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接受的话,学校会批评的。” 现在看来,真的是很荒谬,学艺术的人,还是应该到外面来看看,不仅仅是因 为收集素材,更加是为了陶冶性情。人处在社会之中,总会有着莫名其妙的压力从 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抵抗不得,只好逃避,深山野林,就是这样的好去处。古人隐 居深山,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山顶的微风缓缓地拂过脸颊,舒缓得很,也伤感得很。 太阳每天都是这样不知疲倦地升上落下。这段日子里那些纷杂忙乱的事务,现在已 经很难在我的脑海中留下记忆了。 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听着耳边游客们爽朗的笑声,时间不知不觉地在飞逝着。 其实那些隐士,生活得未必就不如在朝飞黄腾达的显贵们。程尚去庐山玩,回来之 后眉飞色舞地对我说起同样的感受,我笑话他: “那是因为你没有去种地,干起活来你就不说归隐好了。” 人的思想真是在不断得变化着,现在的我,已经逐渐地可以理解那些古人的心 情了。我看看身后,游客已经很少了。我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下山的路走得很 快,山中的冷风不停地在耳边呼啸而过,已经很有寒意了。我拉紧了身上的衣服, 匆忙下山,回到停车的地方,看车子的大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车子,现在 也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辆,松散地摆放在那里。刚刚还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 却静悄悄地飘散着树叶,令人不由得怀疑起刚才的繁忙来。我骑上车子,照着来路 向回走,一个个的牌子排下去,向前也看不到头,向后也看不到头,我孤零零地处 在当中的位置,大概骑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听到了身上的呼机吱吱地响了起来。每 个周末,我的父母都会约好和我打电话,我不用看也知道呼机上面显现的号码。向 周围看了看,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惨淡的风声从麦子上面呼啸而过,形成 了一个个的漩涡,呼啸着向我刮了过来。呼机的吱吱声在静得发凉的夜色中传得很 远。我看了看四周的麦地和眼前绵绵不断的小路,没有一处人家,更加不要说去找 一个回电话的地方。我使劲地蹬起车子向前走,却总感觉路好像是走不完似的。呼 机再一次地响了起来。我停下车子,看了看呼机上的电池,还有很多,把灯打亮, 举在手里,微薄的灯光无法穿透夜幕,只是照亮了我的手掌。抬头看着天空,透过 茂密的树枝,我终于看到了头顶上悬挂的月亮。 这时,我才突然地发现,这片树丛和我来时看到的树丛是那么的相似,我走的 路还是对的,其实这么想也是很可笑,因为从香山上下来,呈现在我面前的,也仅 仅是有这么的一条道路,如果说这一条道路是错误的话,那么就只可能是鬼打墙了。 我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向四周看时,发现有一间屋子里面有灯光,里面人头闪 动,影子在空旷的麦地中拉得很长。我看了看呼机,心里很高兴,把车子停下,向 里面走。走了两步,我停了下来,重新观察着这一座小屋,在它的四周,竟然没有 路走进去,而里面却是灯火通明,灯光却是黄色的,人的影子在黄色灯光的照耀下 显得有些影影绰绰,里面确实很静,幽静的声音径直向我逼了过来。我站在小路的 边缘,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转身推起了车子,迅速冲上了道路,向前猛骑了起来。 我曾经在青春的叛逆之中讨厌过很多的人,这其中有关心我的人,也有讨厌我 的人,我那么地蔑视着他们的批评,总认为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用行动来反驳他们 的言语。其实,当岁月逐渐地流淌过后,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都已经在我的脑海中 淡忘,我又怎么能够记得住他们的几句话语呢?我很佩服那些依靠别人的话语来激 励自己的人,总觉得那些人如果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大志,就是心胸过于的狭窄,哪 里能有什么超人的出现?我们的成功,实在是由于各方面因素综合的结果,归结于 具体的某一个原因,努力也好,机遇也罢,总是觉得不是那么的全面和真实,这也 就是人们平时所说的计划比不上变化。成功了,未必就是自己努力的必然结果,失 败了,也不见得就是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生活之中偶然的力量远比我们想 像中要强大许多。 看到了前面的灯光,我才恍惚自己已经进入了城市。站在立交桥下,想起六个 小时之前,自己正是站在这里眺望着指示牌,毅然骑着车子出行的,整个的过程仿 佛是做梦一般。我晃了晃头,用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很是疼痛。我曾经 以为自己喜欢独处,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孤独,其实,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正如我 在内心深处深深了解的一样,高兴的时候想笑,悲伤的时候要哭,我仍然需要亲情 和友情的安慰与照料。人归根到底还是一种群居动物,我也并没有例外。 偶尔的夜晚,我还是能够想起那一座小房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为了 什么,只是随着岁月的洗涤,当初的恐惧已经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 水画般的意境。这不是我记忆中的真实,但是,什么才是真实的呢?我的恐惧不也 只是来自于我的不真实的猜测吗? 从香山回来之后,浮躁的心莫名其妙地安静了很多。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 一个渴望孤独的人。复习考试,完成作业,一切又都按部就班地做了起来。很快的, 这个学期又结束了。陈义埙从教务处把我们的成绩单拿回来发给大家。我笑着看陈 义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