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入梦来 “郡主,你醒啦!”满月刚睁开眼,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桃红丝绸金线牡丹的被面,同样色彩的靠枕,垂着长长的流苏,地下厚厚的雪 白的地毯也是金丝绣花,床榻前铺着一张又大又厚的虎皮。一个圆脸圆眼睛穿着白 色衣衫的侍女,站在床榻边看着她,手里捧着一叠衣裳。 “嗯。”满月自然而然地应着,坐起来。侍女连忙上前给她更衣,梳洗。 大大的铜镜有些模糊,但满月还是看见镜里的人儿穿着品蓝镶白缎掐金沿绣枝 蔓的长衫,乳白色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绣袋并翠玉连环佩。一头乌发打着细小 的发辫,彩色细丝缠绕,品蓝银丝柳蔓抹额,垂着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平添一 股天然的妩媚。 “郡主,哈丹队长已经在帐外等您了。”侍女其其格低声报告。顿了一下,她 又说:“郡主,您今天真要和哈丹一起骑马出去吗?” 满月倏然回头,“你也认为我和哈丹……” “不,不是的,我知道郡主你心里清白,哈丹队长也是一个正直的人。可将军 他对这事大发脾气,郡主你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已经。。。你就别再这样,最后,吃 亏受罪的还是你自己呀!” “我知道。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在那个将军府里我哪里都不能去,被憋得气 都喘不出来,好不容易他要巡视牧场,带我同行,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能监视我。可 对我来说,哪怕能这样暂时的透透气,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回去以后,不知哪年 哪月才能又看见这草原,这胡杨林呢!” 其其格听得一阵辛酸。她的郡主,从小就是昆达拉草原和大漠上最尊贵的人儿, 最美丽的花朵,嫁的又是毗邻的查汗部族的首领,真的是娇贵无比。可惜的是,嫁 给胡和鲁首领两年,胡和鲁亲自指挥一场和北面的哥克族骑兵的大战,战争虽然打 胜了,可胡和鲁却在战争中阵亡了。王爷把郡主接回昆达拉,看着郡主正要慢慢地 从胡和鲁的死亡阴影中走出的时候,王爷却一病而亡。郡主,这朵一直娇养在帐篷 中的花朵,就再也没开放过,一直萎谢下去,直到,直到现在的将军出现。。。 其其格默默地掀起帐篷门帘。 满月跨出帐篷,就站在了一片茂密的胡杨林中。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一阵暖 意。天空碧蓝澄澈得如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绵白的云是轻浅的浮絮,胡杨林金黄带 翠的叶如满树轻羽般在微风中轻轻招摇。阳光穿透过树叶,叶片的脉络清晰可见。 就象缀了满树精工雕琢的薄金叶子。 一声马嘶使满月从景色陶醉中回过神来,几步远的胡杨树下,拴着两匹白马, 一个英挺的士兵站在马旁。 满月走过去。他弯弯腰,“参见郡主。”同时伸出手来,将满月扶上马。 “郡主,您想去哪儿?” “去天湖。”满月一夹马肚子,飞马驰去。哈丹紧紧跟在后面。 突然,一小队士兵斜刺里驰出,领头的士兵高声喊道:“郡主!”满月勒住马, 满面乌云,问道:“是阿尔斯楞队长啊,什么事?” “将军大人吩咐,请郡主回帐休息。” “请你转告他,我已经被关在城里过了一个春天和夏天,现在能骑会儿马,是 我最好的休息了。”满月冷冷地说,一拉缰绳,“走,哈丹!” “哈丹队长,将军大人警告过你,不得跟着郡主闹事。”阿尔斯楞转而哈丹说 道,阴沉沉的满是胁迫。 “阿尔斯楞队长,我是将军派来保护郡主安全的,郡主去哪儿我就得跟在哪儿。 郡主只不过是想休息而已。”哈丹平静地回答。然后,两匹马飞驰而去。 阿尔斯楞愣了半天,说道:“回去吧。将军大人肯定要大发雷霆了!” 天湖,一眼望不到边,平滑的水面在阳光下变幻颜色,时而淡蓝,时而艳黄, 时而深青。大片大片的芦苇沿着弯曲的海子岸边丛生着,绵延的白绒绒的苇顶象湖 的银镶花边,风过处,光滑的湖面如一匹被风吹得飘动的丝绸,一浪一浪,波纹闪 耀。四周苇浪翻飞,青色的芦杆和白色的苇顶如青白相间的波浪连绵起伏,扬起漫 天的洁白苇絮,纷纷扬扬,洒在天湖上,几只白色的水鸟翩翻展翅,如云般滑过湖 面。 满月停马伫立,远远看去,她就象湖边一株最清丽的兼葭,一缕最温柔的和风。 “我真高兴我又来到了这里。”她低声说。“这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我最爱 的地方,从小就最爱的地方。” “是的,郡主。”哈丹应道。 “王爷去后,我心情郁郁,常一个人来这儿,遇见了查干巴拉——现在的将军 大人,那阵儿他不过是一个小队长。他逗我笑,陪我骑马,说话,猎野兔,还亲手 点火烤给我吃。春天,芦苇还未长成,他把苇杆劈开,用细丝编了一顶花冠给我戴 上。他要我嫁给他,他说会让我过得适意而幸福。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多人劝我等 一等。可是我相信他,我嫁了他。然后,他开始监管土地,牧场,城中的店铺,所 有的事情都有条有理。后来,他让我把军印给他,他说要让我什么都不操心,安安 全全地生活。我信了他……结果,是一场噩梦……”满月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重的 气息压得天湖的水也纹丝不动。 她想起,老总管被发现挪了一笔钱,被贬去做了贩牛羊的商队随从,管家因为 私自收留了一个流浪儿被赶到领地最边远的庄园去看园子,还有以前的老帐房和好 多好多人,都一个个离开了王府。她发现有好多天没见到查干巴拉,有一天,侍女 其其格来告诉她,将军带回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去前厅见将军,遇见了那 个漂亮女人,她傲慢地要满月给她行礼:“我是将军大人正式迎娶的夫人,在你之 前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你不过是他后来娶进门的二夫人!”她震惊,脑子里一片 混乱,求助地看向查干巴拉,却听到他冷冰冰的话语:“夫人说的话是对的。你在 这将军府里,就是我的二夫人。你贵为郡主,可以不向她行礼,但府里的一切事务, 却要听夫人的吩咐。”满月愤极大笑:“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想得到的是整个 昆达拉城。”查干巴拉一把捏住满月的下颌,冷冷地说:“昆达拉的确是一个美丽 的地方,不仅美丽,而且富有,方圆万里最富有的地方。而你,太不小心了!” 将实又带回第三位夫人,极为受宠。一天,三夫人突然昏倒,大夫发现是中了 毒。三夫人的丫头称去厨房端做好的饭菜时看见只有满月的老奶妈一个人在厨房里, 满月跪在查干巴拉和他的夫人面前整整一天,才保住了老奶妈一条性命,让她去牧 场看羊群。 “郡主,你别太伤心了,别总想着这些……”哈丹困难地说。 满月突然抬头望着哈丹:“哈丹巴特尔,我要谢谢你。这些日子,除了其其格, 只有你关心我,常来看看我,说几句话,现在,还陪我来这儿。其他的人,要么不 愿,要么不敢,连话都不跟我说。我知道,你是可怜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郡主,不是,我不是……”哈丹着急地想否认,但声音却低了下去。他面前 的这个美丽的人儿,有着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名号,但他的确是因为她的处境而同 情她。 将军府宴客,招待从中原都城回来的使节。他负责府里的安全,在各处巡哨。 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喧哗声。其其格拦住一位送菜的厨子,“我们郡主的晚膳呢, 都传了一个时辰了,还没送来。” “今天将军宴客,大家都在厅上坐着呢,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哪管你的晚饭!” “可这是郡主的晚膳!” “将军大人说了,今天得先把客人招待好了,其他的人,等宴会完了再吃。” “可那是指下人们,郡主的晚膳你得送!” “主子们现在都在厅上坐着哪!要想现在吃,就去宴会上。二夫人去不成,就 得等宴会后了,这府里,哪来的郡主,只有二夫人。”厨子说完,一直去了。其其 格的气得掉泪。转过身,愣住了,“郡主!” 满月苍白着脸,笑了笑,“其其格,别理这起小人。回去吧,我不饿。” 哈丹看着那张白得不能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一转身,向后院走去,血液 里的尊严撑着纤细的背,消失在走廊里。 “郡主有没有想过,改变?”哈丹突然打破沉寂。 “改变?怎么做?王府的卫队全在他的掌握之下,军队也全是他的人控制着, 所有以前掌握钱财的老人全被换掉了,我这个郡主,连每月的月银都得从别人手上 支。”满月苦笑。 停了一会儿,满月说:“回去吧。” “郡主,如果你想改变,你可以去联络查汗部族的人试一试。”哈丹突然开口。 “查汗部族?”满月喃喃重复。 “是的。郡主曾是查汗部族的前王妃,查汗部族对已故的首领胡和鲁是非常尊 敬的,而且首领在世时郡主在他们中间也颇得人心,所以,您可以去找找他们。” “如果他们不肯帮我呢?” 哈丹没有回答。 “就算他们不肯帮我,我也没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了。”满月说道。 “郡主,我今天就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好。”满月取下系在腰上的翠玉连环佩,交给哈丹,“这是胡和鲁当年送给 我的。这佩初看普通,但在月下能发光,还能变幻颜色,环中刻有查汗部族的王徽, 胡和鲁当日说,这样的玉佩,普天下只有一件。你拿着这个,他们会相信是替我送 的消息。” 天色早已暗下来,大漠的夜晚很冷。满月吃不下饭,只是心神不定地在帐篷里 来来回回地走着。其其格走来,把火盆拢上,说“郡主,你别太担心,”她悄悄向 外呶呶嘴,又大声说,“将军不会罚你的。”然后,她压低声音贴近满月:“别让 人看出破绽。”满月一凛,才发现自己忘了自己一直处在严密的监视中。 蜡烛燃尽,爆了一个小花,又一个小花,渐渐暗了下来,满月的脸,在越来越 暗的烛光里看不清,却又能清晰地感到那份焦虑。 帐篷帘被掀开,一重冷风“唿”地刮进来,“郡主!” “哈丹!哈丹,你回来了..."满月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的手。 “郡主,消息送出去了,是可靠的人。”哈丹低声报告。 “什么时候会有回信?” “不知道,总要过一阵子。” “哈丹,你辛苦了。其其格,去倒碗热奶茶来。” 其其格倒来热茶,满月坐在榻边,让哈丹坐在旁边的软墩上。“郡主你脸色不 好,别想太多了,保重身体要紧。”哈丹说道。 满月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 过了一阵,哈丹说:“郡主,晚了,你休息吧,哈丹告退..." 话音未落,帐篷帘突然被掀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涌进来。 “将军!”其其格慌忙叫道。 “参见将军。”哈丹白了脸,但还是镇静地道。 “哈丹队长,这么晚了,你还在郡主的帐中做什么?”跟在查干巴拉后面的阿 尔斯楞阴阴地问。 “回将军,郡主夜晚宿在城外,有些害怕,叫哈丹来问了问周围的安全,哈丹 正准备告退。” “是吗?”查干巴拉开口了,声音平滑,但满月知道,这平滑里面,是不可知 的沙暴。“哈丹队长,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得接近郡主,今天早上,你更是违 抗我的命令。对于这样一个不听从命令的士兵,你说我会怎么办呢?” “将军!”满月冲上去,“请你饶了哈丹,是我叫他进来问话的。” 查干巴拉头一摆,阿尔斯楞一步踏前,青色的刀光一闪,满月只觉得眼前闪过 哈丹瞬间痛苦的表情和倒下的身体,然后,就是一片面空白。 “拖出去。”查干巴拉摆摆手,几个人把哈丹的尸体拖出去了。 查干巴拉走到满月面前,俯下身冷冷地说道:“怎么,又看上这一个小队长了? 可惜,你现在不是个寡妇!”,他捏住满月的下巴,“虽然你在我眼里一钱不值, 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去勾引别人!”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回到将军府,满月开始了她有生以来最消沉沮丧的时期。一坐就是半天,不说 话,不哭闹,你叫她梳洗就梳洗,叫她穿衣就穿衣,叫她吃饭就吃饭,却不停地消 瘦下去,两只大眼越来越大。将军——查干巴拉来过几次,不管他是冷言冷语也好, 大发雷霆也好,满月不说话,也不动作,眼睛对着他的脸,却分明没有看他,茫茫 然的焦点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几次之后,查干巴拉就再没来过了。逐渐的,其其格 发现,在院子外监视她们的人没有了,但也没有人来管她们了。除了一日三餐和其 他府里照例的供给,没有人来,整个将军府里把她们当成两个活死人养着。 天渐渐开始转冷,满月坐在窗前,看院子里的叶一片接一片地往下掉,特意植 种的草也枯黄了,几只鸟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乍看去象几片落在草上的枯叶。 突然,一阵锣鼓喧哗,惊得那几只鸟“朴楞楞”一下子飞上半空。满月的身子也被 突如其来的锣鼓声一震。其其格连忙走出屋外,过了一会儿,走进来道:“今天是 三夫人的生日,将军说这是她进府来的第一个生日,要隆重地办。”锣鼓声,人语 声,笑闹声,丝竹声,一浪一浪地传进府来。越显得这边的凄清苦寂。 “郡主。晚膳送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其其格快走走到门外,“咦,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啊。怎么派了个男仆送膳?” “小的是厨房里新来的打杂的,今天府里三夫人的生辰,请了一屋子的客,这 时候正伺候晚宴呢,所有的姐姐妈妈们都被使唤去了,所以,只有小的来送晚膳了。” 一边说,一边把食盒提进来,一样一样地往桌上送。还不时四处打量着室内。“郡 主,都快初冬了,这屋里怎么还没生火盆啊?”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其其格生气了,“送饭就送饭,看来看去的干什么? 赶快摆完就回去了!” “郡主,您这屋里怎么素净啊,什么家具玩器也没有,太简陋了。就连三夫人 的大丫头的房间都比这儿齐整。” “你快滚,谁许你赖在郡主的房里说三道四的,你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其其格操起一根毛掸子就赶。 “我有两样东西,请郡主过目。”这人却闪都不闪一下,挨了其其格一掸子。 满月第一次有了反应,转过脸来,“什么东西?” 那人见满月回过头来,竟一下愣住了。满月倚在窗前的一张矮榻上,比以从前 瘦了许多,形销骨立,皮肤白得隐隐现出青色,象半透明的青玉,下巴越发的尖了, 两只眼大大的,少了以前的灵动,添了一层蒙蒙的雾气。一件天水碧的云纹细锦, 极清浅的绿色,似露水染就,领边袖口缀有黄蕊白花的蜡梅,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她 身边,花香侵骨,她就仿佛是一枝倚在水边无依无靠的水仙。那人看着满月呆了一 呆,然后说:“郡主比从前清减了许多。图吉没能早日得知郡主处境,设法相助, 是图吉的过错。” “你是……”满月疑惑地看着他。 “郡主记不起来了吗,在查汗部族,我们见过面。” 满月仔细地审视着这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唇上渐渐形成了一个笑容,“你是胡 和鲁的弟弟,图吉?” “你还是记起来了。”图吉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满月,“郡主请看。” 是满月交给哈丹的连环玉佩。“这么说,你收到了我的消息?” “是的,是我王府商队的队长交给我的,我一看见它,就知道是郡主您的东西。 但是当商队经过此处找上次的联络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的人在此逗留 了一个多月,细细打听,听到了很多消息和传言,大部分都说明郡主陷于困境。为 了证实这些消息的可靠,又因为我认得郡主,所以,我决定亲自来一趟。” “哈丹被查干巴拉杀了,所以你们找不到他。”其其格说,然后担忧地问, “查干巴拉把府里上下都监控着,你确定没人发现吗?” “放心。以前他们确实看守得很严,但有好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对你这边的 监视完全放松了,十天前我打听得今天是将军三夫人的生日,府里要大宴宾客,就 做好准备,溜了进来。放心吧,没问题。” 接着,图吉从手上褪下一枚戒指,交给满月,“郡主请看。” 这是一枚纯金精工打造的戒指,上面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雄鹰头上,有一 顶小小的精致的王冠,戒指内侧,有一个查汗部族的王徵。 “这是查汗族的首领的标志!”满月叫道。 “王兄阵亡后,由于他没有留下子嗣,所以部族里推选我继承王兄的位置。” 满月死死捏着这枚戒指,仿佛要把它捏进肉里,呼吸急促,良久,一滴泪“啪” 地落在戒指上。 “郡主,郡主,您别伤心。王爷来了,您就不会受委曲了。”其其格知道她想 起了胡和鲁,连忙劝慰。 满月抬起泪眼,叫了一声:“图吉……”她的身子颤抖着,象风中不胜寒冷的 一茎嬴弱的花。 “满月……郡主,你别伤心!一切有我!我不会看着你这样的。”图吉踏上一 步,伸手欲给她擦泪,又顿住了,放下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说了句,“你 放心,暂且再忍一忍,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其其格转身,给图吉倒了杯茶来,“王爷,其其格恭喜王爷当上首领!” “其其格,你好好照顾郡主……”图吉定定地看着满月,过了一会儿,又开口 说:“满月……郡主,我……我得走了,等我消息!” “图吉,谢谢你!你千万小心!”满月目送图吉提着食盒走出门外。 “郡主,这下好了,我们有救了!”其其格兴奋地笑道。 满月也是欣喜满面,“是啊,这下好了!”忽然她的眼黯淡了一下,“只是哈 丹,不在了。” 其其格也一下收住了喜笑,隔了一会儿,她又劝道:“郡主,吃饭吧,菜都快 凉了。” “好,”满月走到桌边,情绪恢复了一些,“我还真觉得饿了,你也一起吃。”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