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说是兄弟 我身无分文,内裤上沾满了一个少女初夜的鲜血,腰里别着把管制刀具,在 马路上徘徊着。幸亏没有遇到警察,否则就我这造型,不容狡辩最少也得判上十 年八年的。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路边的早点摊飘出诱人的芳香,赶早的人 们表情安详地喝着牛奶、豆腐脑,吃着包子、油条。我非常的饿,却没有一分钱, 只能强忍着。 我受不了街道上行人那种异样的眼神,只好躲进了街心花园,这里的人们都 在忙着锻炼身体,根本不在意身边是否多了条瘸了腿的落水狗。经过一夜的折腾, 我感觉全身的筋骨都碎了似地疼痛,勉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倒在躺椅上渐渐进 入了梦乡。 大约早上10点钟左右,一阵刺耳的铃声将我吵醒,我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显 示的是黄毛的号码。 “喂!齐子!你在哪儿啊!”电话里传来黄毛焦急的声音。 我用力咳了两声,沙哑的嗓子勉强发出了声音:“飘呢……有事儿吗?” “齐子,早上芳芳约我出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说……跟你分手了……齐 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有什么想不开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早就想把那个贱货甩了!”男 人真虚伪,我的心痛成这样,还要带上虚伪的面具,还要咬紧牙关不服软。 “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黄毛的语气略显平和,“对了,芳芳把你的衣服 和东西都交给我了,她说你走的时候忘拿了,你来我这里取吧?” 犹豫了一下,虽然我很害怕见黄毛,但现在真的别无他法,只好同意了。 “你在哪儿啊?我去接你!”黄毛问清了我的地址,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毛居然在望京小区买了套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装修 得相当有品位,看着那一尘不染的地面,我小心地问道:“就你一个人住这儿?” “平时是,有时候会有朋友来。”黄毛笑笑,笑得很尴尬。我知道,他指的 朋友多半是他的客户。 我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点东西,精神逐渐振作起来。 “女人嘛,走了就走了,别太在意!”黄毛自从入了“鸭行”后,言谈举止 都变得文明起来,没有了以前的娇纵和浮躁,变得十分的稳重和沉静,这令我很 惊讶。 “话虽这么说,她毕竟是我的初恋啊!”我哽咽了。 “齐子,别那么没出息!这年头儿,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有了钱, 就有了一切!有了钱,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黄毛笑道,“就好比我现在做 的职业,你们全都看不起,没关系!能挣钱不就完了吗?现在不是一样逍遥自在?”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入这一行?”我小心地问道。 黄毛迟疑了一下,问我:“我要是说了实话,你信吗?” 我点了点头。 “去年春天,我爸被查出有肝癌,做手术需要钱,可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师, 能支付得起这么大一笔费用吗?我就去找工作,什么都做,可那点儿钱还不够老 爷子一天的住院费呢!后来,我遇到了一位有钱的女士,她肯帮助我,但是有一 个条件,要我陪陪她……” “你同意啦?”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了解我的,我黄毛最好面子!可是到了那么关键 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比我爸爸的命更重要呢?我答应了她,后来发现她并不是真 心想跟我好,不过就是在玩弄我……无所谓!已经陷入泥潭,还在乎多陷几米吗?” “那后来呢?” “后来?”黄毛表情相当的平静,有着一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具备的镇 定自若,“她把我介绍给了她的姐妹,她的姐妹又把我介绍给更多的姐妹,她们 都很喜欢我,于是……我就入行啦……哈哈哈哈……” 我也笑了,两个大男人无法改变自己凄惨的命运,只有一笑而过,用笑来排 解我们心中的烦恼,尽管我们的眼角都闪烁着泪光。 跟久违了的朋友在一起,我感到无限放松,喝着啤酒,听着音乐,回忆那曾 经快乐的童年,想起那光着屁股满街跑的岁月,忍不住笑个不停。 “黄毛,你就没想过找个女朋友?这么好的房子,就让她闲着?” “女人啊,就好像是一盘菜,各自有各自的口味,但是一旦吃杂了,就会有 吃顶了的感觉,腻歪!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选择到庙里去出家,暂时躲一阵清 闲!” “还是你看得透啊!”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我呢,被女人搞到这个田地, 还是无法接受没有女人的日子……我是不是太下贱了?” “狗改不了吃屎!”黄毛笑道。 天渐渐黑了,黄毛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到隔壁房间接了几个电话,出来后 冲我一笑,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你自己呆着吧,我要开工啦!” “你去哪儿?”我好奇地问道。 黄毛丢给我一个枕头,“出去转转……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我今天 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冰箱里有各种吃的,随便些,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你不要乱跑,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很安静,一切都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好 吗?” 我点了点头,他笑了,像个大哥哥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走出了大门。 此时我才记起,我好像比他还大半年。 黄毛走后,我将自己完全地埋进温暖的沙发中,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