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 项明春在市委办学习期间,信息处没有招待过他。但他并不是一直在那里苦 熬,丰阳的几个老乡们轮流地请过他几次,市委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曹局长请过 一次。每次他都要带钱硕科长一同去,钱硕科长受到邀请时,也带他一块去,他 们两个穿插着,每周总有一些酒场需要奔赴。所以,虽说这种学习比较刻苦,中 间没有少打牙祭。 管主任虽然不太过问办公室的琐事儿,可这次心细,特意派惠主任带信息科 的几个同志来看项明春一次。说是看项明春,其实也是为了宴请信息处的领导们。 他们在唐都宾馆设上一席,把三位处长请去,培养感情,加深印象。据说,回到 县里,惠主任汇报了宴请的情况,管主任抱怨他,为啥不设两桌呢?应该把所有 人员都请去,谁知道他们哪一天能够成龙变虎咧?惠主任就有些后悔,说下次一 定把全体人员都请到,但是,因为忙,就没有了下次。可能人家钱硕也把这个信 息透露给了他们的县委办公室领导,他们领导也来了,不过请的也是三位处长。 项明春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惠主任时,惠主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周末,一般项明春都要回县城,与家人团聚。所以,孙秀娟虽然思念和牵挂, 也没有必要打电话聒噪他,况且她也不知道电话号码。她曾经问过项明春,项明 春说,人家大机关,随随便便要什么电话?有要紧事给县委办值班室说一下,办 公室的弟兄们自会转告的。可邬庆云就有这个便利条件,她知道怎样转圈儿要到 市委办公室信息处,有时直接打到宾馆总台,和项明春通个话儿,所以每周都会 来一两次电话。小曲和女小刁接到电话总是说,项秘书,你爱人来电话啦。估计 这话邬庆云听到了,说话就特别注意,从来不扯工作上的事情,只表达一些问候 和思念,项明春就那么含含糊糊地应答着,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项明春的心就这么整天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着,时而甜蜜,时而烦恼,丢不 开,放不下。他不知道这种状况究竟能走多远,只好顺其自然发展。有时他想, 这算哪一门呢,一个大男人,背上了情债,是一生都不能够还清的。他现在见到 两个挚爱自己的女人,就觉得对哪一方都有愧。他确实想对邬庆云说,中止这种 不正常的关系吧,可一见到邬庆云执拗的表情,想一想她不露声色的关心和体贴, 又从来没有向他渴求什么,再联想一下她那些糟心的生活,对他的关爱不过是一 种百无聊赖的寄托,就说不出口来,不忍伤害一颗质朴善良的心。孙秀娟对这种 情况浑然不觉,可小邬毕竟心里明明白白的。所以,项明春有时就想,“爱”, 可能就是一种没有解药的迷魂汤,喝下去后,也不知到哪一天才能够苏醒过来。 临到学习即将结束前的两周,中午下班时,邬庆云来了,就站在市委大院的 门口等他。他和钱硕走出大门,就看见了这个楚楚动人的女人,身穿一件粉红色 的风衣,迎着凛咧的寒风,脸蛋冻得通红,提着一袋子东西等他。钱硕说:“咱 们和嫂子一块儿到宾馆吃饭吧。”项明春慌乱地说:“不啦,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他本来想陪邬庆云到一个饭店吃饭,然后找个地方说说话儿,下午把她送到 车站。邬庆云说,不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邬庆云把他带到一个家属区,顺着一个楼道,上了四楼,打开了一个房门。 项明春心里纳闷,这小邬真是个仙女,要不然就是会变戏法,想不到在唐都还会 变出这么一套房子。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墙上挂 的几个大镜框里,满满的贴着照片,有老人,有年轻夫妇,更多的是一个活泼可 爱的孩子,这些人在项明春的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邬庆云没有说明什么,她 让项明春坐下,自己到厨房端到客厅热腾腾的饭菜,说:“明春哥,看什么呢, 快吃吧,要不饭菜就凉了。” 一边吃饭,邬庆云才告诉他,原来这是小邬姑姑家的房子。他姑夫、姑妈已 经退休了,儿子、媳妇和孙子都在北京,他们要去北京过年,拐到丰阳县城,把 钥匙留给了邬庆云,让她抽空去唐都家里,把花草浇灌一下,不然,过一个月他 们回来时,恐怕这花草就干了。 邬庆云说:“我本来多次想找一个机会,好好地伺候你几天,正在瞌睡时, 有人送来了枕头。你在这里学习,我算算时间也不多了,我就请病假,把活儿安 排给他们两个,准备在这里住上两周。你一定得答应我,天天回来吃饭就行了。” 项明春说:“我和钱硕天天在一起,怎么对他说呢?” 邬庆云嗔他一眼:“你那么聪明,竟然这样笨!你不会说,在亲戚家吃饭吗?” 临去上班的时候,邬庆云一把抱着了他:“我原来想,你只在这里吃饭我就 心满意足了。现在我又反想了,你一定得住下来,一是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二是 对别人也好交待。” 到这个时候,项明春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有答应了这个有点过分又顺理成章 的要求。小邬的眼里流露出幸福明亮的光彩,让项明春的心里好感动,好激动。 下午,他按照邬庆云的说法,对钱硕讲了要在亲戚家看门的话。钱硕说: “嫂子来了,你就要和弟兄们分手了,你可是有点重色轻友啊!”项明春作了一 个苦笑的嘴脸,算是应答。 夜里,项明春和邬庆云开始时和衣相拥而卧,说不尽缠缠绵绵的情话。项明 春觉得自己十分冷静,他知道自己是在骗别人,也在骗自己。他又像一个结茧的 虫子,由不得自己作主。他想留守自己最后的一道防线,强烈的生理冲动和一种 无名的心理恐惧,让他上牙打下牙,浑身不住地哆嗦。邬庆云问:“明春哥,你 是不是有点冷?” 项明春说:“不,不,不是哩,说不清是怎么啦。” 邬庆云“嘤嘤”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并且翻身背向了他。 项明春扳着邬庆云,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怜惜地问:“咋,咋啦,我那点 惹你不高兴啦?” 邬庆云怨哎地说:“我长得丑,配不上你!” 项明春调侃她:“我的好妹妹,谁嫌你丑啦,给哥说说。成语都说,‘美女 如云’,你就是那个‘云’嘛。哪个人嫌你丑了,我揍扁他!” 邬庆云“噗哧”笑了,翻过身来,用拳头捶打着项明春的胸脯:“我叫你坏, 我叫你坏!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项明春一下子明白了邬庆云的心事。烈火就哔哔剥剥地燃烧起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