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嘉和在法警送达的传票上签了字,恨恨地摁断了签字的笔,笔戳破了手指, 法警看看安嘉和手指上流出来的血,毫无表情地离开了医院。 这是侮辱。在安嘉和的眼里,梅湘南能向法院提出离婚请求,就是对他安嘉和 莫大的侮辱。等安嘉和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晚上得去找梅湘南,解铃还需系铃人。 要说服梅湘南,别把事情搞大,至于以后的事情,等梅湘南不再要求离婚再作计较。 安嘉和怎么也没有想到,梅湘南就是不把防盗门打开,让他隔着一道门和她说 话。安嘉和沉住了气,至少梅湘南还是没有拒绝见他,只要能说话,就有商量的余 地。安嘉和对自己向来有信心。 ‘小南,还是让我进去吧。“安嘉和的态度出奇地温和。 “有什么话就说吧,要不我关门了。”梅湘南与防盗门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 害怕近了,会遭遇安嘉和出奇不意的一拳。 “法院……已经找过……我了,你真的想离婚?” “第一次你打我,我没有想过;第二次打我,也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多少 次下来,我的心冷了,我想离婚。”梅湘南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 “小南我……” “现在你别发誓了。算了,我听多了。” “小南,你先从法院撤诉,咱俩的这点事,弄得满城风雨,多不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你的名声,希望能无声无息地解决,可我问过街道问 过妇联问过派出所问过法院,只能这样。” 安嘉和一直微笑着的脸,开始不太自然了,“为什么非要离婚不可呢?不离婚 一样可以解决问题的,我发誓再也不打你了。” “你若是没有别的话说,我关门了。” 安嘉和脸上的那点笑,终于消失了,“你再听我说一句。” “说吧。” ‘你已经改变了我的生活,你现在想离开,不太可能。你要知道,做一个丈夫 有多难吗?“ “难道你要我拖着被你打伤的身体,再和你一起生活,对你笑,陪你上床,给 你安慰,这公平吗?” “我再也不打你了。”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除非我死了,才能离婚。” “那我不管,只要我还活着,就要离婚;除非我和张小雅一样的命运。” 安嘉和用鄙视的目光盯了梅湘南一会儿,离开了。 梅湘南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区法院。走进陈庭长的门,意外地发现安嘉和坐在 陈庭长的旁边,两人喝着茶,聊着天,关系十分融洽。陈庭长一见梅湘南进来,客 气地站起来,“你是梅湘南吧,请坐,请坐。” “你是陈庭长?”梅湘南没有看安嘉和。 “是啊。”陈庭长拉了张椅子,让梅湘南坐在另外一边,“你的材料转到我手 里了,哎呀,类似你们家里的事情,怎么说呢?我见过很多,刚才,我还和安医生 说了这事情呢。” “那你说怎么处理?”梅湘南问道。 “按照我们的工作程序,首先是庭外调解。”陈庭长看看梅湘南,再看看安嘉 和,“这个案子到了我手里,我也很为难。我过去就认识安医生,我岳父的手术还 是安医生做的呢。现在,安医生希望婚姻维持,即使我与安医生是陌生人,还是要 按照程序来进行,先调解。” “可是我要求离婚的理由很充分。” 梅湘南说了这句话后,安嘉和脸色又不好看了,鼻子里冷冷地发出点声音。 陈庭长这次谁都没有看,手中拿着材料,说,“家庭内部矛盾是普遍存在的, 有家庭就会有矛盾,有些矛盾,彼此需要迁就。其实说到底,感情就是迁就出来的, 不相互迁就,就没有感情可言。” 陈庭长看看梅湘南,梅湘南没有表示,陈庭长继续说,“刚才我问过安医生, 他表示愿意改正,并向你道歉。安医生这种态度是可贵的,你也该珍惜啊。” 安嘉和乘机把椅子向梅湘南移过来,靠拢些。梅湘南紧张地把自己的椅子移开 些。安嘉和拿出一本影集,说,“小南,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只要一想到我们第 一次见面,我的心就激动得乱跳。过去的会永远过去,不会再发生了,我们会有一 个令你满意的家庭的,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你不是说想做一个好母亲吗?小南, 我打人是不对的,于道德,于法律都是不能容忍的,我自己也悔恨啊,小南,看在 过去的分上,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我会尽快给你找一个工作,让你做自己愿 意做的事情。” “你来之前,安医生就跟我讲了他原来妻子的事情。‘陈庭长同情地看了看梅 湘南,”安医生的心理上有阴影,我们得帮助他走出阴影才是。“ 梅湘南抬起头,看着陈庭长,“如果我还是坚持要离婚呢?” 陈庭长的办公室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庭长让安嘉和暂时离开,他想单独与梅湘南谈谈。 安嘉和离开了,陈庭长的意思还是劝梅湘南不要离婚,说这种情况法院一般不 会判离,即使真的要判离,那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最少是一年之后。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梅湘南问陈庭长,接着坚决地表态,一定要与安嘉和 离婚。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以伤害罪起诉安嘉和。”陈庭长考虑了再三,才说,“法 院如果认定了他对你的伤害,一切就简单了。” “那就是说不成家人,就成仇人?” “只能这样。”陈庭长说了句,“你考虑一下,我还有别的事情。” 梅湘南走出陈庭长的办公室,安嘉和就追了过来,一副哀求的样子,“小南, 有什么你就说,别闷在心里,让自己受委屈。” “我说了,你能听吗?”梅湘南看着安嘉和。 安嘉和一听,似乎事情有了转机,笑着回答,“我一定做到。” “真的?” “真的。” “不能不要说能。” “我发誓,一定能。” 梅湘南冷冷说,“别再来烦我。” 安嘉和像被人当众抽了个耳光,怒视着梅湘南的背影,渐渐地咬紧了牙齿。 梅湘南准备自己先去找一份工作,当然还是操自己的旧业,做教师比较合适, 何况,她喜欢教师这份职业。可自己原先的一些资料,包括几次被学校和教委评为 “优秀教师”的证书,没带在身边,也只有再返回去拿了。梅湘南到了楼下,物业 管理处的老冯喊住了她,说有一份邮件只是写了她家的门牌号码,没写姓名,让梅 湘南签收一下。梅湘南拿着那份邮件上了楼,打开门后,先把自己的“优秀教师” 证书找了出来,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早,安嘉和暂时还不会回来,梅湘南就把邮 件打开,是一盒录像带。梅湘南疑惑地把录像带塞进放像机里面,打开电视机,画 面上都是拍摄的街景和一些正在走路的女子。梅湘南取出录像带,电视机回到正常 的频道上。梅湘南想起了什么,就在书房的书架上找着。开着的电视机里忽然有了 刘薇的声音。梅湘南惊奇地走出书房,看到画面上刘薇正在接受着记者的采访,谈 着现代生活与网络的关系。梅湘南就把那盒录像带塞迸放像机,按了录像钮。等电 视节目结束后,梅湘南把录像带倒到了头,正准备取出录像带时,门开了,安嘉和 回来了。 安嘉和的目光里面渐渐有了仇恨,“回来住了?” “我来取我的优秀教师证书的。”说着,梅湘南就准备走。 安嘉和挡住了梅湘南的去路,“嘉睦出院了,一起吃顿饭吧。” “不。”梅湘南冷冷地说,“有机会我会向嘉睦解释的。” “你不能走。”安嘉和一把抓住梅湘南的手臂。 梅湘南一语不发,看着安嘉和的手。 “我绝对不允许女人背叛!”安嘉和使劲地晃动着梅湘南的身体,叫喊着。 梅湘南挣扎着,警告安嘉和,“我没有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已经为你考虑了, 你是聪明人,该明白这一点。” 梅湘南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反而更加激怒了安嘉和。 “你起诉我?你知道你是谁?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在厦门,我是什么人? 你知道吗?每天来电话请的,小车来接我的,又是些什么人?别说打了你,就是打 死了你,法院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离婚,只要我不愿意,我不点头,谁敢判?你趁 早死了这条心吧。” 安嘉和把梅湖南重重往后一推,梅湘南一个踉跄。 梅湘南站稳后,倔强地说着,“你就是能一手遮了厦门的天,还有北京的天呢, 我倒要看看你安嘉和的手究竟有多大。”说完,梅湘南从安嘉和身边走过去。哪知 道安嘉和一把拽住梅湘南的头发,往自己面前拉,“我就不允许女人张狂。”安嘉 和的另一只手,卡住了梅湘南的脖子,把梅湘南顶在了墙上,“还离不离婚?说, 还离不离婚。” 梅湘南的脸给卡得通红,喘不过气来,她举起手里的硬壳证书,狠狠地砸着安 嘉和的脸。安嘉和万没有料到梅湘南会反抗,被突然的一击,打得后退了两步。梅 湘南借机想离去,安嘉和追上前去,抬腿朝梅湘南的腰部就是一脚,“你这个贱货, 居然敢还手了。”梅湘南重重地跌在地上,嘴和鼻子里的血喷了一地,一直溅到墙 壁上,安嘉和发疯地骑在梅湘南身上,骂着,打着。忽然,安嘉和警觉地回头一看, 见客厅里窗户上的窗帘没有拉上,贼似的猫着腰,拖着梅湘南的腿,拖进卧室,关 上了门,继续打着。从大门到卧室,一路都是血迹。 等到安嘉和觉得打过瘾了,才住手。他从卧室里拎着一个包,包里面装的是五 万元现金。走出卧室,安嘉和把卧室的门带上。 安嘉和得去和叶斗交易。 “这是五万元。”安嘉和打开包,给叶斗看看。 叶斗从沙发后面拎出五盒录像带,没有立即给安嘉和,气愤地说,“我真的想 终止交易。”说着,叶斗打开电视机,画面上出现的是刚才安嘉和打梅湘南的一幕, 最后画面定格了,是墙壁上的血迹。 “你想怎么样?”安嘉和看着叶斗,“只能说明各自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样, 并且可以重新交易。” “自从我点头和你交易,我就丧失了一个人的基本良知。以后你们的事情,我 再也不管了。”叶斗有点沮丧,“我还是要警告你,玩火别玩得过了头。”叶斗把 放像机里面那盒带子也拿了出来,一并给了安嘉和。 “我怎么知道这是全部?”安嘉和接过带子,钱却没给叶斗。 “我无法证明,可我发誓这是全部。”叶斗嘲笑着说,“当然,如今的誓言, 就像公厕里的手纸。你可以不相信。” ‘你没有复制?“ “我有钱就不会答应和你交易。”叶斗想了想,说,“复制了一盒,还给你寄 去了。” “我怎么没有收到?‘安嘉和怀疑地看着叶斗。 “不会吧?也可能邮局偷懒,那就得过几天才能收到。” “你为什么要寄给我?”安嘉和越想越生气。 叶斗暗暗瞥了一眼卫生间露着一条缝的门,说,“催你快点交易。” 安嘉和没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纸和笔,“写收条吧。” 叶斗也把自己准备好的纸笔拿出来,“一起写。” 两人写好收条,交换看了看,都装进了各自的口袋。 安嘉和笑着问叶斗,“真的就这几盒带子?” “你可以不相信。”叶斗被追问得不免生气。 安嘉和把带子抱在怀中,笑了,“凭你刚才写的收条,我就能到法院起诉你对 我敲诈。”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叶斗笑得比安嘉和还开心,“那你就得拿出这五 盒带子,自己砸自己了?” “你太年轻了,年轻到无知的地步。”安嘉和像打了~场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 “因为你骗我说,这是国外最先进的手术治疗录像,对医生来说,很值得买。可我 回家一看,都是跳蚤市场上买来的破烂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复制呢?”叶斗显得有点慌。 “凭经验。再说我愿意下这个赌注。” “那你就告我吧。” “最多不过我的家丑大白于天下,而你呢,得到监狱里度过几年。” 叶斗沉默了,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用手一推,“老安,你看。” 这一看,把安嘉和吓得不轻,一只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他呢。 “老安,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看你是真的无知到了极点,跟我玩起军统那一 套,还嫩着呢。” 安嘉和猛地站起来,朝卫生间冲去,叶斗没有料到安嘉和会是这样,被安嘉和 撞倒在地上。安嘉和在卫生间里面,看着摄像机,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带子取出来, 情急之下,抱着摄像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摄像机顿时散了架。 “狗日的,你摔我的机器。”叶斗爬起来冲着安嘉和的脑袋上就是一拳。 安嘉和还没有站稳,叶斗又是上前一拳肥安嘉和打得一直退到叶斗的卧室,才 倒了下去,安嘉和的鼻子和嘴角都淌出了血,“老子今天就算给你老婆报仇。”叶 斗追进去打着安嘉和,“你这个恶棍。”安嘉和使劲地反抗着,与叶斗对打着,可 他怎么是叶斗的对手呢?安嘉和拼命地把骑在自己身上的叶斗往后面一推,叶斗的 身子往床边的书架上一撞,安嘉和站了起来,一拳打在叶斗的脸上,“我再让你打 ……你这个恶棍……无赖……垃圾……”安嘉和发疯地打着叶斗,叶斗瞪着眼睛, 意外地没再动手。 打着打着,安嘉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再一看,书架里面伸出一个黑黑的犄 角,叶斗的后颅冒着血。 叶斗死了。 安嘉和无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叶斗的尸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斗就这么简 单地死了。偏偏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吓得安嘉和赶紧爬着躲在冰箱后面;敲门 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安嘉和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像是两个女的,又像还有男人的 声音。就在安嘉和专心地倾听着户外的声音时,叮铃铃铃铃,又是一阵急促的电话 铃响,把安嘉和惊吓得猛地调转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叶斗尸体旁边那只电话。电 话铃响了一阵,又是敲门声…… 终于听到户外离去时失望的脚步声。 安嘉和闭上眼睛,仰着头,叹了一口气。 若是户外的敲门声再坚持一分钟,安嘉和的神经差不多就会崩溃。 安嘉和使劲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里默念着什么,努力让自己安静了下来。 尔后,他重新爬回叶斗的尸体前,鄙视地看着叶斗的尸体,狠狠地说,“你不该在 卫生间里架设着摄影机,你本来就不该管这档闲事的,落了这个下场,怪谁呢?也 只能怪你自己,自找的。世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结果呢,你不仅丢了 自己的性命,还害了我。” 安嘉和先把叶斗的尸体拉到一旁,用潮湿的毛巾把叶斗的手、脸等凡是安嘉和 觉得会留下他指纹的地方擦了一遍,然后再把叶斗的尸体藏匿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 方,再用水,仔细地清洗着地上的血迹,凡是他能看到的血迹,都清洗干净。这些 事情做完之后,安嘉和在叶斗的屋子里面,寻找着采访机、录音带、录像带,全部 集中在一起,装在锅里面,放上水,放在液化气灶上,点燃了液化气,把锅里的东 西煮到沸点…… 两个多小时过后,安嘉和把自己需要带走的东西放在包里,走到门前,耳朵贴 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楼梯口和走廊上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安嘉和 迅速地拉开门,再轻轻地把门带上,从楼梯k 下来,边走边拽掉手上缠着的那条手 帕,到底层时,一位正在搬着面粉的老人招呼他,是不是能帮个忙?安嘉和理都没 理,匆匆地离开,一拐过楼房,就到了街上,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等到安嘉和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从美容美发厅出来时,又是风流潇洒。 安嘉和手里拎着一只崭新的皮包,皮包里面装着那五万元钱,他走进一家咖啡 馆,要了杯咖啡,悠闲地喝着,听着音乐,心情明亮了。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世界依旧是他认为的世界,有些人离开了,这会让他安嘉和生活得更安全些。安嘉 和看着一对对情侣坐在咖啡馆里,卿卿我我。他瞥了一下咖啡馆里的钟,心里暗暗 地叫了一声糟糕,站起身来,匆匆地付了帐,走出咖啡馆,在门前要了辆出租车, 催促司机快点行驶。 到了自己家的楼前,正好遇见几个熟人,安嘉和温文尔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互道了再见,斯斯文文地进了电梯。打开家门,随手带上,把包扔在沙发上,快步 跑进房间,一看,梅湘南的身体还斜靠在墙上。安嘉和伤心地蹲下来,抱起梅湘南,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梅湘南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瞥了一眼还在晃动的门,安嘉和刚刚离去。从梅湘 南的表情上,无法猜测出她现时的心里想着什么。她更像一位旁观者,不愿意感受 自己肉体上的疼痛感,她想尽快地忘却白天那一幕恶梦。 那位给梅湘南做检查的女大夫来了,坐在梅湘南的病床边,看着梅湘南,“不 管你的丈夫怎么说你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我都不会相信,你是被打成这样的。” 梅湘南居然还能淡淡地一笑,轻轻地点点头。 “他经常打你?”大夫握着梅湘南的手,问。 梅湘南闭上眼睛,又点点头。 “以前不管他怎么打你,就算过去了。”大夫叹息着说,“不过从今以后,你 必须离开被打的环境。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应该有一个平和安逸的环境,这样对你 对孩子,都有好处。” 梅湘南听大夫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呆滞地看着大夫。 大夫微笑着朝梅湘南点头,“你怀孕了。” 梅湘南的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流了出来。 安嘉和拎着饭盒来到医院,梅湘南却不在病房。问护士,护士说病人刚去医生 办公室。安嘉和径直走进病房医生值班室。还是那位给梅湘南检查的医生,安嘉和 没看见梅湘南,就想退出来。 “你,过来。”医生喊住了正想离开的安嘉和。 “有事吗?”安嘉和迟迟疑疑地走过去。 “以后别再打你老婆了。” 安嘉和被这位医生一说,脸一红,并露出温色。 可那位医生并没有看安嘉和,“你老婆怀孕了。” 这又让安嘉和一惊,问道,“护士说她到这里来了。” “是啊,走了。” “走了?” “对,刚办完出院手术。” “她怎么能出院呢?” “病人强烈坚持要出院。” 安嘉和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医院大门口跑,刚走出医院大门,安嘉和止住了脚 步,他看见两名警察从警车里面下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安嘉和本能地往后退, 而警察好像发现了安嘉和,朝安嘉和走过来。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呢?安嘉和差不多紧张得把眼睛闭上了。 警察站在了安嘉和的面前。 “请问二病区怎么走?”一位警察温和地问道。 安嘉和一下子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不友好地说了声“不知道”,就走出了医院 大门。一阵风吹过来,安嘉和才感觉到刚才就在那一刹那间,汗水把自己的衬衣给 浸湿了。安嘉和长长地吐了口气,望着周围走过去的人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身影。 安嘉和上了出租车,赶回家中,打开门,他才回想过来,梅湘南的身上没有大门钥 匙,他把她送医院前,就没收了她身上的钥匙。安嘉和的身体碰在了冰箱上,冰箱 晃了晃,“啪”地一声,冰箱上的一只瓷花瓶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瓷花瓶粉碎的 声音,又把安嘉和吓了一跳。 “跑,看你跑,除非不给我逮到。”安嘉和恨得咬牙切齿。 安嘉和早早地和衣躺在床上,当然他不指望梅湘南会敲门回来,他努力地在调 整着自己的心态,需要把叶斗的影子从自己的脑子里面全部彻底地驱除干净。可安 嘉和还是办不到。他索性坐起身来,拿起身边的望远镜,走到客厅的窗户前,看着 对面叶斗的窗户。安嘉和一惊,对面叶斗的屋子里面,灯亮着。安嘉和赶紧调节着 望远镜的焦距。 是警察。 安嘉和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看。 是安嘉睦。 安嘉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揉,再拿起望远镜看。 一个警察正在和安嘉睦说着什么,安嘉睦忽然转过身来,眺看着对面的楼房, 安嘉和急忙闪身,身体紧紧地贴在窗户旁边的墙壁上,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剧 烈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