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分手后的一个月,承天在海埂基地踢球扭了脚,刚好可以看看日记本,这成了 他近两个月的生活习惯,早晨到出版社把工作安排掉,然后让单位的小苏用面包车 把他送到校场东路,跟老杨他们就讲他是在印刷厂那边盯校样。日记本让他无法安 心,不仅要看,还要破译这堆破烂,你永远无法搞懂一个女人的心思,再说孝梅母 亲跟我们是有代沟的人,她的事情大部分都被她带到坟墓里去了,假如不是那个孝 梅,假如不是从最早那我的童年的作文开始,承天不会那么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但现在不同了,有时他迫不得已地按受她的那些说法。 承天给冰冰的姐姐在上周打过三次电话,说是托她跟冰冰说,让冰冰有机会再 跟他谈一次,有时他就是想在分手时再跟她上一次床,因为分手如此仓促,好像没 有什么可以作为界限,倘使再上一次床,也许在爱中可以挽回或者主动去放弃,总 之,有最后一次明明白白的性,才可以把以前的婚外恋埋葬掉,当然,对他们来讲, 也不是婚外恋,只是婚外个人的一段无聊的历史。周二上午,冰冰姐姐打电话来, 她说她还没跟冰冰讲。承天听出她在应付他,因为冰冰姐姐从不反对冰冰跟承天相 好,她自己是个很放得开的人,只要承天能出钱养好冰冰,她鼓励她妹妹跟承天好 下去,承天是个不错的男人,承天是在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的促使下,约冰冰姐姐中 午一起吃饭,冰冰姐姐迟疑了一下,为了分散冰冰姐姐的注意力,承天说他前几天 把脚扭了,我打车过来,你就在北京路邮局那个路口等我,我们随便吃点。 十二点半,承天把冰冰姐姐带到一家很好的快餐店,吃东西时,承天显得很愉 快,看不出他对冰冰有什么放不过去的。然后承天让冰冰姐姐到校场东路去一下, 说托她带本书给冰冰, 冰冰姐姐一开始说不去,改日再拿,她要上班怕误点,但承天已经拦下了出租, 说等会他把她送回来,冰冰姐姐跟他一起去了校场东路。到房间之后,承天关上了 房门,冰冰姐姐没有反对,然后他试着拉上窗帘,她很怀疑地看着他,她问他大白 天拉窗帘干什么。他说,光线太强,刺眼睛。冰冰姐姐说,她听她妹妹讲过这间小 房子,但没来过,看起来很温馨。承天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就是床,冰冰姐姐坐 在那把被锯开一道小口的椅子上,她在翻她妹妹以前看过的时尚书。承天用云南白 药喷雾剂往脚上喷药,冰冰姐姐看她脚背肿起来了,她让他喷完之后要轻轻地揉, 要把药水渗到伤处里边去,要活血。承天说那你帮我弄吧。冰冰姐姐就帮他擦药, 揉脚背,他在上边看她的头顶,头发梳得很整齐,他的手放在她头顶,她马上感受 到了,但她来不及判断是不是要做出反应,所以她就一言不发,好像他的手并不在 她头上,接着他像能够给别人施加魔力似的,总能使对方无法反应,他的手搭在她 背上,这也对,少至少可以保持他身体的平衡,再说她揉他的脚时,他确实是痛的。 为了不那么尴尬,倒是她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踢球了,你长胖了,还要踢球,你跑 得动吗。他听她说他的事,好像她倒也关心他的身体了,这是很可贵的。于是他的 手顺到她腰上,把她向前顶了顶,她望了他一眼,他也望着她,她笑了笑,没有办 法反对他的动作,因为他动作很小,对两个人来说,都很隐蔽,接下来,他大口喘 气,他把她搂到了怀里,她的手还在弄她的脚。他说我不舒服,她问她有什么不舒 服。他不说,并夸大了他的喘气。 他摸了她,她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他的手放到她胸上时,她才很用力地去抵 了他的身体,但她没有离开或站起来的意思,他是难以控制的了,他说反正我和你 妹妹分手了,我们也可以是朋友,是自己的朋友。她推搡了几下,但终于敌不过他 的动作,他可以无尽地重复他的动作,而且总能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跟他说这 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说我只是想跟你接近一些,她没说她是冰冰的姐姐,所以她 不能,她仅仅是她自己不能,但她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能呢,她说不清楚。墙上粘的 牛皮纸很平整,还钉了铁钩,有几只钩上挂着花篮,篮子不大,但很漂亮。她就看 着那些花篮,他趴在她身上,她终于累了,是无力抵抗了,她没有男朋友,因为长 相不行,也因为妹妹过于漂亮,所以她很少有性生活,现在承天趴在她身上,把她 所有怀疑的东西都打灭了,她感受到这个男人,这人很具体,甚至她自己也不知不 觉中伸出手,环在他背上,手指甚至在他背上有细微的梦一般的动作,他知道这是 不可更改的了。那个午后,他脱掉她的衣服,他一直看着沙发上的那个大信封,信 封里装着日记本,跟多年前,他与言艾姐姐的的洗澡事件不同,这次他果真与冰冰 姐姐,而不是冰冰,在这个暧昧的午后有了身体的实际行动,他在这种特殊的关系 中感到了伟大而又十分紧张的压迫力量,似乎把体内所有的欲望都要逼出来,她们 有近乎相同的身体,只是两张脸不一样,一个漂亮,一个丑陋而已,而其余的,没 有区别,甚至喉咙里的硬咽着的东西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