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 指 “12床的,有你的包裹!”一个冷冰冰的老护士将一个冷冰冰的包裹放到了 我的床头柜上,用质问地口气说:“早上给你的药怎么还没吃啊?你年岁虽然不 大,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在家听父母的,到了医院就得听医生的!不吃药病能 好吗?快点,吃了它!” 我看了看这两粒红色的胶囊,又瞥了一眼那个包装精致的包裹,小声问: “谁送来的?是我妈妈么?” “不!是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他说是你的朋友,给你送来的补品!让我 务必亲手交给你!” 黄头发的男人?我迅速联想到三个黄头发的男人,黄毛、变态阿文和那个出 现在垂泪玫瑰坠楼现场的嫌疑人,到底是哪一个?他为什么要来看我却不进来? 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他人呢?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没有!他放下包裹就走了,对了,他说让你保重身体,多吃药少说话,好 自为之!” 我惊诧得险些晕过去,浑身如筛糠似的颤抖,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住了,这 话绝不会从黄毛和阿文的嘴里说出来,我几乎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那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士立即从我怪异的神色中觉察到了某些东西,没有再催 促我吃药,而是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数分钟后,那个长着一对金鱼眼的江大夫 率领一群小喽罗走了进来。有的给我量血压,有的给我测心跳,还有个家伙用个 小手电筒拼命地照我的眼睛。 我试图挣脱他们的折磨,却感觉整个身体都软绵绵地,根本使不上劲儿,床 头柜上依旧摆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外面是天蓝色的包装纸,上面印着一朵朵 咖啡色的玫瑰花。我试图伸出手去抓,却被一个大夫揪住,强行将一针管浅黄色 的液体注入了我的静脉。 意识越来越模糊,大夫们原本清秀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声音也变得异常恐怖 起来,在我勉强能睁开的眼中,他们如同一群魔鬼在兴奋地商量着怎么把我吃掉。 再往后,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会有一些模糊的色块晃动,耳边轰轰隆隆、 呜呜咽咽,像是有人在敲鼓,又像是有人在哭。很快,又一个没有梦的昏厥开始 了…… 随后的时间几乎全被吃药、抽风、电休克治疗和昏厥占据,我已经不是我, 而是一个被阎王爷尽情戏耍的小鬼儿,那群大夫怀着治死人不偿命的精神,拼命 折磨着我的灵魂和肉体!假如谁想知道叫花钱找罪受的滋味,就来精神医院住几 天,那将会成为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经历。 若干天后,我终于再次恢复了神志,终于鼓足勇气打开了那个包裹。盒子里 面是个精巧的、透明的水晶玻璃瓶子,瓶口用蜡封得很严,瓶子里是无色透明的 药水,隐约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药水里泡着一根齐刷刷从根部截断的、已经变成 蜡黄色的、纤细的、人的手指头!上面还带着一枚镶嵌着大红宝石的戒指! 我知道,这根手指的主人是垂泪玫瑰! -------- 梦远书城