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筋疲力尽得几乎要虚脱了一样,把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话倒给林绪,她觉得, 自己好像完全空了一样。身上还有刚刚激烈留下的酸痛,周围空气中,还有林绪 的味道,淡淡的,似乎带着凉意的那种味道。而他,就这样的,走出,走远。或 者,是激动后的茫然,落尘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伤感,她只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 松。 那天之后,林绪就再没有回来住,也再没有了任何消息,落尘也尽量的不露 声色的继续自己的生活,不想让任何人觉出异样,不想为此解释说明。由于工作 的缘故,落尘见了两次楚荆扬,他并没有提及这个话题,甚至没有露出任何关切 的神色。落尘为此,特别感激。就算是要维持自己还很好的假象吧,落尘希望, 自己的心,能静静的,慢慢的沉入湖底,不被打扰的,沉入它该在的地方。 但这种平静只延续到一周后,各大媒体开始刊载林许两家联姻,要于近日订 婚的消息,开始长篇累牍的对他们进行报道,追踪他们的行踪。 这件事被曝光,落尘首先要面对的,不是自己的情绪,而是落沙的感受。落 尘一直也没有想好,怎么对落沙说明现状以及将来。当落沙攥着报纸,没有敲门 就冲进来的时候,落尘还是没有想好。 “姐,这是什么,他们怎么乱写,他们说林哥哥要和别人订婚了!” 落尘接过落沙硬塞过来的报纸看了下,上面分别有林绪和许绾纨的照片,因 为是印在报纸上,所以不是很清楚,但也可以看出,许绾纨的相貌,不是一般的 出众,是那种有着希腊美女魅力的女人。“落沙,这是真的,你林哥哥,要结婚 了。” 落沙早熟的眼神顿时有些忧伤的望着落尘,即使他对于情感还懵懂未知,但 也能知道,姐姐一直同林绪在一起,是喜欢这样,是期望长久。 落尘笑了笑,“落沙,我不想说什么让你放心的话,你也不要安慰我好吗?” 落沙懂事的点点头,“姐,我们搬回我们自己的家吧。” 摇摇头,落尘轻轻的说:“落沙,我要留下来。” “姐!他都结婚了,你还留下来,不是,不是……”落沙实在说不下去了, 此刻,他也不想说任何伤害落尘的话。 落尘极力想掩饰的那抹哀伤,也被落沙无意的怜悯勾了出来,“落沙,相信 我,我们只是还留在这个家里,同他们一起生活。我和,林绪,不会再在一起。” 同落沙,也只能说明到这种程度。 果然,落沙似懂非懂,他并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家里生活,但姐 姐眼底积聚的那潭忧伤,让落沙怎么也问不出口,他只是很乖的点点头。他飞快 的过去抱了一下落尘,抓过那张报纸,“姐,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又飞快的 跑出去了。 落尘怎么不明白,落沙还是替她伤心了,刚刚落沙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只是 不想在她面前落泪,才又匆匆的跑出去。 真想窝在家里,谁都不用见到,什么都不需要听到。手机响了,落尘抓过来 一看,是蒙蒙,原来大家都有看报的习惯啊,落尘无奈的苦笑,把电话接起来: “蒙蒙?” “是我,你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到。” “有事么,这么早?” “等我到了再说。” 听蒙蒙的意思,也听不出她究竟是不是知道了,落尘只好马上说出家里的地 址。然后自己起来,到楼下去,准备迎接蒙蒙的到来。 落沙已经吃过早餐上学去了。王妈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她的眼神 一点也不敢和落尘的接触,只是一直待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不肯出来。 落尘叹了口气,似乎身边的人,比自己要难过得多,都需要自己去安慰呢。 落尘走过去,“王妈,今天的粥好像很好喝,再给我添一碗吧。”语言是无力的, 只有自己真的没事,他们才会真的放心吧。 蒙蒙很快就杀了过来,进屋也没罗嗦,把鞋蹬掉,直接就大喊:“林绪,你 出来!”她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本来,报纸上的消息,是不能作数的,但爷 爷却说,这个婚事是千真万确的。爷爷的消息,那必定是确凿无疑的了。蒙蒙连 爷爷对这桩婚事的分析都没有听,直接把爷爷晾在那,出门,打车,给落尘打电 话,就直接赶了过来。 落尘看蒙蒙杀气腾腾的样子,连忙拉住她,“林绪不在这里。” 蒙蒙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对啊,你早把他撵出去了才是,我糊 涂了,我去他公司骂他!”说完,不待落尘反应,就冲到门口去穿鞋。 “蒙蒙,蒙蒙!”落尘也顾不得了,只好挡住门,“等一下,你这么去,也 是见不到他,骂不到他的。” “落尘,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这么镇定啊。他林绪别以为咱们就好欺负,真 是过分!”蒙蒙说着,就更气急了,想推开落尘,“你放心,我给你出气,非得 修理他一顿!”她可不是信口开河,以她多年被逼着练就的功夫,三五个人都不 是她的对手。 落尘迫不得已,只好抱住蒙蒙,“别这样,蒙蒙,别这样,你去了也是无济 于事,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也做了,就这样了,就这样了,蒙蒙!”或 者是由于蒙蒙的声音很大,气势很盛,真正的触动了落尘,她一边阻止着蒙蒙, 一边哭喊起来。原来,心里的委屈,只有被人心疼的时候,才会轰然的宣泄出来。 蒙蒙见落尘哭了,也乱了手脚,“别哭啊,别哭,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心里却还是嘀咕着,有机会,一定不会让那个林绪好过,不好好收拾他,她就白 姓了蒙,就白同落尘知交一场。 蒙蒙和落尘一起落泪,王妈毕竟年纪大些,经的事情多,这个时候,就过来 劝她们:“小小年纪,有什么是受不得的委屈,吃不了的苦,今天有再大的难事, 看到明天的太阳,也全都抛到脑后了。” 三个人一起坐在门口,都擦干了泪水。 “落尘,你要怎么办?” 落尘摇摇头,“你们每个人都问我要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答应过不 离开,就不离开。” “他都要娶那个许绾纨了,你就能忍?!” “他娶谁,都不要紧了。我和他,也就此不相干了,我可以哀伤的活着,却 不能悲哀的活着。” 蒙蒙有些不很明白,但她也没再追问,落尘已经有了应对,那就好。悲伤的 心意是相通的,蒙蒙忽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落尘,其实,后来你搬回家住, 李其来找过我。”这个人,早已步步升级为蒙蒙人生的奇耻大辱,他的玩世不恭 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蒙蒙的自尊极限。每次玩在一起,都觉得两个人似乎有了某 种默契,出双入对的只差挑明,明里暗里,他还会有些暧昧的暗示。但蒙蒙又经 常会风闻他和某个女生怎样怎样了,问题不在于他的花心,而在于他永不安定。 他在蒙蒙离得远的时候,就靠过来,蒙蒙追的近了,他就放开手。 蒙蒙对落尘叙述着:“好几次,我觉得,我起码是抓住了他的衣角,后来却 发现,或者只是风,在我手间轻掠过而已。” “我越追,越追不到。后来,再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生卿卿我我,我心一横,” 蒙蒙举举拳头,“揍了他一顿,解放了他也解脱了我。” 落尘看着蒙蒙,她总会给人带来新奇。看起来多么好脾气的姑娘,也有被逼 上梁山的时候。奇怪的是,你并不会觉得好脾气与她的性格暴烈有什么冲突可言, 她做的都是让亲者快仇者痛的事情。蒙蒙有她沉稳的一面,但这种源于训练而来 的沉稳,总掩不去她天生的那股直率与侠气。 “打他一顿就解决所有问题了么?” “是啊,打架之后,我们又像哥们一样了,相逢一笑抿恩仇,呵,负作用是 那天在场的,拉架的,现在看到我都规规矩矩的。嗯,发觉我势不可挡。”蒙蒙 捶了一下地板,明明很感伤,很煽情的感觉,怎么说着说着,就有些笑场的效果 了呢。 果然,落尘笑了,蒙蒙作势擦了下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也好,不论哭还是笑, 不把情绪憋在心里就行了。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