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执着话筒的手,正微微的颤抖着。
楚君伊一直以为她与就齐间的一切都将雨过天晴,她也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
会有任何的问题出现,她更以为两人从此就能过着幸福甜蜜的日子。
不是吗?
在经历了他曾有的无情之后,她不也再赢回他的心?他不也用生命来表达对她
的爱?
就凭着他能为她死的无悔付出,他们俩不该得到上天的祝福吗?
不该吗?深邃黑瞳有着水光泛起。
透过被狂雨肆虐而起了一阵薄雾的落地门窗,楚君伊两眼凄迷地望着厅外那一
片灰暗天空。
以往这个时候,是她一天之中最为期待的时刻。因为,园区内的工作人员一下
班,就代表他快到家。但是今天……
那自天上倾盆而下的大雨,不断地袭击着玻璃门窗,以至劈里啪啦的刺耳声响
一直不止。此刻,在她听来,这场急雨,就好似一段悲哀凄怨的旋律。
好冷呀!她全身起了一阵寒颤。
为什么窗外的天,会这样的暗?他现在在哪?为什么还不回家?他不知道下雨
了吗?他感受不到来自四周的冷意吗?她好冷,她真的好冷。
如果,如果他现在在她的身边,那这通电话,她应该就永远也不会接到:如果
接不到这通电话,那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做过的事吧?
她想挂断电话,但是,话筒彼端不断傅来的声音,
却教她——————————————
“那一天真的是他推我下楼的,而且,那一夜也是他设计的。”李茜妲不断的
重述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只要一想起被设计的那夜,李茜妲就浑身打颤。她从没想过,欧阳就齐竟会狠
到找人毁了她的一切。
出院后,李茜妲就因为害怕会再遭到欧阳就齐的设计而躲起来,一直到她移民
手续都办好,才想到打通电话警告楚君伊。只是,为什么她说了这么多,坦白了这
么多,楚君伊还是不相信她的话。
虽然楚君伊曾是她的眼中钉,但是,遇到欧阳就齐这种残忍无情的男人,所有
的女人在她眼里,都和她一样可怜了。
“你骗我。”苍白的唇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楚君伊知道,她不该相信李茜妲的,
她真的不该,但是……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必要骗你。”话筒一端传来李茜妲的项咽。“今天
我告诉这些,并不是想在你们之间制造问题,我只是不忍心见你和我有一样的下场,
要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而已,我真的没有恶意。”
“那—……”听李茜妲呜咽的位音,她颤着双后问道,“那你以后呢?”
“明天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日来了。”听着她浓重的鼻音,
让楚君伊的心渐形冰冷。
“我就说到这,信不信随你,你好好保重吧,欧阳夫人。”
切断电话的嘟嘟声,一再地传进楚君伊的耳里。她脸色惨白,全身轻颤,而一
双明亮黑眸也慢慢地凝起了雾气。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欧阳就齐真的很成这样!?
是什么样的人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会残忍到毁掉身为女人的
荣耀!?
大狠了,真的大狠了!
天呀!她竟爱上了这样残酷无情的人!含于眼眶的泪水终究沿着脸庞而滑落。
一进门,欧阳就齐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苍白的脸色教他看了心启疑窦,他
不要在君伊的脸上见到那样哀凄的表情。
“怎么了?”来到她的身边,欧阳就齐伸手搂住她。
“没,没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楚君伊惊慌地放下手中的话筒,井拭去不
断滑下脸颊的泪水。
“谁打来的电话?”她的惊慌完全看在欧阳就齐的眼里,他拧了眉间道c
“没有,是打错电话的。”楚君伊抬头一见他眼中的怀疑,便借着转身避开他
质询的眼神。“我有一点累,如果没事的话,我先上楼去。”
直视明显躲避话题的楚君伊,欧阳就齐没有任何的回应。
是谁改变了她的态度?是谁让她会畏惧自己?
畏惧?是的,在她的眼底,欧阳就齐瞧见了畏惧两字。他眯起眼,危险的盯住
她刚放下的话筒。
一通电话就足以改变君伊对他的态度?那,这样的一通电话,可真是教人有点
讨厌了;只是,是谁会找上君伊谈有关他的事呢?
是谁?欧阳就齐不断的在心里猜想着。忽然,他记起了另一个女人,那个被他
一手给毁了的李茜妲。
难道,李老妇真的不怕死的敢再次在他们之间兴风作浪?那个女人!
他从不后悔自己曾做过的事,但是,他不想让君伊知道他阴狠的手段,他必须
想法子将君伊的想法再扭转过来,他要让君伊认为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是的,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欧阳就齐坚定而自信的告诉自己。
一见楚君伊已步上二楼,他便三步并两步的直上楼梯奔向她。
听见身后急奔接近的脚步声,楚君伊咬着唇停下脚步。
她带着一脸的不信转过身,面对曾经温柔的冷酷脸庞。楚君伊不自觉的紧抓住
栏杆。
他想做什么?难道——一阵寒意窜上了她的背脊。
“那通电话是不是李首吸……”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欧阳就齐开口就问道。他
伸出手想将她带进怀中。
“你想做什么!?”一句又惧又骇的反问冲出了她的口。
为了躲避他的碰触,楚君伊旋了一个身,以背向着楼梯口。她不想让欧阳就齐
那残忍的双手碰触到自己;而如果要将她的心情说得更白一点,那不如说是,她害
怕自己会是继李茜妲之后的另一个受害人。
是的,她害怕,而且是十分的害怕欧阳就齐会以对付李茜妲的手段来对待她。
她真的怕呀!心中不断章起的寒意,救起君伊哆嗦着身子。
“我?”欧阳就齐对她眼中的防卫之意感到刺眼。但,他仍心平气和的抬起双
手轻握住她的肩。
“说呀!你想做什么?”抑下心中的俱意,她仰起已然苍白的脸庞。
“我会对你做什么?你是我今生最在意的人,你说我会对你做什么?”对她眼
中明显浮现对他的惧意,欧阳就齐不觉有一丝怒意升起。“说!为什么怕我?”
“我不该怕吗?”楚君伊对他轻易了解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但是,方才耳
边所传来的一句句警告示警,让她的心病死了,痛得令她只想反击。“难道,你要
我等到你将我给推下楼之后才能害怕?那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你说什么?”欧阳就齐黑眸一凛,但语气却温柔得令人心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摇着头,摇掉自己对他最后一丝的信任。“在高雄
的那段日子,我从许多的报章杂志中,就知道你狠、你无情,但是我一直认为那只
是因为你身处这残酷而现实的商场,我从不信你会把那阴狠的手段用在自己的孩子
身上,我真的不信。”人不寒而栗。
“不是吗?李茜妲肚子里的孩子会流掉,不是你的杰作吗?”她轻颤着双唇,
控诉着他的残狠。“那是你盼了许久的孩子呀!就齐。”
“不是,那不是我的孩子。”他猛地掐紧她的双肩。
“不是?不是吗?就因为你认为不是,所以,你推她下楼?所以,你设计她?”
楚君伊挣脱他的双手,直指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权利毁掉李茜妲身为女
人的权利”你有什么权利!你说呀你厂隐忍多时的泪滴,终于滚滚滑落。
“她不该骗我。”果真是李茜妲在背后搞的鬼,欧阳就齐在瞬间冷下了脸。虽
然那是在自己认清对君伊感情之前的事,但是,他仍不认为自己错了。
“她骗你了吗?她真的骗你了吗?”楚君伊不断地后退。只要一想起李茵旭对
地的哭诉,她的心就痛。
“你有什么证据说地骗你了?孩子都还没生下来,你怎能确定她吃了你?”
“就算她真的怀了我的孩子,但她背着我和别人上床,你认为那个孩子还于净
吗?”狂释而出的愤意,教他音调高扬:“而我为什么要去养一个不知羞耻女人所
生下的肮脏垃圾?万一让外人知道在我欧阳就齐人生中有这么一个败笔在,那对我
日后在商场上的信誉会有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那于眼中升起的阴狠绝情,让
欧阳就齐全身仿若扬起了有如撒旦般地气息。
“你竟为了…。”听到他亲口承认,楚君伊几乎就要是厥过去。
“谁让她造成我们之前的分离?倘若不将这笔帐算在她头上,实在难消我心头
之恨。况且,这一切也都是她先对不起我的,如果我还留她,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
自己了?而我,有要这样委屈自己吗?”他跨步向前,再次搂住她的双肩靠近她的
耳畔,带着一丝的邪狠,轻轻地问着。“你告诉我,君伊。”
“你!”她讶然无言,紧闭双眸。她始终无法相信他竟然至此刻仍无一丝的海
意。“你竟狠成这样。”
“其实,我不狠的。”他语音低沉沙哑:-“只要顺我的意,我怎会狠呢?况
且,对你,我永远也狠不下心的,因为,你始终是我这一生唯一所爱。”
“狠不下心吗?”楚君伊让一丝凄然蒙上眼:“如果,我现在对你说,这个孩
子不是你的,是我在高雄那段日子里和别人上床所留下的,你还很不下心吗?”心
中的痛,让楚君伊想以自身的未来与他的阴狠正面对峙。
她想知道,他是真的爱她吗?他能在无法容忍李茜妲对他的背叛下,却容下她
的谎言吗?她并不想毁损自己的声誉,但是她想明白就齐最否真的爱她?还是真如
李茜妲所说的冷清?
楚君伊的话使得欧阳就齐的天地乍然变色。
“你说什么!?不断抽搐的嘴角,让欧阳就齐冷酷的脸,蒙上了一种残狠。
“要我再说一次吗?”扬起头,楚君伊对上他的眼。他告诉自己:放手一搏。
“千万别想测试我对你的感情。”抬起她的下领,欧阳就齐看见她眼中的一丝
异样。“除非你想和李茜妲有一样的下场,否则,最好收回刚才的谎言。这种话不
要乱说。”
“在造成一切问题后,曾经使过的手段也能收回吗?而已经说出口的话,又能
怎么收回?”望进他渐渐变得黝深的黑眸,楚君伊讽刺着。
“你!”一抹狠意上了他的眼。欧阳就齐倏地转而使劲捏住她的下领。
“如何,你现在是想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吗?”强忍着下颔的痛楚,她让心中
突起的激动情绪操纵一切。
“你以为我不敢?”他眯起的眼,露出了嗜血的冷芒。
“怎么杀?将我也推下楼吗?就像你把李茜妲给谁下楼一样”带着一抹心恸,
她突然一笑:“还是你另有新招?”
她迷蒙的双眼,让欧阳就齐眼中的残光瞬间消弥。因为,心中的残狠被他对君
伊更深的感情所掩下。
“打掉他,我要你打掉他。”推开她,欧阳就齐紧捏双拳。“只要你打掉他,
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不可能,我一定要留下他。”楚君伊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一步。这
是她盼了好久才有的孩子,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打掉;何况,他还曾是她和欧阳就齐
爱的结晶,是的,他是‘曾是’,因为,现在的欧阳就齐已不再是她心爱的那个人。
“我叫你打掉!”濒临爆炸边缘的欧阳就齐,朝她大吼。
“除非我死。”楚君伊再后退一步。她不可能让肚子里的孩子为她的一句谎言
就夭折,他是一个阴狠的父亲,但是,她不是一个狠心的母亲。
“是吗?除非你死?”他眼中残光再现。
“怎么?已经想推我下搂了?”看着带着一身邪恶气息不断朝她逼近的动就齐,
楚君伊的心,痛得无法言喻。难道,他真的想杀了她?他曾是那样的疼宠自己呀!
甚至曾经为了救她而差点命丧车轮之下。
难道,他的爱是这么禁不起谎言的挑衅?使君伊伸手捂住心口,斗大的泪珠不
断滚下。
“你以为我不敢?”他比起眼,直射出一道刺眼珠光。残冷如冰的黑眸,教楚
君伊感到骇然。“只要能流掉你现在肚子里的垃圾,我会的。”
“你!她泪眼圆睁。
“只要一流掉那个垃圾,我会今医生救回你;而如果救不回,我会拆了他们的
医院,毁了他们的声誉,最后——”欧阳就齐乍然停住的话。让地起了一身的寒颤。
“我还要他们给你陪葬。”他唇角边的恶狠,让楚君伊打了一个冷颤。
她怔然后退。他……他竟想连无辜的旁人也要拖下水?
“所以,如果你不想有人为你无事的丢掉性命,我劝你最好是活下去,在——”
霎间扬于他唇边的狠意,也窜上了无情的眼。“我推你下楼之后。”他说得仿佛只
是一场游戏。
“你!是吗?一直到现在,你还是这样狠吗?好!”强忍住泪滴,君伊深吸一
口气,昂起头颤着声。
水亮而凄迷的黑眸已不再有所畏惧。面对他的冷酷阴狠,她楚君伊绝不低头。
“你推吧!今天,不管你再怎么威胁,这个孩子我会拼命保住的:而一旦这孩
子被流掉,我不管你要找多少人来给我陪葬,你就等着收我的尸!”
她眼中坚定不移的信念,教欧阳就齐微微一愣。但一一他仍伸出手转贴住她的
胸前。
虽然曾有所迟疑,但,窜人心窝的怒,已蒙蔽了他爱她的心。
在楚君伊尚未有任何反应之前,他已一手将立于梯口的她给往后推去。见着她
向后仰倒的身子,欧阳就齐的心似乎也瞬间停止了跳动。
“不!”一声尖叫声狂喊而出。
“呜…碰”叫声末歇,她已让欧阳就齐残酷的一把给推下楼梯,而造成连续的
撞击声响。
真的推了?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欧阳就齐息忿的脸庞有着一丝惊慌飞快掠过。
对李茜妲的狠是因她对他的背叛与他的不在意;然而,对君伊呢?欧阳就齐几
乎要让心中不断浮现的忏情悔意给淹没了。
但是,直到现在,他仍不觉自己有错。
他曾要君伊拿掉肚里的垃圾的,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她故意想惹恼他,
是她不顾一切地想挑衅他的权威,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欧阳就齐不断的告
诉自己。
只是,看着那倒于一楼梯口的颤抖身子,他不自觉的紧握双拳。
他那轻轻的一推,不仅将她给推下了楼梯,也推掉他在她心中这些日子以来辛
苦建立的深情与温柔。楚君伊颤着手困难地支起赢弱的身子。
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为什么他会舍得这样对她?
他不是说她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他不是说他不喜欢看她哭?
他不是说过他绝不再伤她的心?你起惊骇而不信的掺白容颜,楚君伊悲拗地凝
视那一双残酷黑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狂泄而下的泪水,透
湿了她的衣襟也拧痛了他的心。”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爱!?你不是说不喜欢看
我哭!?不是说绝不再伤我的心吗?“
听着她柔肠寸断的凄厉控诉,欧阳就齐猛抓住栏杆,借以支撑自己软弱无力的
双膝。
他真的不想这样对她,真的不想…他的眼眶红了。
她一声声的控诉,有如利刃般刺痛着欧阳就齐原本无情无爱的心。他忍不住要
问自己,为什么狠得下心这样对待自己一生的爱?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他不值为什么上天要给他这样一个残酷的个性。她声声
的悲泣,真的教他心痛哪!欧阳就齐再次紧握双拳,紧咬牙关。
阵阵哀泣不断地回荡于空旷的大厅中。那一声声、一句句哭出了她心中所有的
痛,哭出了她心中所有的悲。
极大的悲痛让她几近休克,但是——
孩子!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窜入楚君伊悲拗的心的是她无法割舍的无辜生
命。
手一抹泪,她要自己不能示弱,不能再哭。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她知道,只要自己此刻失去之意识,就算她的孩子现在没有流掉,到了医院,
欧阳就齐还是会运用势力要医生替她作流产手术。
凭着仅存的意思,强忍根本无法停歇的泪水,楚君伊拖着残碎的身心,向栏杆
困难地靠近。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在这时刻倒下。
一待双手抓握住栏杆,楚君伊咬紧牙关,强撑着身子站起。不住颤抖的身躯,
就好似一枝旷野中遭受狂风吹袭的纤细枝梗。
她抬起因护住腹部,而到撞碰瘀血的手抹去嘴角上的血丝。
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教她几度晕眩,然,心中那困强大的护儿意志,让她一次
又一次的从晕眩之海中挣扎浮起。
痛,她痛过了,哭,她也哭过了,她绝不让她的孩子因为她的谎言而流失。她
不能让就齐杀了自己的孩子,她要保住他。
但是此刻,腹部传来的刺痛,教她——
“送我到医院厂仰起头,那自额际所渗出的冷汗,直直滑下地惨白的容颜。
“除非那垃圾已离开你的身子。”深不见底的黑眸有着心痛掠过,但,冷峻的
容颜仍是无情以对。他双手微颤。
“好!好!”一咬牙,她欲出去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想再活下去。”面
对他的绝情冷意,她绝不再哭,绝不再喊痛。
在楚君伊已然快倒下的当口,不知是从哪来的力量,竟能支撑着她居弱的身躯,
一步一步的走向大厅另一边摆放着玻璃装饰的橱柜。她步履飘浮、身形轻晃。
扶着柜缘,楚君伊伸手一扫。顿时,铿锵声不断,而置于柜上的高价玻璃水晶
制品也已让她给扫碎一地。
就好像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楚君伊于刹间放开了原扶住柜的手跌坐于地。看
着碎了一地的水晶玻璃,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她猛抬头,望向不知于何时走至离她两步距离的欧阳就齐;眨去眼中的酸涩,
美丽黑瞳于此时竟射出一道悲动控诉。
在凝视那双水亮黑眸时,欧阳就齐几乎让心口的揪痛给断了呼吸而急转过头。
她眼中的冷严指控,教他几乎窒息。
只是,他仍伸出手,想扶起她。
“起来吧。”
“走开!”挥开曾拥搂过她的手,楚君伊放下于此刻显得多余的感情,而以一
记冷笑回应。“我知道你是不会对这孩子伸出援手的,所以,我已决定要与他共存
亡,你,就等着收我的尸。”话一说完,她再次将视线投注于地上的玻璃碎片。
顾不得心中的哀凄,留不住想死去的心。楚君伊倏地捡起一片碎玻璃,毫不迟
疑地朝左手腕用力划下。
霎间。鲜红血液触目惊心的染上了她的衣裙。那让血清给溅上的白衣白裙,教
欧阳就齐心中震慑,俊容惨变。
就在楚君伊再要划下第二道时,欧阳就齐惊愕地蹲下身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
手腕伤处,任由她所持的尖锐玻璃重重划过他的手背,流出汩汩红血。
“你!”看着就齐遭她用力划过而血流不止的手背,心中的痛息教她原已干了
的泪眼再起湿意。“只要这孩子流掉,我就绝不存活下去,你阻止的了这一次,那
下一次呢?”
“不准你死。”虽已紧握住她划伤的手腕,但手中不断涌出的鲜红血液,教欧
阳就齐神情更为阴森。
强行拿掉楚君伊手中所握的碎玻璃,他忍下自己手背不断淌出血液的痛楚,从
壁柜中拿出急救箱为她紧急包扎。
看着楚君伊越加惨白的凄丽容颜,欧阳就齐神情阴暗。他随便将绷带缠绕过手
掌,革草地为自己绑住伤口。
在打下一个死结之后,他不理会因失血而渐感麻痹的手,勉强抱起楚君伊往门
外走去。
在将楚君伊安置于车前座后,他突然抬起她的下颔;
“谁都能死——”凝视她显然已失去焦点的凄然黑眸,欧阳就齐由齿间挤出一
句宣言。“就你不能。”
站在病房前,欧阳就齐迟迟未打开房门,而假已体完的林渊也沉默不语的立在
他的身后。
林渊没想到,在这段休假的期间内,欧阳先生和夫人之间,竟又出了问题。
欧阳就齐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郁闷。
因为,刚才他为了解君伊现在的健康状况而找上医师时,才被告知她早已可以
出院;而这样的消息她自己也早已知道。
他不懂为什么君伊会宁愿住在医院里,也不将她可以出院的事情告诉他。
她,还为推她下楼的事而恨他吗?
她到底还要和他冷战多久?都一个多月了,为什么她还不肯和他说话?欧阳就
就齐原本用明锐利的黑眸,此刻已让一抹黯然所代替。
他伸出插放于裤袋中的左手。看着自己的左手,欧阳就齐眼底有着罪恶与憎恨
快速掠过。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狠得下心出手推她下楼。
为什么他的爱,会如此之狠而无情?
她不是说爱他吗?那,为什么她不替他想想?既然爱他,为什么不懂得他的心?
试问,有哪个男人戴得起绿帽!?他抬手抹过脸上的恸。
罢了,罢了!只要她平安无事,他都无所谓了。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哪还须在乎替别人养小孩这种小事?他淡淡一笑,笑得无奈。“
想来,这世上再也没有像他这种男人了,唉—…
摇着头,他推门进人。
一进病房,没看见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人,欧阳就齐眉头紧锁。
“君伊呢?”他问着正在折叠被单的看护。
自那天楚君伊住院后,为预防她会做出令人难以预料的事,他以高薪聘请一名
全天候的看护来看顾她。
转身一见欧阳就齐的出现,看护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在这段日子,她可以很明
显的感受到这一对夫妻之间的不寻常。
因为,楚小姐只要欧阳先生一出现,一定会转过身说一句累了,就闭眼休息;
而欧阳先生打从进门就冷着脸看着躺在床上装睡的她。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独特相
处方式,让她这看护可是看得莫名不已。“
而最奇怪的是,这些天欧阳夫人总是趁中午她到厨房拿餐点时,到长廊打公用
电话。因为,这样的情形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
但是,每次问她是打给谁,她也总是笑笑而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每看见她
的笑容,总让人感受到一股哀伤。这是这些天,凡见过她笑的人的唯一感觉。
“楚小姐说要出去走走。”看护低着头回道。
别人都说在好人家里做事难担待,说得还真是有理。见欧阳先生虽长得是一脸
温文尔雅,可那眼里有时一闪而过的精明锐利,就是会让她感到害怕,她真怕自己
不知何时会踩到地雷而自爆身亡。
“那你怎没跟着出去?”正脱下西装外套的欧阳就齐眉一挑。
站在他身后的林渊倒是双眼直盯着看护而蹙起双眉。
“楚小姐不要我跟,她说她等一下就会回来。”看护照着当时与楚君伊的对话
回道。
“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形似王者般的行至床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
出烟盒。
“用完餐之后。”她仍是低着头有问才答,因为她深恐自己会在无意中说了不
该说的事。
“那大概是六点吧?”欧阳就齐看了一眼正指着七点三十的腕表。随即优雅的
打开烟盒,拿出一根含进唇边。“她之前都去哪里?”
他再伸手进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不!不!不!”一听欧阳就齐说是六点钟,看护连忙抬起头摇着双手。“她
不是六点出去的。”她一连说了四个‘不’字,殊不知这四个‘不’字,会为她带
来什么样的后果。
“你说什么?”欧阳微愣。‘叮’的一声,他继续按下打火机,边拿下嘴里的
烟,靠近点燃。
他的动作一样优雅,只是,眼神已经不对了。
“楚小姐在下午一点就出去了。”看护毫无所觉的说着。
“下午一点就出去了?”他的声音突然放柔,唇边也扬起了笑意。
“对呀!楚小姐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说想要出去走走,我看她也窝在病房里
好些天,出去走走也是好,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害怕突然莫名奇妙笑
起来的他。看护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的脸。
“出去问问。”欧阳就齐口气一冷,看一眼林渊。
“是。”长久以来所培养出的默契,让林渊没多问什么就点头退出病房。因为,
他知道出事了。
三十分钟之后——
一见到林渊回来,欧阳就齐抱着一丝希望看向他的身后。只是,他的身后空无
一人。
而后,林渊说园区有人看见她提着行李离开时,欧阳就齐原本温文俊美的脸庞,
于瞬间变了样。
一股极大愤怒,突地自地心中猖狂窜起。
他倏地站起,忿然甩掉一直拿于手上的西装外套,而任由狂炙怒焰染红双眼。
深沉黑眸中尽是无人明白的不甘。不平及愤怒。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不住颤抖。
紧握的双拳,轻颤的齿间,抽动的脸颊及抽搐的唇角,在在显示出欧阳就齐此
刻,正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将如山供爆发的怒涛骇浪。
只是——
“离开了!?你说她离开了?不见了!?”忿忿之音自他口中一冲而出。
在林渊尚不及阻止之时,欧阳就齐已寒着脸扬起手,一转身就朝高薪聘来全职
照顾楚君伊的看护脸颊重重掴掌而去。
才发觉楚君伊的失踪,是造成欧阳就齐脸色乍变的原因时,看护就已来不及退
出这场风暴。她全身皆因欧阳就齐狂怒的眼神,而吓得颤抖不止,她只能瑟缩着身
子躲窝在墙角边;只是,无论她再怎么躲,也仍躲不过欧阳就齐已朝她掴来的狠厉
手掌。
“啪”地一声。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看护被他一掌掴得撞上床角。
提手捂着额上痛处,以及已然肿得像发了酵的面团的脸颊,看护两眼大睁表情
惊骇。
即使见到看护一脸的震骇,欧阳就齐也无法平息此刻于心中窜烧的怒火。
他的喘息不见转轻而渐感沉重。不断起伏的胸口,就似载满了欧阳就齐所有无
法发泄的愤怒。
失去了?
看着窗外灿烂的万道光芒,欧阳就齐突然觉得天色太亮了,和他已然沉人黑暗
的心相比,外面的世界亮得伤人,亮得让他——
向来阴沉的黑眸,在这瞬间,已让一抹从未出现过的情殇所掩覆。
当林渊手持文件,推开沉重木门进人总裁室时,见到的就是孤立于窗前,脸上
表情仿似遭到冻结的欧阳就齐。而那遍洒于他身的阳光,让人察觉不到温度而显得
多余与冰冷。
自从楚君伊失踪之后,林渊就感觉到有一股异常的气氛凝于欧阳先生的周围;
而在这些日子以来,集团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是见了他就赶紧躲避的。
因为,欧阳就齐的沉默让他们怀疑他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然而,身为影子的自己,却无处遁逃,而只能跟着光源寸步不离。林渊唇边露
出一抹无奈。
“欧阳先生……”来到他的身旁,林渊打破室内原有的沉寂。
林渊的声音,暂时唤回了他迷失在外的心。
“你可以了解我对她的爱吧?”他的声音低哑而埂塞。
“是的。您对夫人的爱,相信没人比我更了解。”在见到他为李茜妲造成两人
分离而施以重惩的手段看来,林渊毫不怀疑他对楚君伊的爱,深到令人胆颤。他的
爱,足以让他发狠伤人。
听到林渊的回答,欧阳就齐的眼眶突然泛红。如果连林渊都能了解他对她的心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她还要离开我?是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望着窗外,就齐问出心中
的痛。他真的无法接受,君伊竟在十天前就这样抛下他独自走了。
“或许,夫人只是一时感受不到你对她的好,等她想通……”见到他眼底的一
丝水光,林渊感到愕然。
一反之前的伤痛,欧阳就齐情绪激动的转过身。
“感受不到?她感受不到我对她的好?”紧握双拳,他愤愤地重覆着林渊所出
口的话。
“欧阳先生……”一见他突然而来的激动,林渊顿时住了口。
爱她爱得这样深,而她竟感受不到?眼看着,欧阳就齐几乎就要狂笑出自己对
她的痴傻了。然而,下一刻——
“她以为我欧阳就齐的命是随便给人的吗!?”内心的拗,让欧阳就齐一时情
绪失控地大吼出口。
“欧阳先生,我想夫人她……”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让欧阳就齐悲愤的情绪
所打断。
“她问不想想,在与李茜妲犯了同样的错误之后,我选择毁掉李茜妲的一辈子,
而只要求她拿掉肚子里的垃圾?甚至,最后在她以死要胁时,我也忍下日后所有将
被嘲笑的难堪,让她留下那个种?”他心绪愤然。
“而你说我这样对她,她还感受不到我对她的好?”
“欧阳先生……”林渊知道,他此刻正处于崩溃边缘。
“她说我狠,你倒告诉我是谁狠?是谁连一句话都没说,狠心抛下对方转身就
走?是谁留下伤痛让另一人独自承受痛苦?是谁硬要我接受她肚子里代表她曾背叛
我出轨的事实?而她居然还认为我对李茜妲太狠?她为什么不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
谁?”‘碰’地一声,欧阳就齐愤慨的握拳重击墙壁,狂吼出心中所有的委屈。
“还不都是为了她!”
见到已然失控的地,林渊只能静立于原地,倾听欧阳就齐积压于心的悲拗。
满心的愤恨,让欧阳就齐手一挥,笔直打落置于窗台上的青绿盆栽。‘碰’地
一声,盆栽落地。
面对欧阳就齐对楚君伊猛烈如火的爱,林渊顿时一愣。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再见到林渊眼底的怔愣,欧阳就齐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然
失控而濒临崩溃。抬手抹掉一脸的怒意,他合起双眼深吐气息,借以压下不断在心
中窜肆狂扬的悲怒狂忿。
久久之后——
“她别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一扬头、一张眼,心情似已恢复冷静的欧阳勃
就齐让一道坚决意志进驻眼底。他旋身望向窗外的一片湛蓝。“就算她躲到天涯海
角,我一样会把她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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