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青春(上)(1)
我没想过杀什么人更不想死在谁手里
实验证明
最恨你的人并不是最终杀了你的人
—— 春树 · 《夏天的长安街少年杀人事件》
一
我在西单逛街。这里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不年轻了的最好自动消失。这是我
以前一个哥们跟我说的,当时我表示赞同。我好像买了点东西,走着走着有点百无
聊赖。生活中没有出现什么亮点,日子是如此不好打发。我拎着几个塑料袋什么东
西站在了西单文化广场。此时已经是傍晚了。还没到黄昏。我闷头向前走着,又绕
回去了。有音乐在空中回荡,我定睛发现音乐声是从停在文化广场旁的一辆义务献
血车里发出来的。我想起我包里放着那张《我爱摇滚乐》送的盘。我坐在石头上抽
了一支烟,然后走上了车。
我要献血。我对他们说。
把这张盘放一下吧。我想听。我说,200CC 吧。
好的。他们说。你是想在车内放还是在车外?我们的喇叭只能放一边。
我想了想,说,车外放吧。第二首,请循环播放。很快,车外响起了那首我们
已经听熟了的歌。我知道大街上的人们若无其事,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人上来打
听这是什么歌,更没有知音走过来说你也喜欢这首歌啊?我知道这是我已经知道的
结果,可我仍然感到兴奋,觉得这血献得值。要不然我怎么才能在西单这种地方让
他们听到这首歌?亲切的女医生在抽完血时给了我一些吃的,我拿着一包饼干走出
献血车坐地铁回家。天已经有些暗了。此时已经是黄昏。
很快就到了去天津看演出的日子,麻花在网上说他要来接我。我心想也好,到
时候可以单独问问他他发在论坛上的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在北京火车站的大厅
内呼了麻花,但他没回。无奈中我给我们共同的朋友天津的另一位诗人打了电话,
我告诉他我几点到天津,让他转告哪吒。潜意识里我没有想让潭漪来接我。这可能
真的说明了一些什么。
上了车才知道我又挨着过道坐,放眼望去,都是一车的天津人,黑压压简直望
不到边。身边的母子占据着窗口的大好位置,还一直念叨要换座位,斜左边是一对
小青年,也许是夫妻吧。女的,小家碧玉,皮肤细白,男的,小胡子,正在提防我
的偷窥。坐在我前面的已经三十了还穿一身白色毛衣的不断地嘟囔着:“这火车怎
么这么多人啊,也不知道前边车厢有没有空座儿。”我真想跟他说:“您贫不贫啊
您!”这一车的天津人就这么样折磨我的神经和视线。是这个原因让我他妈的突然
特烦坐火车。
我在天津火车站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到麻花的影子,我又呼他,还是没有人回。
我拿出烟抽了几口,突然看见潭漪向我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我愣了一下迎上去:潭
漪!
潭漪一把搂过我,你可来了。今天是嘛日子啊,今天是情人节!我听潭漪说情
人节,仿佛和我们也有些关系,好像说我们在一起也算情人节,潭漪这么说好像在
证明和我有一种默契的亲密关系似的。这么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
滋味,是酸还是甜。
我给你租了房子了,我带你去看看,离我单位不远。我说:好啊。
房子是两室一厅,潭漪一个劲地说有些简陋。我看还可以,什么都有,有双人
床、书桌、大玻璃窗、厨房、可以洗澡有抽水马桶的卫生间,还有一些没喝完的娃
哈哈牛奶。我说这些就已经很好了,房租不贵吧?潭漪说:不是很贵,我们以后可
以好好收拾一下。我先一屁股躺在床上,还很舒服嘛。潭漪也躺了下来,我们一时
无话。
哎,上回我送你的香水……我看到他放在书桌上的香水,走了过去,赶快打破
了寂静。
嗯,你送我的香水我每天都会喷一些。我喜欢这个味儿。我拿起书桌上的书看
了看,他的桌子上还放了许多地下乐队的小样,我拿起“隐患”和“左耳”的放了
一会儿,喝了一瓶娃哈哈。潭漪看我在喝,仿佛于不经意间补充说明这是他女朋友
最爱喝的饮料,他也挺爱喝。我想他是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他说这话是稍稍有些
不自然。我倒是认为他有一个女朋友很正常,上回他好像提起过这么一句。以前在
QQ里也有所耳闻。我是觉得,只要我没去天津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么他有女朋友是
很正常的,就像我一样。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顺便上网。我来到他的论坛,上面赫然几个大字:诗歌!
摇滚!电影!独立!批判!自由!这个论坛也是我每次都会上的一个地方。他说现
在那里非常没意思。连他自己也不想去。我的论坛正火着,每天我都去,像是安慰
和调剂。所以听他这么说我有些难受,便又问,难道你那里以前也很没意思么?他
说当然也好玩过一阵,后来就不行了。看得出他对上网已经没什么眷恋了。吃完饭
我肚子突然疼起来,我们都想起他的屋子里没手纸,潭漪把我送回家,自己下楼买
手纸去了。我蹲在厕所里想起麻花,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不是要来接我么?
我想也有些想不出头绪来。
潭漪除了给我带回几包卫生纸,还买了一些巧克力和一个西瓜。我坐在床边嘿
嘿傻笑起来,一边吃西瓜一边听盘古的新专辑。半夜,麻花突然给潭漪打过一个电
话来,说是找我,我接过电话,他那边声音嘈杂,应该是在街上。他问我现在在哪
里,他急着为中午时没有去火车站接我道歉,他似乎还欲言又止。他说那就明天再
见我吧,他要和他哥说话。潭漪接过电话和麻花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在安慰他,他
们用天津话快速地说起来,之间有争辩,潭漪在说春无力在我这里,她很好,你明
天来找我们吧……你不要在街上逗留了,快回家吧,外面风很凉……我用普通话翻
译出来好像就是这样子。最终麻花被潭漪说服了,他说那就明天早上8 点钟我们在
南开对面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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