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在食堂的二楼,我和玄在一起抽烟。他穿着一身休闲外衣,深蓝的底色。 “最近过得好不好?”他问我。我们有很久没在一起玩了。我没有去找他,偶 尔在校道上遇见了,也只是走一小段路。 “我的成绩有进步。”我说。 “班上有漂亮的女孩吗?”他笑得好空。 “有!一大堆。”我跟着一起空。 然后就是沉默。我觉得有些凄凉,我现在竟很难跟他找到同一话题,我不知道 为什么气氛会冷成这样。要不是C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笛,你真的决定好好读书了?”C 说话的时候会用精致的眼睛看着你。 “是啊,不读书干嘛去?”我深深吸了口烟。 “学得怎么样?”C 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湖水。 “感觉挺好的。至少现在每科不会不及格。” “呵呵,听别人说你非常努力啊。”C 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就不来我班上呢?” “怎么,想追我啊?” “臭美。”她假装生气的样子挺好看的。 玄在一旁只是笑着,抽烟。 我想我和玄是朋友,但是有些价值的取向已经发生了分歧,所以不再像以前那 样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这不是友谊的结束,却也是友谊的陌生。 不久玄就去了英国。 我没有去送他,他在那边读书的时候顺便当了个武馆的教练。他给我打电话来 的时候说他过得还不错,只是有些想回来读书。他的嗓音往往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躁动的血液和放纵的气味,还有他吸烟时不羁的样子。然后他总是会对我说一声 :“好点干啊。”其中的滋味我最明白了。 朋友是生命中的过程,在此时我们互相依靠着一起长大。 但是,当摆脱了茧的束缚化出翅膀,而朋友仍然沉寂,请问上一声,喂,一起 飞吗。 只是千万别独自悄悄地离开。 你也是朋友生命中的过程啊。 我在挂上玄的电话后常常这么想。 我的学习生活过得有条有理,我突然发现原来学习就这么简单。我的数学在老 万的手下枯木回春,且春意盎然。我也慢慢习惯了老林的课,说实话这样上课总是 有趣的,只是我的嘴坚硬得像茅厕的石板。有次老林问起我们为什么愚公要移山。 答案是千奇百怪的,一位还答道:“挖煤。”老林就“一家之言”地站在一旁微微 地笑。那样子像刚啃了根火钳不缺铁了还长了一身四氧化三铁。 第一次上老林的作文课时老林要我们写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我就什么也没管地 写了篇名叫“我是在逃犯”的文章。记录我离家出走的事。交给老林前我还特意写 上了一段挑衅的东西: “林老师,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个学生,让我自由发展。我是个不喜欢在方格子 里写字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想这下他该发火了吧。他可是应试作文的骨干教师。 当作文发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我的作文本还是完好的,我感到非常幸运。打开一 看,吓了我一跳:红红的九十八分。我从会写字起就没得过这么高的分。后面还有 一段话。 “我欣赏你的文笔,你可以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作为老师我只能帮助你,当你 的棱角被磨去的时候,你才会懂得真实的生活。” 我想,我的角?我又不是非洲大草原的角马。 不过我的心里却有了种自责的感觉。我第一次觉得我不应该对一个人如此不尊 重,何况他给了我九十八分。 以后的作文课我总是可以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而老林就会在我的文章后面留下 一些评语。当然有时也会在后面写上“看不懂”。他总是事实求是的,“看不懂” 的往往是我自己都看得晕厥的东西。 我是开始好好学习了,但我从不认为好好学习就是成天坐在教室里不拉屎。我 不是那种人才,用老师的话就是屁股上有刺。我屁股上没刺,只有一些小疙瘩,读 书的孩子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