么了不起的。离婚也无所谓,正好我不想跟她了。”
衣子逊边说边要往下脱大衣。方地见状,赶忙制止他。她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而
把事情闹大了。他跟邵玉华之间的矛盾本来就已经够他受的了。她不能再给他添乱。
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致使他们的婚姻破裂。她不想因为一段感情而拆散一个家庭。
于是,她向他保证她不再哭了。她忍着泪水微笑着把他送出门外。
衣子逊走了。方地静静地躺在床上,好似万箭穿心。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有家的
男人?为什么要跟一个有妇之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如果她爱着的是一个单身男人,
那么此时此刻,是不是她正在跟这个男人开开心心的准备过年?也像所有正常家庭
那样享受着节日所带来的欢乐和喜悦?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的心都
碎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过不去这个年了,她真的活不成了。这时,电话响了,她立
刻想到了衣子逊。尽管她心里非常清楚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原来是邱一山。
他问她怎么这时候还在自己家里。方地说,她想一个人在家。他很真诚地请她去他
妈家,他说他父母也非常希望她能回去。没等方地做出回答,邱一山就又让邱上上
跟她说话。邱上上口气坚决地说,如果妈妈想一个人在家的话,那他就不在奶奶这
里了,他要回去陪妈妈。方地哽咽着告诉儿子,她马上就去姥姥家,叫他安心在那
儿过年。
放下电话,方地已是泪流满面。她常听人说,从小的夫妻才是最亲的。她知道
邱一山始终惦记着她。她的心里一阵感动。但这种感动没有丝毫的实际意义。她的
心已经完全被衣子逊占据了。衣子逊的一个电话,一声“臭臭”,抵得住邱一山对
她十年的深情。
有这样一种女人,你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反感你,讨厌你,觉得你没劲;相
反,如果你对她忽远忽近,甚至不理不睬,她反倒会觉得你有个性,有魅力,是个
真正的男子汉。进而对你大加赞赏,痴情不已。这叫什么?确切地说,这叫犯贱。
对于这样的贱女人,聪明的男人只需略施小计就可将其牢牢套住。
方地在泪水和期待中度过了除夕之夜,迎来了新年的钟声。按照衣子逊和她的
约定,他马上就会回来了。她站在门口,仔细倾听走廊里的脚步声。她站累了就坐
在地毯上。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想,衣子逊肯定是
因为没有机会出来才失约的,他一定急坏了。这一宿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她开始
心疼他。她坚信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会找机会回来的。她被这个想法鼓舞着,又开始
了新的希望。
她突然觉得有了食欲。走进厨房,他俩包的那些饺子使她备感亲切,虽然皮儿
都有些干了。她拿起一个放在手里,想起衣子逊临走时嘱咐她的话,心里顿时一热。
她想,这些饺子要等衣子逊回来时一起吃。于是,她只煮了一袋方便面充饥。
大年初二早上六点钟,就在方地几乎绝望的时候,衣子逊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老臭臭,走,带我去我老丈母娘家!”
方地又惊又喜地看着他,刚才还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耗子,这会儿一下子变成
了正在戏弄这只小耗子的大花猫——既有兴致又有成就感。
“那,我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你?”
“臭老婆,你这话问得多少有点儿不是人了吧?什么意思啊,你?你生是我衣
子逊的人;死是我衣子逊的鬼。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一家人了。这下你听明
白了吗?”
方地像孩子一样扑在衣子逊的怀里幸福地哭了。眼泪是爱情某个阶段的代名词。
当方地和衣子逊突然出现在娘家人面前的时候,全家老小一下子惊呆了。方地
笑盈盈地把家里人向衣子逊一一作了介绍。最后,她指着衣子逊对大家说,这是她
的未婚夫,姓衣,名子逊。请多关照。还滑稽地学着日本人的样子给大家鞠了个躬。
她这一举动把大家都逗笑了,一下子缓解了刚才的尴尬气氛。母亲十分亲热地拉着
衣子逊的手请他坐下来,她笑着埋怨方地,说这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昨天打电话
时还说不想回来呢,弄得全家人心里都挺难受的。衣子逊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递给
老人。他说,没来得及买什么礼物,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请老人收下。老太太连忙
拒绝。衣子逊一再坚持。最后,方地把钱接过去,对老人说,哪有大过年的姑爷空
手上丈母娘家的。老人这才勉强收下了。这时,方天、方云,还有方地的姐夫李继
民已经和衣子逊聊上了。方地的嫂子摆好麻将桌后叫大家边玩边聊。老太太把方地
叫到一边,问她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怎么认识的,以及这个人是做什么工作
的。没等方地回答,方云进来了,几乎把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方地很轻松地回
答着。因为在来的路上,衣子逊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并把他们可能会问些什么问
题以及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教给了方地。接着,方云又问衣子逊是不是离婚的,什么
原因离的,有没有孩子,谁带着呢。方地正愁她们问得没完没了的时候,衣子逊喊
方地过去帮他看看该打哪张牌,他说他看不明白了。方地知道衣子逊这是在替她解
围。她趁机逃了出来,拿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像模像样地看了一下,然后叫
他打五万。衣子逊赞叹说,方地的小脑袋就是聪明,还爱怜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方天见他们俩亲亲热热的样子,非常高兴地对衣子逊说,等会儿吃饭时,一定要多
喝两杯。
到了吃饭的时候,衣子逊的面前已经是厚厚一叠钱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在外面跟朋友打牌,他十回得输九回。这次跟自己家里人玩儿,倒来能耐了——三
归一。说着,他把钱一分两半,送到方天和方云的孩子面前,让他俩帮忙花了。李
继民见状揶揄道,衣老板先别忙着显摆,吃完了饭还得接着来呢。饭前主要是因为
大家出于礼节让着你。饭后可就不客气了。衣子逊笑呵呵地连声说“好说好说”。
衣子逊对忙得一身汗的方云说:“今天姐辛苦了!明年春节的时候,希望大家
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表演一下,我对厨艺颇有研究。这个可以叫方地做证。她最爱吃
我做的菜,是不是,方地?”
方地心虚地点点头。心里却奇怪他说谎怎么比真的还逼真呢?他什么时候给她
做过饭炒过菜呢?哪怕有一次也行。他们在一起时,衣子逊向来不喜欢去外面吃饭。
他说,一是外面的东西太贵,吃一次够在家吃一周的;二是他实在是吃腻了饭店做
的东西。每次在家做饭时,都是方地一个人在厨房忙。他总是趁机睡上一觉。吃完
了饭,也从来不帮着收拾。他说,这些活在他早些年没钱的时候就已经干够了。
见方地在沉思,衣子逊赶忙爱怜地用手摸摸她的头,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是不
是哪儿不舒服。方地的母亲高兴地看着他们,觉得衣子逊这个人很不错。
方天端起酒杯,对衣子逊说道:
“我代表全家欢迎你加入到这个家庭来。同时,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妹妹。”
“请大家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把这杯酒全干了!”
衣子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方天也激动地把酒全喝了。李继民笑着说:
“你们比赛呢?我能力有限,奉陪不起。只能喝一大口了。”
衣子逊站起来给大家满上酒,认真地说道:“虽说我跟方地认识的时间不长,
但我对她非常满意。我非常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一再建议过了春节就把我们的
婚事办了,可方地不同意,可能她还想考验我一段时间吧。我想对大家说的是,我
不但可以让她实现作为女人在物质上的所有的梦想,而且我还可以绝对保证她精神
上的愉悦。拜托各位在方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以便我尽快把她娶过来,也好方便
照看她跟孩子。——那么,我敬各位这杯酒,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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